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服用下夏侯舒解藥的南曌,臉上的豬肝紅終於慢慢變淺,成了深紅,然後是桃紅,粉紅……
同時,南曌長長的睫毛輕輕一顫,那閉着的眸子終於緩緩睜開。
“主上!您終於醒了!感覺如何?”樓淼樓焱紛紛湊上前來,眸中是掩蓋不住的激動之色。
“本王……”南曌伸手揉着眉心,剛開口說話,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這又尖又啞的嗓音,怎麼這麼熟悉?可不就像那些個青樓裡的龜丨公嗎?
南曌頓時臉色一黑。
樓淼趕緊上前勸慰:“主上莫急,您剛服下解藥,想必再過一會兒,您的毒就會全解了。”
可南曌緊緊閉脣,再不願意開口,良久,他才擡起手,做出了一個握筆的動作。
樓焱會意,趕緊去找宣紙和毛筆。然而在夏侯舒的閣樓尋找這樣文學的物件兒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幾乎跑遍了整個閣樓,樓焱最後纔在一個角落找到這些玩意兒。
紙筆備好,南曌這才滿意,優雅地在宣紙上落筆。
他的字,行雲流水,一筆一劃之間,有一種讓人驚豔的漂亮,可筆鋒之間,又帶着一股狂妄霸氣。
字很快寫好,樓淼看去,只見上邊兒寫道:“瞧這醜東西的膽兒肥得,本王真想咬死他。”
主上真不愧是主上,醒來第一件事兒想的便是如何報復。只不過這報復的方式……
樓淼臉色微變……別,主上,您可千萬別再有想‘咬’那人的念頭,您可不就是因爲‘咬了他’中毒的嗎?
可給樓淼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當着南曌的面兒說這句。
南曌繼續執筆如飛:“解藥?是老六還是憂老?”在南曌看來,夏侯舒爲了給他下毒可是費了一番心思的,能這麼快拿到解藥,必定是樓雲或者無憂老人其中之一到了。
“不是的,主上,這解藥是我和小四從夏侯舒手裡買的。”樓淼一頓,“總共十萬兩。”
又坑他的錢?
南曌眯了眯眼。
他原本清冷亦妖嬈的眸子,隨着他這個動作顯得越發幽暗,染上些許鬼魅的光彩。
半晌,他握着筆的手才徐徐動了。
這一次,他換了一張乾淨的白紙。
這一次,他不是寫字,而是作畫。
不過轉眼,一副水墨作品便躍然紙上了,淡墨濃墨交織,將畫上之物襯得栩栩如生。
不過樓淼和樓焱瞧着這話卻是齊齊一愣,不知如何開口。因爲這畫上之物,赫然是兩隻屁股靠着屁股,看上去頗爲蠢笨的……豬。
南曌又換了話題,在兩隻豬的頭上寫着:“拿鏡子來。”
猶豫半晌,樓淼努力去找了一面稍小的銅鏡,放在南曌眼前,拿遠一些……再遠一些。
可是,這還是不能阻止南曌眼裡的神色在一點點皸裂,皸裂,再皸裂。
誰能告訴他,那個滿臉冒出一片凹凸不平的抽疙瘩,還透着一股噁心粉紅色的臉究竟是誰的?
“滾!”終於,南曌低吼了一聲,再也無法顧及他那難聽的嗓子,“給本王滾!”
不行,他要與世隔絕,他要躲起來,他不要見人嗚嗚~~~
與此同時,在靠近陵城的一座高山之上,一團鮮豔的火光突然陡地射出。
火光像是在空中豁然炸開,瞬間便將那便天地雪白的雲朵、湛藍的天空變成了烈火熊熊的豔麗。
這樣的豔麗,瞬間驚動了夏侯王府內的夏侯翎。他目光深邃地看着那邊絢爛的天空,眸中帶着濃濃的凝重之色:“天下第一樓的火雲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夏侯翎身旁,陵佐陵侑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陵侑低低道:“傳聞這天下第一樓神秘無比,無人知曉其具體位置,不知其幕後主人,只知其勢力遍佈天下、財富足以震驚天下,樓中更有九把殺人劍,劍劍斷人腸,而這九把劍,即便比起當初鼎盛時期的幻雲飄渺閣中的絕頂殺手,也不會有絲毫遜色。”
“是啊,這天下第一樓,可是個危險所在。”夏侯翎沉聲道,“通知下去,全城戒嚴!”
而夏侯舒,對於什麼天下第一樓,什麼天下第一樓的火雲令,根本是一無所知。
這丫的此刻正站在自家小院,驚歎地看着不遠處的如火燒般的天空,心中暗暗感慨:“太神奇了,這大自然太神奇了……如今這時刻竟然能出現比夕陽西下更美的美景,嘖嘖,真美,真美!”夏侯舒低頭看着身側的早早,“是吧早早?”
早早使勁點頭。
不過晚晚面上卻透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可惜晚晚瞧不見這麼漂亮的雲朵。”
“不傷心。”夏侯舒笑着摸着她的腦袋,“上天給你黑暗,不是爲了給你關上窗戶,而是爲了讓你體會,開窗時更美的盛景。有一些美麗,永遠開着窗戶之人,是感受不到的。”
夏侯舒篤定道:“晚晚,總有一天,你會睜開眼,親自看到這個世界。”
晚晚立刻燦爛一笑:“世子爺說會,那就會!”
“恩,爲了讓那一天快些到來,我也要努力了。”夏侯舒的目光從那火紅雲彩上挪開,環視周圍一圈,然後看向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認真道,“所以,我要努力練功,變成一位絕世高手。”
躲在暗處的眸霎忍不住嘴角一勾。
還絕世高手?這位夏侯世子和‘絕世高手’這四個字的距離,恐怕同‘天與地’的距離差不多吧?
畢竟,他可是知道,以前夏侯翎可是有給夏侯舒安排過習武課程的,但是奈何這位世子爺懶惰非常、對習武沒有半分興趣,最後習了些三腳貓的功夫便不了了之了。
而就是這位功夫平平的夏侯舒,突然立志要成爲一名絕世高手?
這難道不好笑嗎?
畢竟十五歲,這已經不是一個很好的習武年齡了。
然眸霎卻不知道,夏侯舒這話可絕非笑言。而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甚至是堅信。
那日過絕天死陣,在危急關頭,她身上展現出的,似乎與生俱來的身法,給了她足夠的信心。
在信心完全凝聚之前,她首先需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