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一萬人工作,全心全意,跟三心二意,完全是兩碼事,之前,在上面的命令之下,這些人努力幹活,現在,卻是爲了軍工而努力幹活,哪怕是同樣的人,使用同樣設備,效率上面,就要差上兩三成。在龐大的工程量面前,兩三成,已經相當的可觀了。
整個靈州,是外鬆內緊,整個西北禁軍,除了少部分駐紮在外側,那些棱堡之中,防備遼國可能會有的攻擊之外,其他的都已經投入到了整個工作之中,西北調動了差不多25萬人,還有15萬的奴隸,近二十萬的頭大型牲口,這些力量加在一起,足以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按照之前計劃,開墾出的500萬畝以上農田,這些將會成爲未來靈州立足的基礎,到了秋天,哪怕一畝地產量在2石,整個靈州,也會多了千萬石的糧食,就算是按照在汴梁價格,也高達700萬貫,如果是按照的目前西北的糧食價格,更是高達5000萬貫。
1000萬石糧食,能夠幹嘛,能夠乾的事情多了,韓琦這一次大規模的工程,重點就在糧食上面。
韓琦知道,伴隨着靈州逐步落幕,加上他這一次和議的完成,他留在靈州的時間不多了。
北宋對於文官,限制較少,也不會因爲一個文官掌握大權,而針對他做些什麼,曹劌作爲樞密副使,已經入主大名府超過10年了,也沒有見挪地方。
可是那時針對大名府,大名府跟樞密副使這個職務是相合的,西北這邊太過貧瘠,同時西北四路的權柄也太大了,就軍事上面,西北四路相當於河北東路河北西路還有三關加起來,全部的軍事力量結合在一起。
在戰爭時代,面對着西夏的威脅的時候,這不算什麼,可以給予較高的權柄,可是現在西夏都沒有了,不限制怎麼可能,難不成,在冒出來一個西夏。
韓琦當然沒有自立爲王,或者當什麼土皇帝的想法,一生的抱負就是執掌北宋的權柄,那麼離開西北,主政其他地方,那就是必要的選擇和磨勘。
他的功勞越大,他的動靜越大,離開的時間也就越早,正因爲如此,韓琦心中有了明確的認識,在有限的時間之中,他會用最快的速度,給靈州打下一個牢固的基礎。
之前他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把根基放在畜牧和農業上面,畜牧是沒有辦法,2000多萬頭的牲口,如果不妥善的處理,那可都是錢啊,這筆錢是北宋從遼國手中分潤出來利潤,甚至遼國在西夏的收入,未必有北宋多。
那麼農業,就是一個根基之中的根基,畜牧業,或許能夠致富,可是真正能夠奠定根基的,還是要看農業。
建設大量的池塘,修建龐大的溝壑,讓被這些水利工程籠罩的地方,從原來的荒地,旱地逐步的變成水澆地,就是韓琦目前的一個核心的選擇。
水澆地,代表着什麼,旱地的收成很低,一般能夠保證一石多的收成,已經不錯了,再多,很難,甚至不容易抵抗災害,一旦遭遇到水旱蝗三種災害的時候,幾乎必然,會出現問題,輕則減產,重則絕收。
依託着黃河和黃河的衆多支流,哪怕在乾旱少雨的季節,也不擔心水量不足的問題,而只要有充足的水,在辛勤的農民的努力之下,達到一定的收成還是可以的。
一般的旱地,一畝地收成都是少於1石的,水澆地,哪怕是最初級的水澆地,只要在需要水的時候,給一點點澆灌,就足以讓糧食產量超過2石,一些精耕細作,甚至有經驗的,甚至可以達到三四石。
韓琦當然不可能奢望,在靈州這邊,都是有經驗的老農民,可是哪怕普通標準的3石,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量。
以昨天看到的施工進度,目前的進度很順利,有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可是絕大部分,特別是水渠和農田的開墾,進行的非常好。
靈州的農田,是在水渠之上,更重要的,只不過相對於水渠來說,難度不大,25萬人,20萬頭牛馬,馬或許在持續作用之下,遠不及耕牛,力量也不夠大,可是速度快啊,一頭牛一天最多2畝,可是兩匹馬一天輪換,卻可以耕田20畝。
只不過,西北沒有專門的馬拉犁,雖然已經向大名府預定了,可是什麼時候到,還不好說。
就算是用牛,一天2畝,20萬頭,全部放在耕地上面,一天就是40萬畝,500萬畝,只不過是10天而已,韓琦絲毫不懷疑,開墾計劃,將會獲得圓滿的成功。
500萬畝的耕地有保證,溝壑也有保證,可以把這些新開墾的土地,盡數的變成水澆地,那就意味着,500萬畝的耕地,最少在增產上面,能夠增產1000多萬石,按照一個人一年6石的標準配備,5 00萬畝的土地,就是,有了這些,靈州最少可以支撐150萬左右的人口,其中甚至可以包括5萬以上的駐軍,
西北爲什麼承受能力這麼小,就是因爲糧食的問題,封建時代,沒有一個可以保證的交通,千里出兵,只是後續軍糧運送,就是一件難以逾越的難關,從汴梁到邊關,不但耗費巨大,路上吃掉的糧食,就數倍於運輸的糧食,而且最少也要快兩個月才能夠抵達。
龐大的後勤壓力,不但運送一石糧食到前線,所付出代價巨大,時效性也不強。
有時候,明明很好的機會,白白的就錯過了。
就拿遼夏之戰來說,當時邊關已經察覺到了西夏跟遼國的大打出手,可是邊關壓力巨大,如果不提前準備,根本沒辦法調動出兵的糧草,哪怕主將看到了機會,也不可能抓住這個機會。
現在,一切都不成問題了,當整個靈州,可以產出這些糧食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夠攻佔靈州,這是指原來,靈州的防禦體系,現在就更是如此
而有了靈州擋在前面,整個西北都可以慢慢恢復,而這一個龐大的水利體系,是以靈州爲主的,卻也兼顧到西北四路,一旦徹底的完成,能夠富集的範圍,何止500多萬畝,那是超過3500萬畝的龐大土地。
不同於北宋富庶之地,西北,常年戰亂,再加上略微貧瘠的環境,這是西北貧瘠的根源,現在戰亂已經被棱堡的體系擋在了外面,又有足夠的人力和資金,一切就將會大不相同。
當然了,全部變成水澆地是不可能,可是部分變成,其他地方抵禦水旱災害的能力提升,這本身對於西北而依然,都是一件大好事。
這樣的功勞,可是大的沒邊的。藉助着機會,以30多歲的年紀,攀升到了樞密副使的地步,幾乎已經攀升到了文臣的頂峰,其他人,或許一輩子的極限,也就是這個程度了,可是韓琦卻可以更進一步。
沒錯,更進一步,這本身就是韓琦的抱負,在加入新法,升級到了樞密副使之後,因爲范仲淹的關係,他必須要到地方上磨勘。
從慶曆年開始醞釀,並且以范仲淹和韓琦爲首的一批變法派,入主中樞開始,影響深遠的慶曆變法,開始出現,可是因爲阻力較大,變法者的不成熟,才一年多的變法,被仁宗緊急叫停,作爲范仲淹的追隨者,韓琦當然是要受到影響。
可是現在,這個影響被這個大功所掩蓋的前提下,他即便要下去磨勘,也會大大減少時間。這是必然的道路,不經歷州府的磨勘,不立下奇功的話,要想升級到首輔之位,那是不可能的,就連樞密使都很難。
本身,韓琦是準備用10年的時間,完成這個磨勘,可是西夏之戰,卻是天然的機會,立下了大功的他,本身就擁有了的更進一步的機會,更進一步就是樞密使,但是那個距離首富之位,還差一步。
那麼,在靈州這麼一個白紙上面書畫,爲北宋提供一個可以自給自足,同時防禦力強大的邊境之州,徹底解決西北的問題,這一點,足以讓他名留青史,並且爲未來更進一步,奠定一個深厚無比的機會。
就猶如道統之爭來說,面對着成道之基,沒有人會主動放棄,韓琦也是如此,甚至此時,如果仁宗聖旨命令他離開,他都會在規則允許的範圍之中,發還聖旨,甚至逆旨。
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從入冬到明年開春,這幾個月的時間,對於靈州,對於韓琦來說,極爲的重要,把握住了這個關鍵的時刻,靈州就可以奠定起雄厚的根基,一飛沖天,而當韓琦在這一切都奠定基礎了之後,再行離開的話,那麼這一且的功勞,將會牢牢的記載他的身上。
一次戰爭,一次和談,甚至一次巨大的收穫,這只是一次,到現在,又有幾個人會提起,一手推動澶淵之盟簽訂寇準有多麼的厲害,甚至有些人還非議寇準拿下了兩份丞相的俸祿。
可是一個都江堰,就讓李冰父子千古留名,建設了蘇堤,清理了西湖,在江南留下了濃重一筆蘇東坡,也同樣是如此,韓琦敏銳的把握到了這個機會,也真正的走出了這一步,那麼本就走上巔峰的他,將會跟歷史,有完全不同際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