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船剛剛到了棧道附近,不等船孃驅船靠近,幾桿頂端固定有鐵爪的長竹已經伸過來,撓住漁船,把漁船拉過來。.
粗暴的動作,使得漁船撞在棧道上,船孃大驚失色,這漁船可是她看家吃飯的玩意。
趙禳也禁不住因爲這一撞,人摔坐在甲板上。
“直娘賊的啊!你們這幫潑皮,老婦和你們拼了!”船孃激動一場,宛如一頭炸毛的老貓。
棧道人羣上走出一人道:“行了,這錢是給你修船的,甭提修船了,買半條船都足夠了!”
一個麻布繡成的錢袋拋在甲板上,沉沉的碰擊聲,還有旋即響起的金屬碰擊聲,都說明這錢袋很有料。
船孃很知情識趣的停止住了自己的動作和聲音,雖然心中有怨氣,但她更加知道,看這些人的服飾,都知道是權貴子弟,自己一個小小的船孃怎麼告得了他們呢?
“公子,你就別下去了,讓小的去把那娘們捉回來!”一名身強力壯,一看就是練家子的家僕,咧開一嘴的大黃牙,殘酷的說道。
趙禳原本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只是琢磨着對方救人心切,便沒有多想。只是這僕人的話,卻叫人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
“你們想幹什麼!”趙禳站起來,質問道。
那僕人扭過身來,目露兇光的看着趙禳,道:“那裡來的野夫,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是知情識趣的,站到一邊去,要不然休怪爺爺拳頭不認人!”
“行了,今天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別生事了!”人羣中,一人徐徐開口。
趙禳看過去,怔了怔,居然還是熟人!
當然了,這個熟人可不是什麼朋友,算是敵人吧!
他是誰呢?正是汴梁城內有名的花花太歲楊慥,也不知道他怎的從宜春苑西苑樓那裡跑到這間來。
聽了楊慥的話,那僕人雖然不甚滿意,但也知道分寸,點下頭,徑直往船篷裡去。
船孃也看出問題,想上前阻撓,只是走了一步,就猶豫起來,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就是升斗小民的無奈,遇到權貴,除了退避三舍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
只是當僕人走到船篷的幕簾前,正想掀起幕簾進去,後面忽然響起一聲風聲。
僕人皺了皺眉頭,側身躲過,一件東西打在布簾上。仔細一看,居然是一隻溼漉漉的黑靴。僕人勃然大怒,扭過頭去,正好見到趙禳優哉遊哉的看着僕人。見到僕人看過來,還悠然自得的做了個拋東西的動作。
僕人心中那個怒啊!“野漢子,你家爺爺我好心放過你,想不到你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今曰不教你認識爺爺的拳頭,爺爺我就把我名字倒着來寫!”
楊慥雖然不想生事,但見趙禳如此不識好歹,也心頭暗怒,不再阻止僕人,只是冷冰冰的說道:“甭傷人命就好了,傷殘不在此列!”
也許看到這裡,有人奇怪了,楊慥沒有認出趙禳嗎?
自然認不出來了,趙禳現在就穿着一條齊膝短褲,髮束因爲下水救人,都不知道落在那裡,現在正披頭散髮的。這樣的打扮,一看就是最下層的縴夫、苦力打扮,楊慥自詡身份,怎麼可能去關注趙禳呢?
本來就打扮大變,再加上楊慥不關注,怎麼可能認出楊慥來呢?
此時一女子卻開口,哀求道:“衙內,就看在他救了容容的情分上,饒過他一次好了。”
楊慥看了女子一眼,冷哼一聲,道:“也罷,阿大,教訓一頓就好了!”
叫阿大的僕人心生不滿,但還是甕聲甕氣的應諾一聲。
趙禳看了那女子一眼,卻是陳師師,不知道她怎麼和這花花太歲拌在一起呢?
阿大見趙禳目光落在陳師師那裡,只道這傢伙貪花好色,更是懊惱。“混小子,事到臨頭了,居然還有心思看美人兒?吃爺爺我一拳頭!”
楊慥聽了這話,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師師,想不到你美豔如此!”
陳師師臉頰浮上兩片紅霞,頓了頓,道:“容容妹妹受了驚,等會兒就不好麻煩衙內了,奴家送容容妹妹回去好了!”
楊慥冷哼一聲道:“怎麼了?看不起我了,又不是不給錢,還不就是做婊子,居然還跳河,今天我不弄她上牀,我這花花太歲還有面子嗎?”
陳師師本來笑意盈盈的臉,立時白了起來,滿嘴都是苦澀。人前風光,長袖善舞,說到底都不過是一青樓女子,權貴給面子就叫上一聲大家,不給面子,自己求情再多,又如何呢?
那頭,趙禳已經和那叫阿大的僕人打了起來,楊慥他們還一臉戲謔的樣子,只是很快,這個表情就凝固在臉上。
一拳,正中面門,鮮血飛濺在空中,混合着毛毛細雨,透着一種朦朦朧朧,不甚真實的感覺。自然這一拳不是落在趙禳面門上,而是落在找錯對手,欺負錯對象的阿大面門上。
而當事人阿大,只感覺鼻子痠痛的要命。心中憋屈、恥辱不足爲外人道也!阿大咬牙發出一聲宛如受傷猛獸般的咆哮,一對拳頭,雙龍奪珠的衝着趙禳的太陽穴而去。這可就不是傷人了,是想殺人了。
“直娘賊,竟敢害人姓命!”趙禳暗暗吃了一驚,旋即怒喝一聲。人在甲板上騰空而起,一雙鐵腿騰空飛踢。人的腳要比手長多了,阿大拳頭沒有落在趙禳身上,人便已經被踢的胸膛砰砰聲作響,倒退幾步,強自站穩。
張口想說些什麼,不想吐出來的不是話音,而是一口鮮血,混合着毛毛細雨,使得血色紅霧便得更大,也更叫人駭然。
過了半響,那阿大宛如一座大山一般,轟然倒下。說時遲那時快,兩人打鬥不過五六息的功夫,這便分了勝負,說不定還分了生死!
楊慥駭然,想不到出個門,居然遇到如此兇徒,忙不迭的躲到隨從當中去,“快去開封府管叫兵勇來,這裡出了賊人!”
幾名健僕連忙把撓鉤拔了出來,遙遙對着趙禳,都顧不得趙禳可能會駛船離開了。說不定他們心中還暗暗祈禱,趙禳快點駛船離開,好免了和這等兇徒惡鬥的事情發生。
只是他們卻想差了,趙禳會游泳,卻不會駕船。不過趙禳也沒有衝上去,他犯不着和這些僕人血鬥,這裡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想必王隨會派人來打探,自己到時候有了幫手,還怵楊慥這幫浪蕩子嗎?
現在於趙禳看來,最重要的就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要不然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就捲入一件事情中,這豈不是太過坑爹了嗎?
走入船篷裡面,女子雖然依舊坐在角落上,但已經感覺精神狀態好了很多了。外面披着趙禳的外衣,想來對於趙禳救他的事情認同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披上趙禳的外衣呢?眼神雖然依舊是那麼彷徨,但比較之前的空洞,多了幾分靈氣。
也不想着和對方慢慢套話,外面的那些傢伙還不知道會不會闖進來呢。趙禳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雖然在船篷裡面,但想來外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說說你的身份,還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捲入這次的漩渦當中去。”
“你……你不認得奴家了嗎?”女子過了半響,語氣複雜的喃喃道。
“認得你?你認識我嗎?”趙禳怔了怔,感覺有些好笑,那楊慥都不認得我了,一個女子居然認得我?該不會是認錯人了!
“長沙王!”女子輕生喃喃道。
趙禳臉色微微一變,輕輕皺了皺眉頭,道:“聲音有些熟悉,你是誰?”
女子想了想,撥開臉頰上的髮絲,露出白皙嫩滑的俏臉,苦澀道:“奴家花想容!想不到再次見到王爺,居然是這個情況。”
趙禳想不到居然女子是花想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對方是怎麼認出自己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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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聽到了趙禳的心聲,花想容身穿嫩白的小手,摸着蓋在她身上的外衣,道:“奴家還記得王爺的衣服是怎麼樣的。”
趙禳恍然大悟,點下頭,道:“罷了,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應該知道剛纔的事情,都是爲了救人,那啥,你可別怪我啊!”
花想容露出淒涼可憐的表情,道:“奴家……不知……”
趙禳皺了皺眉頭,尼瑪的,什麼叫不知啊?莫非是想要錢,罷了,罷了,雖然自己救了對方,但在這個年代看來,自己佔花想容的便宜多些,大不了花些錢財好了。幸虧是勾欄女子,要是良家女子,可就麻煩了,自己要被迫娶一個都不知道是什麼姓情的女子,簡直就彷彿買[***]彩那般,看人品!
花想容擡頭看了趙禳一眼,低頭道:“事情說來也不復雜,奴家雖然得了王爺些許喜愛,但旁人也看出不過是些許喜愛。要在汴梁立足,唯有結交清流,這便應了那花花太歲的邀,到迎春樓交友。不想那花花太歲想用強,奴家不從,便從窗口跳下來想逃生,多虧王爺你,要不然……”
趙禳此刻卻是萬念俱灰,爲什麼趙禳會有這心情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