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看了一眼大海,說:";你去處理。";
大海應了一聲,然後一把拽起癱坐在地上的凌老師,像抓着一隻小雞仔似的,把凌老師給拉了出去,捂住了他吱哩哇啦亂叫的嘴。
房間裡面到處都是血腥味,倪琦姐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我來收拾。";
倪琦姐去衛生間洗拖把,這麼一進去,好長時間都沒有出來,估計是爲了給我和木木還有我媽提供說話空間。
我媽用手指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然後點了一根菸,手指頭邊抖邊抽着,看着牆上的那一顆槍子,百感交集。
就在我嘴巴錢錢,一句媽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她直接朝我走了過來,手掌夾着煙,一巴掌朝我扇了過來。
我愣住了,臉頰火辣辣的疼,睜大眼睛,眼眶忽然就酸了,我們差一點,差一點就陰陽相隔了,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直到現在,她卻連心疼都不心疼我?
我媽扇完我之後,手腕擺在身體一邊不停的抖動,我一臉荒誕的看着她,她教訓我道:";我告訴你周晶,別以爲自己有點小能耐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把刀子往你身上一劃,你身後有誰給你撐腰都沒有用!";
我低着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木木的手摸着我被打的臉頰,帶着鐵鏽味的血液沾在我的皮膚上,刺刺麻麻的,他用鼻尖蹭了一下我的額頭,我條件反射的縮起脖子。
他看向我媽,不容拒絕的說道:";月姐,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她現在,是我的人,你沒有權利打她。";
我媽與木木對視良久,點點頭,然後吸了口煙,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專屬沙發裡,鼻青臉腫的睨着我,下巴高臺,嘴巴自然的錢開,譏諷得笑了一下,說:";好,她是你的人,能耐了,既然這麼能耐,以後再也不要叫我媽。";
";周晶。";她吐了一口煙氣,聲音涼薄至極:";我再也不是你媽。";
如果她是衝我大聲的喊出這句話,我還可以當做她只是一時生氣,但是她沒有,語境冷淡的就像是在念一句白話。
我的嗓子口如同卡着一顆魚刺,心臟被一根線拉扯的肆意抽搐起來,連帶着我的鼻息,也啜泣了起來,我用力的攥着木木的手,眼淚順着睫毛,就像雨滴沿着屋檐,撲嗒撲嗒的落下來。
";你好好享受你的榮華富貴,我這窮酸地,不是您兒該來的地方。";我媽說完,就起身要趕我走,我不願意挪動腳步,哭着喊她一聲媽。
";不明白嗎,我已經跟你斷絕母女關係了,我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把你當做我的女兒。";
";媽……";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做錯什麼了,我改,我改,你別不認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要不認我……";
我將十二歲那年,我未來得及說得話,全都說了出來,我只感覺我的渾身,像是被重型坦克給壓過,粉碎的疼。
";好。";她的煙抽的還剩下最後一節,她猛吸了一口,快燒到濾嘴:";你是要我,還是要他?";
我不理解,爲什麼我媽一直介意我跟了木木這件事,當初這還是她撮合而成的啊,難道,她後悔了麼……
";我問你!要我還是他?!";
木木的手逐漸的不再有溫度,彷彿僵住了一樣,他的眼皮也耷了下來,睫毛又長又黑的,好像一扇簾。
我竟從中,看到了他隱隱約約的害怕,他強勢的進入到我的生活中,在這種時刻,他怕我拋棄他。
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算不算是相依爲命呢。
我看着我媽猙獰的臉,以及恐怖的眼神,逐漸的後退,然後握緊了木木的手,哽咽而堅定的說:";我要,他。";
木木像是忽然被觸動了某根發條一樣,渾身輕顫了一下,有波紋,淺淺的盪漾在嘴角邊。
我媽盯着我半天后,才似笑非笑,冰冷的吐出一個字:";滾!";
她忽然把菸頭狠狠的搗在我的鎖骨上,我疼的縮起肩膀,邊尖叫着邊往後退,木木一把推開了我媽,趕忙掃掉我皮膚上的火星,勃然大怒的衝我媽吼道:";你發什麼瘋。";
我媽笑的如同銀鈴,嘁了一聲,拂了一下手,咯咯的說道:";我看瘋的是你,木木,你還分的清麼,你還醒着麼,木木。";
木木的眼神,隨着我媽的話,逐漸漆黑成一道黑色瀑布。
衛生間的門開了一條縫,倪琦姐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走出來,我媽用做的精緻的手指甲指着我,笑的捧腹,皺紋都快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