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是禮部五品郎中,說是京官,可是沒有什麼背景,否則的話,也不會派往遼國。
單純駐紮在遼國,就已經有了5年的時間了,在5年的時間之中,北宋的實力增強,也讓他的底氣開始足了起來,只不過,也經歷了幾次危險。
第一次的危險,是在北宋收復燕雲的時候,當時,北宋做了提前的告知,只不過,作爲禮部派往遼國的首席,他不可能,也不能離開,當時幾乎抱着死的決心了,可是北宋勢如破竹,拿下了整個幽雲。
遼國在深受打擊之下,也產生了一些分歧,一部分惱羞成怒的,認爲要殺掉吳越,可是有一部分有些遠見的,認爲,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北宋已經實際上強大了,連幽雲都輕而易舉的拿下,惹怒了北宋,沒有什麼好處。
就這樣,吳越活了下來,並且日子過的更加舒心了起來,國力的增長,使節的地位也在提高,以前遼國在北宋是這樣,現在北宋在遼國也是這樣,只不過,沒有之前遼國使節那麼飛揚跋扈而已。
好日子才過了幾年,還沒有多回味,誰知道,又出事了,這一次,是大事,關係到遼國的存亡。
吳越也算是先知先覺了,在中京封鎖之前,就知道了戰爭來臨,可是到底戰爭的對象是誰,是什麼勢力做的,不知道。
在中國區域,還有一個比遼國更加強大,還能夠輕而易舉的滅亡遼國的勢力,吳越真的感覺有些孤陋寡聞的,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吳越想過離開,同之前幽雲一樣,他被盯上了不能離開,他通過協調的皇城司的人,讓他們緊急的離開報訊,自己卻留下來。
相對於之前那一次,這一次,他相對比較的坦然,外交使節,在某些時候,必須要面對有些東西,這是如同宿命一樣的,只不過輪到了他了。
上一次,他獲得了提升,從六品升到了五品,並且獲得了相當的賞賜,對於一個非科舉出身吏目而言,這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再度過這一次的難關,會怎麼樣。
實際上,在定海軍入城了之後,吳越就有些感覺的,這個勢力,有些像是宋人,無論是從武器,還是從精氣神和感覺,都不一樣。
他們入城之後,秋毫無犯,也不燒殺搶掠,特別是知道了他是北宋使節之後,對他很是禮遇,除了不給自由活動之外,其他待遇比起之前,還要更上一層樓。
因爲紀律的關係,沒有一個定海軍的士兵,會跟吳越交流,也不會在他的面前暴露出漢語,只不過,偶爾不經意間,還是讓細心的吳越發現,他們是宋人,這不是感覺,而是真正有證據。
肯定不是北宋中樞出手,他們出手,無論如何,都會告知吳越,哪怕是讓他來送戰書,這種必死的舉動,也比這麼藏着掖着好很多。
可是如果不是北宋,是什麼人呢,在北宋境內還有這麼膽大妄爲的,在中京陷落的一週時間之中,吳越苦思冥想而不可得。
今天,突然有一隊士兵,過來讓他去覲見,不是之前那樣躲躲閃閃,而是開門見山的,說出的也是宋話,這讓吳越明白,所有的一切疑問,都會在今天得到解釋。
很熟悉的路徑,這是從使館前往遼國王宮的道路,很顯然,這個勢力的首腦,是住進了遼國的皇宮。
能夠滅亡遼國,拿下了整個遼國的勢力,住進皇宮那是無可厚非的,可是如果他不是單獨的勢力,是依附於北宋的勢力,代表着什麼,造反麼?
隱隱的,吳越有些不舒服,可是使節的特點,讓他膽大心細的把所有的細節都納入到腦海之中,而不流露於表面,很多的東西,要等到有更多的信息纔有判斷。
很快的,到了一個遼國宮殿,這裡他沒有來過,應該是後宮之一,之前在經過三大殿的時候,他已經看到,哪裡已經被燒了,不說是一片白地,可是也無法住人了。
在這個宮殿的前面,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很熟悉的,經常跟他交換信息的,可是這一切的交換卻是秘密的,那是皇城司在整個中京明面上面的負責人趙闊,他也被弄來了,在他身後,還有一個,穿着的是北宋的服飾,卻是一身的粗布,顯得特別粗鄙,只不過,眼神之中靈光,證明了他不是簡單的人。
引領吳越來到這裡的,讓吳越跟他們一起等着,然後就走了,因爲沒有人看守,又在這個地方,吳越對趙闊使了一下顏色,趙闊嘆息一聲說道:“不用保密了,吳使節,對方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吳越一驚,顯然,趙闊暴露了,趙闊點點頭,然後跟吳越引薦道:“這位就是甲午!”
甲午,這個名字,在吳越這裡是如雷貫耳,趙闊只是明面上面的皇城司負責,用來串聯皇城司,樞密院,還有使節,他的秘密身份,對吳越來說就不是秘密。
可是甲午這個身份,是隱藏在遼國,整個皇城司最大的boss,這個人的身份,很少有人知道,最少說,吳越的身份,夠不上。
甲午是一個精明中年人,話不多,簡單的跟吳越寒暄了幾句,然後說道:“這個勢力到底是什麼,看起來像是宋人,對我們也很熟悉!”
在來的時候,甲午跟趙闊已經對過了幾句,知道了他們並不是被人出賣的,因爲在攻城之後,很短時間之中,就找到了他們,並且控制起來,很顯然,對方清楚他們是什麼人,什麼身份。
這種的作爲,在中京和遼國,根本就不可能,那麼解釋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只有一個了,泄露的地方是在北宋,而且是相當的高層的。
就在幾個人寒暄的時候,這時候,又有兩個人被送過來,吳越看了一眼,完全不認識,趙闊也差不多,可是甲午卻是極爲吃驚,這兩個人是宋建新和王浩宇。
後者,是樞密院在遼國這裡最大的負責人,隱藏的密探,而另外一個,則是北宋中樞,在遼國發展的最大的頭目,宋家的家主,他負責串聯,最少20多個大小的家族,成爲了北宋的密線,給北宋輸送了大量的信息和情報。
這個代表着什麼,北宋整個諜報系統,在這個勢力面前,根本就沒有秘密,無論是樞密院,還是中樞,還是皇城司,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能力,難不成,某一個宰撫叛變了的,加入到某個勢力之中。
這種可能有些不切合實際,卻是解釋目前現狀的唯一可能,一想到有一個宰撫,可能成爲某個神秘勢力的代言人,他們都害怕了起來,說不定,連北宋都有危險,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在簡單交流,知道了後來者的身份,吳越反倒最先冷靜下來,現在考慮什麼都晚了,他們已經被控制起來了,就算是在擔心,又能夠改變什麼。
對方沒有選擇第一時間處理掉他們,而是選擇招攬他們覲見,顯然,是有些目的的,在沒有弄清楚他們的目的的前提下,無端的猜測,沒有什麼意義的,只有見到對方的秘密,見招拆招,才能夠解決問題。
兩個人來了之後,就沒有其他人再來了,他們也沒有等多久,大概是一刻鐘之後,他們得以進入到宮殿之中。
所有人的謎團,到這裡都得到解釋了,他們見到的是趙信,趙信不但見到了他們,而且是穿着本身的服飾見到他們。
包括甲午在內,哪怕有再多的經驗,此時都震驚了,在遼國的京城,在被滅亡的遼國京城,皇宮之中,他們見到了一個身穿着北宋傳統的官服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年輕的有些過分,同樣的,他身穿的官服,不是別的,正是北宋的傳統服飾,屬於是伯爺。
一個年輕的伯爺,這個數量絕對不低,可是如果拋開那些沒有實力的,這個範圍就縮小了,幾個人都絞盡腦汁的來想,可是卻沒有什麼收穫。
畢竟,公侯伯子男,如果加上之前的王爵和親王,那就更多了,伯爵在整個北宋的勳爵之中,並不是最頂級的,而且大部分的貴族,是沒有什麼特權的,別說是滅掉遼國,就算是調動幾千兵馬,都是被御史臺盯上的大事。
他們自身都難保了,更別說,調動大軍,滅掉遼國了。
趙信沒有讓他們多猜,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叫趙信,來自於定海軍!”
到了今天的程度,連遼國都被滅掉了,趙信再堅持着原來苗家少爺的身份,那沒有意義,直接報出真正的名字,這樣來的更好一點。
“定海軍!”幾個人開始認真的思考,甲午和其他幾個人,他們更多的是在紮根遼國,對遼國的諜報系統進行掌控,對於北宋內部的一些變化並不知曉,可是這話中間有例外,吳越和趙闊是的。
他們從事的,是更加表面的工作,不但包括了遼國,而言包括了北宋,特別是趙闊,剛剛來到的遼國不到2年,在兩年前,他負責國內事務的時候,還真的跟定海軍打過交道。
趙闊立刻吃驚的說道:“定海軍,定海侯不是苗……”
這句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爲趙闊突然想到了,曾經在皇城司,他的頂頭上司,玩笑的那句話,定海侯可惜了,天生貴氣,可是卻生不逢時。
上司的那句話,加上之前的一些傳言,消息,定海侯是仁宗兒子假死脫身的傳言,似乎是很有市場的。
“我不是定海侯,一年前,因爲某些作爲,被降爲伯了!”趙信微笑的說道,似乎並不以爵位爲重。
連遼國都已經攻佔下來了,爵位這種東西,影響怎麼會大呢,不過趙信自信話語,加上定海侯身份,什麼時候的,北宋的邊境軍州,可以強大到這種程度,連遼國都可以滅掉了,如果不是他們親身經歷,他們真的有一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趙信見到5個人的目的很簡單,並不是爲了招攬他們,這些人,能夠在遼國,處理使節還有諜報系統,那肯定是忠於北宋的,北宋處於上升的時間,各方面的實力都非常的出色,不可能放棄身份,投奔的定海軍的。
現在定海軍,各種的人才濟濟的,數千萬的人口,已經形成的固定的體系,也沒有在招攬的意義,這些人的級別太低了,不值得他親自的招募。
他的目的只是見見他們,通過他們傳遞一些消息,遼國已經滅掉了,他跟定海軍的大局,已經立下了,暴露身份也無所謂,現在需要選擇的,反倒是放在了北宋的身上了。
趙信沒有跟他們多費口舌的,開門見山的表現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告知他們目前遼國和定海軍的簡單現狀,然後,就把他們送出去了。
五個人在離開了宮殿,都有些雲山霧罩的,現實是不是有些太過虛幻了,一個邊境軍州,還不是在北方的,而是在中間,兩淮區域的,居然能夠派遣幾十萬大軍,直接把遼國個滅了的。
先不說他們要怎麼到來,一個邊境軍州,有這麼強大的軍力麼?
可是再多的不理解,都已經在事實面前被粉碎了,要滅掉遼國,必須要有幾十萬大軍,這是事實,這裡不是東京,而是中京,距離海邊還有幾千裡的距離,要一路上殺過來,這個需要調動的軍隊數量,會非常的龐大。
想不通的東西,可是首先放下來,他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儘可能快的,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之前,因爲對中京的封鎖,包括吳越在內,都只是派出了一批的人員,大量的情報人員,被滯留在了中京,現在,定海軍已經表露了目的,對於這些北宋情報人員監控,也大大的減少了,最少說,他們離開中京是沒有任何的限制的。
很快的,幾個人都分別發動了一系列的命令,最少有上百騎,迅速的離開了中京。
定海軍對於他們沒有絲毫的阻攔,看他們離開,這是既定的方針,定海軍按照既定的步驟,開始遷移人口,把遼國的這些人都給利用上,慢慢的消化在遼國獲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