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夫人不知該說什麼,其實如果這樣轟轟烈烈的死去,也比做個庶民屈身住在這小小的院子裡風光。
但是一想到死,還是忍不住的腿軟,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娘!”西門亥趕緊去攙扶他的娘。
“亥兒,照顧好你娘!”
就在周圍的人都以爲西門靖昱仰天長悲的時候,西門靖昱突然瞅準一個方向快速掠去,只給西門亥丟下一句囑咐。
“守住犯人!”頭領高喊一聲,命人去追。
西門靖昱也沒有衝破包圍,與守在跟前的人拼力打鬥起來。
他不要伏法砍頭,他要逃!只要能逃走就又有了希望。就算敗,他也要敗的徹徹底底。
剛纔他只是造成一種自認失敗的假象,迷糊衆人的視線,而他的心底還在尋找逃的機會。而且他還有一批躲在暗處的死士分散在京城裡,就算都被西門靖軒掌握,除非讓他親眼看到全軍覆沒,否則就不算到了真正的滅亡。
“爹!”西門亥替西門靖昱緊張不已,此時他才懊惱自己昔日沒有學成好的功夫,否則就可以幫爹一把了。
就算他爹參與了謀逆,成了朝廷的罪人,可他是他的爹,他不能不管不顧。
“侯爺,屬下來幫你!”劉義從夜色中現身,衝到了西門靖昱的跟邊,與他並肩作戰,那一隻空洞的眼睛在夜中異常的恐怖。
“其他人呢?”西門靖昱問。
“有人不敢貿然行動,有想靠近侯府的都被西門靖軒佈置在附近的人攔住,損傷慘重!”劉義道,“屬下奮力衝破重重阻攔,才見到侯爺。”
“鬼麪人那邊怎麼樣?”西門靖昱問,他很想知道鬼麪人是不是也落進西門靖軒的手裡,鬼麪人可是月華國的皇族,如果被俘,在兩國之間的意義不凡,而他通敵叛國的罪名也就坐定了。
“鬼麪人帶人還在城東抵抗,金芝銀芝不見動靜。”劉義把他探到的情況告訴西門靖昱。
也就是還沒抓住,西門靖昱暗自稍稍鬆心,他與鬼麪人之間聯繫,從未留下月華國的證據,吸取了先前的經驗教訓,就算徐記肉鋪與他自己的住處都沒有留下任何與月華國有關的東西,他們之間聯繫全憑親自見面,口口相傳,也就是隻能用自身證明身份來歷。
如果無法證明與西門靖昱聯繫的人的身份,就斷不清他圖謀不軌的罪,就算知道他暗中有什麼動作,但是案情不清就無法落案,不能判刑,頂多是被關在牢中。這樣就算西門靖昱今夜逃不脫,也還有活下去的日子。
活着就總還有機會。這是西門靖昱此時心存僥倖的唯一信念。
西門靖軒站在爭鬥的圈外,注視着西門靖昱與那個獨眼人的一舉一動,神情淡漠如常,在漆黑的夜空下,一雙如星的明眸透着幾分薄涼。
歷經了八年前的磨難,九死一生,他知道宮廷之中就是如此殘酷,如果不是對方死,就是自己死,就會給他周圍的人帶來滅頂之災,他決不允許青轅王朝再經歷一次猶如八年前的動盪。
“啓稟王爺,屬下辦事不利,鬼麪人逃脫了!”
一匹快馬奔到了西門靖軒跟前,楊晨跳下馬,單膝跪地,拱手道。
正在抗爭的西門靖昱聽到了楊晨的聲音,臉色緩和了許多。
“都是本王手下的高手,他竟然還能逃了?”西門靖軒問。他曾經親自參加過實戰練習,以他一人之力與衆屬下打鬥,結果還是憑絕佳輕功破影功,才繞過屬下的圍攻,逃離開包圍圈。
“起初鬼麪人不敵,但最後施展開移光幻影,速度過快,屬下攔不住。”楊晨道。
“移光幻影。”西門靖軒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看向西門靖昱,飛身掠去,斥退屬下,親自迎上西門靖昱的掌。
“鬼麪人憑移光幻影逃脫了,四皇兄可能夠依仗破影功逃脫?”西門靖軒將西門靖昱逼退至院中。
“休得嘲笑本侯!”西門靖昱冷哼,雖然身爲西門家的人,練就不錯的武功,可是他偏偏沒有練成破影功,總是領悟不了破影功的要領,如此一來便技遜一籌,可是他的兒子西門亥還不如他,天生就不是練武的料。
西門靖昱剛冷哼完,臉色就變了,西門靖軒故意跟他說道鬼麪人用的是移光幻影!
“看來四皇兄已經明白自己所犯通敵之罪了。”西門靖軒道。
“你是故意的!”西門靖昱咬牙切齒。剛纔還慶幸他們無法掌握鬼麪人的身份證據,不想一個移光幻影就說明了一切。
天下人皆知,移光幻影只有月華國皇族善用,與青轅王朝西門家相互對立。
雖然鬼麪人逃脫,可是他身爲月華國皇族的身份卻暴露了,西門靖昱的通敵之罪也就證實了。他最後那想要把牢底坐穿的一線希望也隨之破滅。
“侯爺,屬下來救你!”劉義見西門靖昱被西門靖軒逼的無從反擊,想要衝破自己跟前的圍攻,衝過去。
但是,已經佈置好了死局,任何人都難以相抗。
劉義身負重傷,被打倒在地。另一邊,西門靖昱也被西門靖軒擊中要害,再無回手之力。
“把人帶走!”西門靖軒命道。
突突突,,
地下響起異樣的聲音,似乎還在震動,由遠及近,越來越劇烈。
西門靖軒就勢一把揪起西門靖昱,掠至屋頂。
同時,地下陷去兩個洞,劉義與西門亥的身子跟着陷了下去,登時便無影無蹤,只留下一片被翻起土的狼藉,灰飛土揚。
洞口處露出一條只容人爬着才能通過的很窄小的地道口,在場無人擅於潛進,地面上也無法辨別出地道挖掘的方向,衆人一時不知該從何追逐。
“亥兒!”好不容易甦醒過來的侯爺夫人掙扎開拖着她的官兵,跑向洞口,大聲呼喚。
“不要喊了,亥兒一定是被人救走了。”被西門靖軒帶到屋頂的西門靖昱高聲對夫人道,緊跟着放聲大笑,“哈哈哈,總是天無絕人之路!”
西門靖軒帶着西門靖昱從屋頂掠下,站在新翻起的土地上,兩個深陷的漆黑的洞口邊。
“你以爲這樣是給了西門亥活路嗎?”西門靖軒望着洞口,“這樣纔是真的要送他去死。”
“落進你的手中,我的兒子纔會死!”西門靖昱滿臉憤慨,極爲不甘。
事隔八年,兩次敗在這個先皇最年幼的兒子手中,西門靖軒就是爲特意對付他們三兄弟,保護大皇子,當今的皇上而降臨西門家的!
“楊晨,審問抓獲的叛賊,帶人搜遍京城裡的每一個角落。”西門靖軒命道,“順着這條地道挖開,看是通往何處。”
“哈哈哈!哈哈哈!”西門靖昱再次放聲大笑,將所有的悲涼全部隱於笑聲中,“西門靖軒,本侯是不會像二皇兄與三皇兄當年一樣被你監法用刑的,你別想從本侯身上去感受手刃手足的快感,你這個無情的惡魔,本侯詛咒你有朝一日必被情傷,死於情字,至死痛不堪言!”
音落,笑聲也隨之戛然而止。西門靖昱的脣角溢出豔紅的血跡。
西門靖軒只覺得被扣在手中的西門靖昱軟軟的耷拉了下來,無聲無息。
他竟然運功自斷經脈而死!
他的脊背還被西門靖軒託着,就像死在西門靖軒的手心中。
“侯爺!”侯爺夫人見狀,慘叫一聲,看着西門靖昱如同木偶般掛立在西門靖軒手中,軟軟的就癱倒在地上。
她的主心骨說沒就沒了,她一個婦道人家,雖然存了野心,但碌碌無爲,還能怎樣?
“把她帶走。”西門靖軒瞟了眼侯爺夫人命道,隨後抓着西門靖昱向宮中掠去。
林馨兒站在小屋的窗前,看着漸漸清朗的夜空中閃現出寥寥明星。
煙兒已經被點了穴,昏睡了,有些事也僅限於她知道,卻不希望她真的看到。
西門靖軒離開軒王府後,她曾悄悄的繞着軒王府轉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雖然西門靖軒不在,但是墨雅軒外的防備異常森嚴,處處都留守着眼睛,比之前她去過的時候警惕了許多,令她不能冒然潛入。
林馨兒轉了一圈兒後就回到了小屋,靜靜的等待。
忽而,窗外捲起一股詭異的風。
一道人影從天邊的黑暗中晃至窗前,林馨兒閃開身,黑影從窗子躍進。
是鬼麪人。
“我就知道主子是不會被西門靖軒輕易抓住的。”林馨兒轉過身,看着站在屋子中間的鬼麪人。
她也知道出了事後,鬼麪人如果逃脫掉,會直接趁西門靖軒在外搜查的時候,返回軒王府來瞭解情況。
“你竟然沒事?”鬼麪人看着毫髮無傷的林馨兒,驚動了西門靖軒的人,他原本以爲是潛在王府裡的人這邊出了問題,纔跟着暴露出了西門靖昱與他。
“主子都沒事,屬下自然也沒事了。”林馨兒笑笑。
鬼麪人幽深的眸光從面具上的洞口處露出,帶着陰森的寒意,緊緊的盯着林馨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