墨熙假裝淡定,假裝不在乎,一雙耳朵卻豎着,認真地聽着二人的對話,想找個機會插幾句話。
一路上,他完全沒有存在感。
總不至於他一個皇上下馬去給她牽馬吧?平日沒人的時候,他順着她鬧,可現在當着兩國臣子,他實在是沒法拉下臉。
斜前方,葉晴薇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淡定’的墨熙,她心中冷哼一聲,對這男人的面無表情很是不滿。
墨熙正在思索對策,也沒注意到葉晴薇的目光。誰知,他一個不注意,就又出了一檔子大事兒。
葉晴薇看他無動於衷,便來了一劑猛藥
等墨熙聽見馬蹄聲,噠噠而去,再擡頭,蘇胤環抱着葉晴薇,二人歡歡喜喜的縱馬奔馳在前方。
墨熙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兒背過氣去。他趕緊縱馬上前,趕過去,目光盯在蘇胤環着葉晴薇的雙臂上。
恨不得抽出佩劍,將那兩隻手砍下來。
這個,真的忍不了!
墨熙便試圖將蘇胤拉下馬。兩個人一來一往,打起來。葉晴薇本是冷冷地看着這兩個人爭鬥。
可後來,馬兒失控了。
她嚇壞了。
一個勁兒地喊着,“蘇胤!停下來!馬失控了!”
本是墨熙佔着上風,蘇胤很快就會被打落下馬。聽見葉晴薇的叫聲,墨熙動作遲緩了一下,被蘇胤一擊下馬。
而這時,地上一道溝壑,發狂的馬直衝而去,蘇胤一時勒馬,鬆開了葉晴薇。葉晴薇瞪着一雙大眼,驚恐地抓着馬鬃。
哪裡能抓得牢,墜下馬。
蘇胤一隻手伸出來去抓她,卻只抓住衣袖,聽見‘嗤啦’一聲,葉晴薇摔落在地。葉晴薇第一次騎馬,也是第一次遇見馬兒失控,直接嚇昏過去。
等蘇胤勒馬,迴轉過來。
他着急地趕過去查看葉晴薇的傷情,而葉晴薇只是暈過去罷了,僅是手臂有一小處的擦傷。
蘇胤帶走了葉晴薇,送回營帳休息。
她受了驚,一直到晚上才醒轉。蘇胤在牀邊一直守到她醒過來,見她醒來,着急詢問,“有沒有什麼
不舒服?”
葉晴薇搖頭,“墨熙如何了?”
她隱隱記得,她墜馬時有個身影衝了過來。那時她太害怕了,就嚇昏了過去。這時,方想起當時墨熙在她墜馬之前也墜馬了。蘇胤見她一醒過來就問墨熙,臉色有些不好。他不說話,葉晴薇皺着眉。
她也懶得再問,直接掀開被子起身。
被蘇胤按住,他冷冷地道,“你需要休息!”
她挑眉。看了蘇胤片刻,緩緩道,“蘇胤,你逾越了!”說罷,甩開蘇胤的手,套了披風,大步離開。
她沒看見蘇胤的神色,那種恐慌和怨恨。
不知爲何,葉晴薇隱隱有些不安。
她匆匆前往墨熙所在的營帳,卻被攔在門外。
守衛的太監告訴她,“皇上已就寢了。”
這時辰,天尚未黑透。
葉晴薇有心見墨熙一面,便與之商量,“勞煩公公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我有急事見皇上一面。”
守衛的太監心不甘情不願的哼了一聲。
葉晴薇皺眉。她總不能硬闖,可眼前這位公公平時裡好說話的很,怎地今日這般難纏,態度也這般惡劣。她與之當過幾次照面,也沒見他脾氣這麼大過。想着,她口氣也不太好,催道,“速去通報,誤了大事,你當得起嗎?”
只聽他嘟囔一聲,“皇上爲你傷成這般,你卻不曾有半分憐惜龍體,偏生要在這時驚擾聖駕。”
墨熙睡得淺,起初聽見帳外爭論,頗心煩。
後來隨着爭論聲音漸大,他隱約聽出是葉晴薇的聲音,使人去喚。來人出來大帳,見果然是鳳瑤的皇女,恭敬道,“皇女殿下,皇上請您進去!”
葉晴薇不再與那公公爭辯,擡腳往前。
墨熙本是虛弱得半趴在牀上,後背擦傷很嚴重,一觸及,便疼得撕心裂肺。現下,他使人扶他起來,斜倚在牀上,儘量控着,不使後背碰觸到牀沿。
葉晴薇隨着侍者進入,恭敬地行了禮。
墨熙淡淡開口,有氣無力的,“退下!”
說的是侍者。侍者行禮,退下。
葉晴薇立
在原地,看了墨熙片刻,踟躕着,不曾上前。
墨熙苦笑,道,“來我這裡!”
葉晴薇這才上前,順勢坐在牀邊,看着他泛白的脣色,囁嚅着開口,“你可是傷得極重的?”
“你多慮了,小傷,不妨事!”墨熙緩緩道,強忍着傷口撕裂的疼痛。
怎會不痛?
她又不是瞎子,豈會看不出。若是不痛,他爲何臥牀。若是不重,他爲何氣色虛弱,精神懨懨。
她是想他說句軟話的。
那樣,她就可以順着臺階下來,原諒他。今日之事,她多有不對,實在不該在蘇胤和他之間挑撥,引來一場不必要的爭端。尤其是從門外那位公公口中得知,墨熙在她墜馬時置於她的身下,護住她時。
再大的怨氣也消了。他拿命在護着她啊。
擡眼看他,他貌似是賭氣的。應該是生氣的,氣她與蘇胤共騎一馬。她半蹲在牀邊,仰臉望他,小聲道,“生氣了?”
“嗯?”他冷冷地。
“真生氣了?”她水晶般剔透的眸子裡已有了笑意。
這個素來佔盡上風的男人,喜愛暴力解決的男人,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虛弱得彆扭,竟有幾分小葉子的習性,帶着撒嬌的味道。
“嗯!”仍是冷冷的調子。
他的眸子緊盯着她,盯了良久,嘆氣,拉起她,將她重新拉回牀上做好。葉晴薇沒有抗拒,順從地半靠在他的懷裡。
就只是這麼半摟着她,什麼也沒幹。
直到葉晴薇的身子都僵了,才緩緩掙脫,墨熙並未阻攔。她起身後,就提出要求,“我看看你的傷處。”
“不準!”他彆扭地別過頭。
“我要看!”葉晴薇執拗道。也不管墨熙難看的臉色,上前去扒他的衣裳。等衣裳褪了一半,胸膛後背那厚厚的紗布顯露出來。褪盡了,便見他上半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紗布上還有殷殷伸出的血跡。
看來,真的傷得不輕啊。她有些心疼,忍不住就自責起來。明明是他的錯,他打罵她,她纔會討回來。可一見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她就沒法繼續跟他硬起心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