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小姐此言好不公平！”
盧興朝接口道，也不生氣。
“不動擂的規則確實是我們幾人更熟悉。”
“可須知今日我們是以三人對八人，莫非金海諸位覺得這還讓得不夠？”
鄭芙蕖聞言眉心一蹙，倒是被問得啞口無言。
楊英勳順從洪範的意思認輸。
而後洪範也不客氣，點了崔玉堂上去。
“金海崔家崔玉堂，貫通七道正經，修習《崩山訣》。”
崔大少擺好架勢，示意對手先攻。
盧興朝微微皺眉：“洪公子，觀棋不語真君子。”
高俊俠雙手同運回旋掌力，使出一招空手夾白刃，想要挫斷長劍。
“名劍如水，君子亦當如是。”
金海年輕一輩中，後者已經算得上壯實，但相比前者，居然還要小上一圈。
崔家《崩山訣》雖是第四品武道，運勁較慢，但力道渾厚平穩、可圈可點。
他說話間催動鐵衣身，渾身上下皮肉瞬息硬化。
李興發連連點頭。
其中雷鳴劍每發出時必聲震樓瓦，聽得觀者行人心驚肉跳。
“形而下者謂之器。”
權華榮以單手輕易接住，無聲而笑。
及至兩人各出一十七招後，李興發回氣不及，被不器劍繞開劍指頂上咽喉。
最後還是權陽暉得勝。
李興發以“逐風”、“雷鳴”、“螺旋”三道氣劍對敵，殺得早春院落裡劍氣橫秋。
然而眼見他出招之後，盧興朝灌滿真氣的筆直劍刃卻陡然彎曲，上繞過封鎖，一劍刺穿對手髮髻。
“我金海李家《無形氣劍》位列殺法第二品，願與盧公子一較高下。”
“李興發，貫通八道正經。”
金海一方，還剩下四人。
金海遲家的嫡長公子自然是他們的重點關注對象，尤其是遲心赤年方二十已是準渾然境高手，可謂一城之秀。
雙方相持許久，到底是李興發先顯出頹勢。
崔玉堂敗下陣來，倒也不見沮喪。
兩位劍客的對決旋即展開。
說話之間，劍鳴乍起。
再上擂的是盧興朝。
“還請紅哥兒收拾殘局。”
剛剛這一劍既然能穿入髮髻，如果他想，自然也能再往下低上兩寸。
這個細節他剛剛倒是沒注意到。
權華榮上前扶住夥伴，低聲說道。
“金海漩渦門高俊俠，貫通十道正經，修習《漩渦勁》。”
饒是盧興朝屢出奇招，每劍最多刺破對手皮膚，連肌肉都穿不透。
他扶着連鞘長劍，笑着發問。
“承讓。”
盧興朝只是淡淡開口。
好似不是要交手，而是與好友下棋。
高俊俠頭髮披散愣在原地，氣得話語都說不囫圇。
對手話語輕蔑，遲心赤卻不以爲意，只是平直轟出鐵覆之拳。
盧興朝面色格外凝重。
其一自然是他修爲略低，其二則是無形氣劍消耗更大。
勝負無需贅言。
崔家注重商事經營，崔大少本人也是文修風範——武道練則練矣，實戰卻是平平。
鐵衣功善守不善攻，徒手一擊被浮屠勁輕易卸入大地，竟打不出多少傷害。
彼時玄鐵手腕都被一擊而斷，何況人身？
權陽暉本已是強弩之末，修爲又與對手有着四道正經差距，竟是當不得一擊。
“金海遲家遲心赤，貫通十二道正經修爲，陽蹺脈通了大半，修習《鐵衣功》。”
七輪後，他只消耗了小半真氣，便將盧興朝打得口吐鮮血、朝後跌退。
高俊俠朗聲通名，落位後也不客氣，全力運起迴旋掌，像會獵時轟擊鐵靶一般當胸打出。
“盧公子的長劍唯有劍尖開刃，想必不器劍以刺、戳爲主，少有劈、砍。”
這時，洪範突然插話。
“高公子，該輪到我先攻？”
崔玉堂面色微白，一個呼吸後已然平復。
“你，你用的是軟劍……”
洪範一個眼色，高大郎當即出列。
明明在他面前還有四人待戰，此人話音中卻毫無壓力，全是興奮。
戰意難耐的遲心赤望向洪範，發現對方也恰好望來。
兩人距離四步站定，以目光展開第一輪交鋒。
“玉泉盧家盧興朝，貫通九道正經，修習《不器劍》。”
遲心赤當下應承，脫去外袍遞給妹妹，只以一身勁裝上陣。
其一雙手掌再以高階秘法“鐵覆”二次加強，足以摧折金屬。
浮屠劈掌落下，被架臂格住，發出砰然震響。
而後他還以一拳，打得權陽暉呼吸一窒。
洪範拱手請道。
“再次通名，某家權華榮，修習《浮屠勁》，貫通十一道正經修爲，第十二道也快了！”
高俊俠剛剛脆敗一位對手，心氣正盛，隨口便回。
權華榮大步向前，在遲心赤一臂外傲然站定。
“換我了。”
“你來便是！”
這一掌蓋在遲心赤交疊的雙臂上，打得他渾身巨震、面色大變。
“盧老弟不必勉強，接下來由爲兄頂上。”
相對而言，硬來硬往、不用太多對敵經驗的不動擂反而適合他發揮修爲，消耗對手。
另一邊，盧興朝則風格細密，長劍如靈蛇、隨意而動，將氣劍逐一偏轉。
畢竟這本是力境中難得的遠距離殺法，與對手比鄰拼鬥，就譬如手持箭矢肉搏。
李興發聞言嘆道。
“遲大少請儘管出手！”
洪範一笑，只是回以“君子尚權”四字。
踉蹌退了三步，他點頭示意服輸，這才退到一旁包紮手腕上的見骨傷口。
結果也不出所料。
盧興朝毫不拖泥帶水地收劍歸鞘，面上笑容更盛。
盧興朝一劍平刺。
權華榮右手高舉，緩緩蓄力。
而遲心赤也不心急，只是穩紮穩打，每拳力求轟中轟實。
他見對方劍法犀利，卻是戰意勃發。
這一下，文化水平不高的高大郎更是囁嚅着說不出話，只得鬱郁下場。
沉悶的攻防持續了八個回合。
其劍速迅猛，劍音激越，讓人如臨大敵。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說得好啊！”
自他掌下，風波環繞如沸、蜂鳴有聲。
像鐵英堂的褚德水等大師也都是倚此門武道錘鐵成鋼。
殺招出手，更是將沿途大氣壓得朦朧。
鐵衣之下，浮起大片暗紅淤血。
圍觀的金海衆人霎時心中發沉。
貫通境巔峰的鐵衣身，哪怕裸身接破甲箭，也能連挨七八發，怎麼會一掌破防？！
何況遲心赤修爲上還有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