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飛揚,這就是現在,韓琦的樣子,哪怕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可是表現出來的那種氣息,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一年多之前,韓琦不過是一個根基不穩的變法派成員,他甚至不能夠稱之爲變法的領袖,最多,只能夠被稱之爲范仲淹的助手。
如果不是仁宗爲了保護青年才俊,保護一下他們,他們恐怕要跟范仲淹等一起,被貶謫,幾乎永遠不可能返回的朝堂。
當時,前往西北的韓琦,就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的,還好趙信出現,帶來了長弓和棱堡,還有炸藥,這三種東西,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造就了西北之戰。
少了任何一種,對於西北之戰來說,都是沒辦法完成。
一年多的時間之後,韓琦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他已經是整個北宋最爲功勳的存在了,佔據靈州,幾乎把整個河套平原,都納入到了北宋的體系之中,幫助遼國,拿下興慶府,滅亡西夏,解決掉北宋的後顧之憂。
再到後來,因利是導,拿下了靈州協議,並且藉助着靈州協議資金,興建了靈州的水利體系,一舉的解決了整個西北的問題的,韓琦有足夠的底氣,面對任何朝堂上的問題。
在整個新春朝會之中,最爲矚目,並且獲得封賞最爲豐厚的,就是韓琦。
以韓琦的功勞,這些封賞,不但不多,反而少了很多。
畢竟,幾個功勞,無論任何的一個,落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的得,都是難以封賞的功勞,這些功勞,落到了一個人的身上,要麼是封無可封,要麼就是現在這樣,大幅度的減少。
對於這個,韓琦沒有絲毫的在意,依靠着跟定海軍的合作,韓琦家族,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收益,在錢多到了一定的時候,已經沒有意義了。
韓琦的目標,是爲了實現人生的抱負,以自己的意志,改變整個北宋,而不是賺到海量的金錢。
可是就算是減少了很多倍獎賞,在絕對數字上面,已經非常可觀了,單純的金錢獎勵,就超過了2萬貫,還有封地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更多,是一種榮譽。
封地無法被貴族直接利用,更多的是一個數據,在收取了一定的數據之後,減少一部分的費用,交給貴族。
這部分的錢很少,每一戶,可能只有一點點,就算是實封上百戶,甚至是千戶,每年的錢也沒有多少。
北宋爲了防止權臣的出現,對於這些進行了一定的建制,就算是貴爲宰撫,能夠實封千戶的,已經算是不錯,千戶,每年纔多少,能夠有幾百貫,已經算不錯了。
豐厚的獎賞,讓人人側目,加在一起數萬貫,在萬貫已經成爲龐大財富的前提下,幾萬貫,絕對是一筆非常大的財富。
朝會的焦點,到了韓琦這裡之後,之後就有些平淡了,作爲定海侯,趙信也在封賞之列。
仁宗很清楚,趙信對於這些,並不是特別的看重的,錢這玩意,趙信不缺。
單純給仁宗的錢,就幾百萬,接近千萬了,任何的獎勵,對於他而言,都沒有太多的效果。
再說了,趙信的敏感身份,加上趙信低調的作風,仁宗也不可能把他,放在聚光燈之下,給了合乎規矩的獎勵,不高也不低。
韓琦是整個朝會的焦點,趙信,不過是一個小透明,雖然也有一些人注意他,但是當趙信絲毫不起眼的前提下,幾乎沒有引起什麼變動。
出了朝會,還有幾天,年過完之後,趙信的這一次汴梁之行,就要進入到尾聲了。
汴梁的行程相當成功,最大的目的,鐵路的建設,已經基本上完成了,又見到了這個身體的母親,並且定海軍的各種新產品,在汴梁銷售的非常的不錯,以玻璃製品爲核心的一些珍貴的玻璃藝術品,已經成爲了目前汴梁的新的潮流。
只要有一年的時間的發酵,就可以獲得海量的資金,接下來,珍稀的玻璃製品的數量,就會逐步的減少,普通的玻璃製品,將會成爲主流,這些目前已經在定海軍開始普及,最起碼,大型平板玻璃製作的玻璃鏡,也開始逐步的使用,明窗淨几,將會成爲定海軍的標準配備。
不過,今天,定海侯府,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韓琦來了。
實際上,在北宋這些宰撫之中,包括葉清臣在內,跟趙信的關係比較好的,也就是韓琦了,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韓琦在西北去的成績,一大半的成績,都跟定海軍有直接的關係。
沒有長弓,韓琦就不可能組織一個,可以跟西夏和遼國的重騎兵,正面的抗衡的部隊,沒有了棱堡,面對着遼國的十萬騎兵來攻擊,他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裡面,面對着10萬騎兵,除了西北的少數城市,其他就根本無法抵擋。
至於沒有火藥,能不能攻下興慶府,都是一個問題。
雖然說,西夏學習北宋並不那麼的靠譜,可是興慶府畢竟是西夏的大本營,這是李家經營了數百年的老巢,特別是西夏立國了之後,把興慶府作爲首都的存在,更是投入巨大的資金。
青磚糯米,高大的城牆,完備的防禦工事,還有相當多的士兵和準備,可以說,西夏已經把所有做到了極致,元昊當時,也不是一個錯誤的想法,別說是單純一個遼軍,就算是韓琦的跟遼國練手,面對着防禦到了極點的城池,也很難徹底的拿下來。
最大的可能是,圍城數月,甚至一年,在極大的削弱了西夏的力量之後,最終,圍城的軍隊,糧草什麼的無以爲繼,然後後退,攻下來的可能,幾乎不存在。
實際上,西夏之所以能夠到了南宋年才滅亡,甚至連金國都滅亡了一百年左右的時候,這才被蒙古拿下,就證明了這一點,就連不世統帥王韶的出現,藉助騰挪,好容易從西藏哪裡打開了突破口,可是到了興慶府附近的時候,卻望洋興嘆。
以防守著稱,攻城能力一流的宋軍,面對着西夏的城市,如同強弩之末,是不能夠穿魯縞,根本沒辦法。
興慶府,正是最強悍的時候,面對着這個一個城市,就算是真的北宋和遼國,用了吃奶的力量去打,打下來了,自身的損失,也會慘重。
炸藥出現改變了一切,哪怕是保州曾經用過,卻沒有想到,興慶府用的這麼順暢,興慶府的防禦,比保州還要高出一個檔次的,同時,興慶府的駐軍也更多,可是偏偏,對於攻城而言,哪怕是佔據優勢的守軍,城破之後,對於守軍心理的打擊,也是巨大,結果不言而論,西夏的精銳部隊,幾乎都損失在了興慶府,西夏滅亡了。
韓琦主要是來感謝的,雖然,在之前,在雙方的通信之中,感謝的話,已經說過不少,可是現在真正遇上了,那就面對面的去說。
到了韓琦這樣的層面,有些顧慮已經沒有那麼多了,趙信的真實身份,如果說整個北宋,知道的人之中,韓琦是最早。
在保州兵變,當時仁宗派遣韓琦前去,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爲了救援趙信,雖然當時的希望有些渺茫,可是趙信的身份,還是明白無誤的告知了。
甚至毫不客氣的說,如果說,北宋的政壇,對於趙信最瞭解的,恐怕只有韓琦了的。
在大名府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趙信所掌握的實力的可怕,一個可怕的鋼鐵廠,只要想,隨時都可以轉爲兵器生產工廠,定海軍的戰爭潛力可見一斑。
正因爲這樣,韓琦對於趙信的態度比較的複雜,是又親近,又警惕。
親近的原因在於,有這麼一個強大的,隨時都有新的東西出現人,在一些的特別的需求的時候,可以找到他幫助。
警惕的原因是,任何一個想要登上宰撫那個位置的,都不希望有一個強番的存在,這對於強大的中央政府來說,永遠都是一個隱患。
韓琦再怎麼的出色,也不可能跨過歷史,來看待問題,他不可能知道,火槍這樣的熱武器,對於戰鬥力的劃時代的改變。
一個士兵的訓練的,最少也需要兩三年的時間,甚至這些士兵,上了戰場,還是一個定時炸彈,沒有什麼見識的新兵,到戰場上面,面對着殘酷的殺戮崩盤的,比比皆是,在戰場上,簡直是一個精確到了極點的工具,特別是正面作戰,一個地方崩盤,產生的連鎖反應,恐怕神仙也救不了。
可是熱武器不一樣,不存在意志和拼殺,特別是在熱武器對冷兵器的時候,那幾乎就是排隊槍斃,不存在什麼意志的問題,再加上熱武器更容易上手的特性,一般人,有個半個月的訓練,就可以勉強的拿出來用用了,真的訓練3個月以上,已經算是比較成熟的部隊了,再加入幾次戰鬥,那就是精銳。
從最開始,趙信就沒有準備打造大規模的陸軍,無論他把定海軍經營的怎麼樣,他是依附北宋存在的節度使,不可能繞開北宋,單獨的存在,只要大規模的組建步兵,那就必然會被發現。
反倒是海軍更好一點,實際上,在熱武器的初期,步兵並不是變革最大,不斷加大的武器的威力,必然要用更加沉重,更家厚實的炮管,相對於陸地上,不可能無休無止的增加火炮的口徑,到了海上,就好說很多。
在二戰時候,極限甚至會出現800毫米以上的火炮,這可不是大型臼炮,那玩意放在戰艦上,幾乎不行,射程近的,威力不大,真正的艦炮,全部都是擁有足夠的管身比,威力強大。
一個完整的艦炮的重量,甚至可以達到150噸以上,這還不包括下層艙室和上面的防護裝置,加上備彈,輕鬆可以超過200噸,16英寸的火炮,單純彈頭的重量,都超過了1.2噸,哪怕是備50枚,都超過60噸的重量了。
相反,在陸地上,火炮的重量是受到限制,類似之前的大型臼炮這樣,更多的是通過炮車,在鐵路上面運輸的,就算是到了之後,要展開,也需要加上混凝土的支座,否則就沒辦法,單純一次射擊的後坐力,就足以讓鐵道和炮車毀掉。
可是在海上,就沒有這麼的問題了,哪怕是在宋朝,最高也可以興建超過5000料海船,這就一千多噸了,在一千多噸的船上,或許安裝上一百多噸的火炮,這很難,可是10噸左右的,那就非常輕鬆了。
而在陸地上,在鐵路沒有興建,複雜的地形條件之下,別說10噸,就算是幾百公斤的,都非常的困難,必須要在專門的道路上面行駛。
火炮從出現之後,最初是應用在陸地之上,可是,當第一門火炮裝載到了船上之後,艦炮的發展,就遠遠超過了陸基火炮,在戰爭之中,火炮往往會成爲一個限制,一個拖累了行軍速度的限制。
哪怕到了一戰的時期,也有爲了某一個戰役,必須要等火炮的,歷史上大放異彩的大貝吉塔炮,就是這樣,一戰時期,從8月3日宣戰,到次日早晨,就從到了列日要塞的面前,可是久攻不下,一直到8月13日,也就是9天以後,大貝吉塔炮的到來,才重新開啓了戰事,用了4天的時間,機會毀掉了所有的炮臺,這纔拿下了列日要塞。
海軍作爲發展的方向,技術要求更高,更加的封閉,一旦到海上,又很難的跟陸地進行聯繫的軍隊,更容易隱藏的,定海軍是港口,又是孤懸海外,海軍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選擇。
韓琦看不到這些,只是看目前定海軍的發展,沒有任何軍事上面的嘗試,這讓韓琦放鬆了很多的警惕,雖然說定海軍還是一個很有錢的地方,可是再怎麼的有錢,只要涉足到軍事方面,就無所謂。
這一次韓琦來的目的很簡單,他是要來問問,這個鐵路到底是一個怎麼回事,也就是回來之後,他才接觸到這件事情,在大會之後,稍稍的瞭解了一下,發現了這個鐵路蘊含着無數奧秘之後,直接上門找趙信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