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娥不說話,楊淑妃關切的追問道:“太后,阿攘有什麼了?”
微微怔了怔,劉娥回過神來,微笑道:“是這樣的,本宮見阿攘如此聰明,心想,是不是給阿攘找個師傅呢?要不然阿攘平日這樣無所事事,不是去太液湖看魚魚,就是找他的皇帝哥哥,未免太過單一,也浪費了阿攘的才智。”
優雅的撩開落到眼前的秀髮,楊淑妃若有所思的點下頭,道:“阿攘雖然年紀不大,但阿攘從小便看得出是早慧之人,太后的話也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讓那位大儒教導阿攘呢?”
“宋公秩爲師如何?”劉娥想了想,提議道。
宋公秩便是宋庠,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而且其還有一段科場佳事。在今科宋庠、宋祁兩兄弟一同考試,不想同爲甲子科進士。時禮部奏宋祁第一,宋庠第三,兄弟二人齊齊上榜。章獻太后也就是劉娥,認爲弟弟在哥哥前面不好,於是擢宋庠第一,而置宋祁第十。爲此兄弟二人在民間有“雙狀元”之稱。
更重要的是,宋庠從鄉試到會試,乃至於殿試都獲得第一,是宋朝科舉上第三個大三元。
而宋庠初名並非叫宋庠,而是叫宋郊。不過有御史言其姓符國號,名應郊天,郊和交同音,合一起就是‘宋交’,含有宋朝要交替的意思。宋仁宗命其改名,宋郊因而改名宋庠,更字公序。
因爲這些事情,宋庠雖然是新科狀元,但在宮中也有相當名聲。
楊淑妃也滿意的點頭說道:“宋庠好啊!有才學!如此就勞煩太后了!”
宋仁宗也高興的點頭說道:“宋庠這人啊!朕見過,的確是有才學,阿攘跟了他,肯定可以學到不少學問的!”
趙禳想了想,對這個人沒有記憶。不過他很奇怪,劉娥這是幹什麼了呢?突然間對自己這麼好的?給自己找老師?
事實上對於找個老師來趙禳也沒有惡感,他整天在宮中裝小孩子,又不能夠做出格的事情。哪怕是跑步,也嚇的拿下小宦官和小宮娥提心吊膽,哭喪着臉的勸着趙禳。
別看楊淑妃爲人慈祥,但如果自己的寶貝心肝趙禳叩破了個皮,她都會狠下心腸狠狠責打伺候趙禳的人。倒不是楊淑妃黑心,而是這個時代的觀念是這樣,沒有人權可言。趙禳可不想因爲自己跑個步,來了個摔倒,就讓身邊人被責罵。
能夠到外面見識一番,趙禳感覺很好。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趙禳第一位師傅就確定下來了。不過趙禳一直都很是疑惑劉娥的用心。
事實上這個問題,不僅僅趙禳疑惑,劉娥的身邊心腹太監小羅子也奇怪,在扶劉娥回去的時候,見左右沒有其他人,忍不住問道:“大娘娘,你這是爲什麼對那兔崽子那麼好啊?那兔崽子每次對大娘娘你都多有不敬,而且在官家面前說了大娘娘你好幾次是非呢!”
劉娥雍容華貴的擡了擡手,伸出素白的手指,點了點小羅子的腦袋。“你啊你!凡事要多想想才行!”
小羅子恭維道:“有大娘娘在,小羅子只需要聽大娘孃的吩咐就是了!”
雖然明知道是恭維,但劉娥還是很高興,輕笑一聲。“阿攘那孩子也不知道怎麼的,對本宮總是不鹹不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最賤的奴婢說了一些不該說的事情!讓阿攘聽到了!”
小羅子立刻拍胸口說道:“大娘娘放心,這事情小羅子回去就讓人去查!”
劉娥搖了搖頭,道:“這事兒不好查,不過查查也好。”
頓了頓,劉娥把話轉回原來的話題上。“阿攘到底是遺腹子,再加上不過是一歲半,對他不好太過苛刻。別看朝廷裡頭那些大夫對本宮畢恭畢敬着,在外面也不知道多少人想着參倒本宮,那閉門不見客的八大王(民間八賢王的原型)心中何嘗沒有幾分出政的心思呢!本宮可不想等阿攘年歲大些後,給了他們這些人對付本宮!”
說到這裡,劉娥意味深長的說道:“到了宋夫子那裡待着,學得了孝經,也好叫阿攘知道本宮的苦心。再則這樣一來,親近官家的時間自然就少了。最重要的是,如此其他人也沒有辦法在這事情上說本宮的不是。”
小羅子一臉欽佩。“大娘娘英明神武!古之孫子吳子,在小羅子看來,都不過如此而已!”
“你啊你!就是會拍馬屁!”話雖如此,但劉娥聲音中還是帶着愉快。
宋庠本來準備擔任史館起居舍人兼太子中允,不過既然是當趙禳的師傅,這太子中允可就不能夠兼了,改爲直史館,授宗學博士。
從此之後,趙禳便要上學了。這叫趙禳對此很是期盼。
只是到了宗學上,趙禳就不這麼想了。宋庠雖然年紀不過三十,但爲人很是嚴肅,而且做事有板有眼的。教育趙禳也是如此,首先是三字經,搖頭晃腦的誦讀。當然了,宋庠能夠當上狀元郎,解說能力還是很風趣的。
只是他對於學生的言行要求也很嚴格,趙禳每天去跑步,宋庠雖然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麼。但趙禳說出一些什麼奇思怪論,其實也就是比如密度,風車怎麼轉的快一些,這木椅應該用什麼木板,怎麼設計比較合適一些。
宋庠便立刻吹鬍子瞪眼,怒斥趙禳不學無術。也幸虧趙禳是皇子,換了其他人,恐怕是宰相的兒子宋庠都抽出戒尺狠狠抽打一頓。
當然了!抽打趙禳雖然不能,但不得不說老祖宗很奸詐,大概知道打自家兒子捨不得。自古以來,少爺犯錯,便用其他人代替!這個人便是書童了!每次被罰,趙禳的書童宋興和陪讀的小太監小玄子(注)都少不得一頓責打。
(注:此名是趙禳改的,很惡趣味的一個命名)
他們都是趙禳的身邊人,和趙禳關係不錯,見的他們被打的肩膀一抽一抽,眼淚嗶哩嗶哩的流着,趙禳也很無奈,不得不收起了賣弄的小心思。
不過別以爲宋興和小玄子他們捱打後,這事兒就完了。趙禳還得被罰抄寫經書,打趙禳顯然是不行的,但罰抄經書卻完全沒有問題的。對此趙禳很是鬱悶,對着酸澀的文言文。雖然很悲催,但還是不得不努力學習,要不然楊淑妃都會硬下心腸懲罰趙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