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頹然的低下頭,陷入了極其兩難的地步,倪琦姐現在就在尤子的手裡,我就算一個人跑上去了,也沒辦法拿出東西,無疑是過去送死,這麼淺顯的道理我怎麼會不懂。
如果放在以前,木木興許會爲我做些打算,但是他昨天說過了,他再也不想把精力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再也不想做類似於整治凌老師的蠢事,這樣只會模糊他本來的意圖。所以我不會再敢奢求從木木這邊尋求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幫助。
於是我和他對視了兩秒之後,用商量的語氣對他說道:";好,我聽你的,但是,我可以不可以花錢找人……";
";不可以。";他再次冷冷的出聲制止道:";管好你自己,認清楚自己現在的立場。";
高老闆一見情況不對,立馬打了個哈哈,藉口撤退,空蕩蕩的小房間裡面,就只剩下我和木木兩個人。
";可是尤子要殺了她。";我講,嗓子口都有些窒息,一路走來,倪琦姐幫了我這麼多,而我,就幫了她這麼一次,還不得不打破她的計劃,將她陷入到如此境地。
一邊是倪琦姐,一邊是薛軒逸,我在自我掙扎中,頭皮麻木的發疼,可是,昨晚的我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決定,我更偏向的那個人,是薛軒逸,以至於我當着倪琦姐的面,竟能面不改色的撒謊。
所以我,想要儘可能的彌補倪琦姐,畢竟她是那個發自心底心疼我的人,如果我沒有動靜,她該多難過啊。
";他不會殺了她,頂多算她任務失敗,懲罰她而已,放心,這點打她受的了。";
他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讓我感覺很冷血,不,應該說,他一直都這麼冷血。
他坐在中式沙發上,復又擡腿交疊道:";他們是合作關係,並不是尤子逼迫她,以後任何不是跟你統一戰線的人的事,都不要參與,這樣只會把你陷入險境中,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我僵直的坐在沙發上,嚴肅的像是個乖乖聽老師講課的學生。
他的耐心似乎是到了一定的限度,以至於他有些煩躁的點着桌子,隨即嚴聲道:";倒茶,讓我看看你的茶道是不是忘的差不多了。";
我聞言,微微一愕,不知他這話是什麼用意,但也沒問什麼,答了一聲是,雖然表面極力的佯裝平靜,可內心卻是一團亂麻,以至於我擺茶具時候的手都有些抖。
木木手拿着平常用來教訓小姐的藤條,啪的一聲抽到了我的手背上,緊接着,我的手背上便浮現出一道醜陋的紅印,火辣辣的疼。
我咬着嘴巴,連一聲疼都沒有喊,手被他打的,差點條件反射的撞翻了茶具,辛虧我堅持住了,纔不至於再次惹他生氣。
";手指不要碰到邊緣,抖什麼?";
";知道了。";我言,復又用消毒毛巾擦了擦手,接着開始洗茶,沖泡。
他這是第一次打我,以前我要是做錯了,他就會叫我罰站,有時候一站就是一天,末了都不會走路,縱使那時候,我拉不下臉,總是犯嚴重性的錯誤,他也沒打過我。
等我終於泡好了第一道茶的時候,竟已出了一身的冷汗,全程,我表情面上雖然戰戰兢兢及其認真,但是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泡茶上,我的腦海裡,不斷的徘徊着倪琦姐的臉,不知道尤子將怎樣對待她。
我將茶杯恭恭敬敬的遞到木木的面前,全程都是跪式服務,然後小聲的說道:";師父,請喝茶。";
雖然師父這兩個字叫起來老派又彆扭,但它的確代表着我和木木之間的關係,師與徒,只能接受管教,不能以下犯上。
";放下。";
我聞言,聽話的放下了茶盞,將手收於桌子底下,這纔有時間用力的摩挲我手背上的紅印,疼的發癢。
";你有什麼想要問的。";他說。
我聞言,沒有裝模作樣,直視着他,問道:";你給高老闆吩咐了什麼?讓他不要幫我,就算有人綁架我?或者這樣說,剛剛我被綁架,你在場子裡嗎?";
他沒有發聲,甚至連那人是誰,帶我去做了什麼都不會好奇,我笑笑說:";我差不多懂了,高老闆剛剛來找我時說的話,就是你的意思。";
我說完後,心中不免再次昏沉了一下,看來,木木他是要徹底撤走對我所有的保護,讓我跟雜草一樣,能生便生,不能生便死,這就是大自然的法則。
";還有別的問題?";他說完,拿起了還燙着的杯子,優雅的提到脣邊,如同聞花一般,輕輕的嗅了嗅。
我想了想昨夜困惑我的問題,正好他現在有意解答,那我便問出口:";你應該很早就認識了倪琦姐,聽楚池說,她原來是星河的,你也是那裡的,我想知道,倪琦姐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木木舉起杯子,剛放到嘴脣邊,抿了一小口,就停了下來,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聲音淡淡,語氣幽幽,彷彿凝固了一樣的對我說道:";這就是你泡的茶?";
我的手指在桌子底下微微一頓,隨即,他的手腕一用力,一小杯新新的茶水盡數潑到了我的臉上:";手伸出來!";
我聽話的伸出了手,他拿着藤條,再度一條子狠狠的抽到了我的手掌心上,我疼的縮起了手指,咬緊嘴巴。
";還知不知道專心。";
";知道了。";我抿着脣,心臟不停的抽搐。
";你以爲她的下場離你還有多遠?";他得藤條戳到我的下巴底下,迫使我擡起下巴,他得表情陰冷的好像地獄羅剎,要來吸乾我的精魄:";你只要再繼續這樣下去,你就會明白她是怎麼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他猛地鬆手,藤條掉到了桌子上,打翻了茶壺,一壺熱水盡數得流到了我的衣服上,但是我依然保持着跪姿,聽話的就像是一尊雕像,木木見我如此,氣才終於有些消失。
";一直給我跪着,反覆的把茶道溫習好,不要踏出這個房間半步,跟你無關的事情,不要去操心,懂了嗎?";
我低頭,示意他,我懂。
然後他走到了門口,本來想要利落的走掉,卻不知爲何,又停下了腳步:";當初,楚池和倪琦旗鼓相當,爲何現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該懂了吧。";
他忽然想是被觸動了某根神經,抑或是貼身感受,以至於講出來的話,都帶着幾分憂愁:";這個社會,你不害別人,就有人想方設法的害你,明裡讓你吃點苦,總比暗裡中箭要好。";
我被熱水澆過的地方,衣服黏黏的貼在上面,本來心裡酸楚的不行,聽到木木的這句話,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如果你繼續跟倪琦站一邊,就等於和楚池作對,她爲什麼要公然挑開照片的事,就是想要你和倪琦決裂,從而斬去你一個同盟。";他半轉過身子,靠在了門框上,原本不想解釋,最終卻還是向我解釋了。
";你頂着我的光環,務必會成爲衆矢之的,爲什麼楚池一直沒有動作,卻在這種時候出現,因爲她覺得你已經對她構成了威脅,所以,一定會在你還沒有成氣候的時候打壓你。";
";即使她破壞了所有能幫助你的人,你也不要恐慌,因爲--";他聲音壓低,輕不可聞:";她破壞不了我。";。
。
最終,我還是不得不聽了木木的話,一整天都沒有離開休息室一步,不停的重複燒水,洗茶,沖泡,封茶,清洗茶具等等一系列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但是我的腦子裡卻不怎麼清明,徘徊着太多人的身影,尤其是回想到木木的話事,我會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容樂觀,連如此精明的倪琦姐都被楚池整的落到如今田地,不敢再去混跡大場子,更何況我?
我就知道,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的。
可我有自知之明,以我現在的資歷,一沒有在夜場裡混,二沒有什麼名氣,那麼讓她注意到我的理由是什麼,難道單純因爲我是木木的徒弟?不,絕對不止於此。
我打碎了幾個杯子,用力的掐了自己兩下後,才終於清醒過來,弄清楚了眼下最需要做好的事情是什麼,所以,當到了晚上,木木再次來到這間屋子的時候,我已經能夠心穩神寧的爲他斟一杯漂亮的茶。
俗話說茶七飯八酒十分,茶與酒不同,酒倒滿了端給客人,即便是撒到的了手上,也讓人感覺盛情難卻,但是茶是燙的,難免會燙到客人的手,所以茶禮中講究淺茶滿酒這四個字。
要是把茶到滿了,就是欺負人,所以有些場合,會故意把茶斟滿。
木木嚐了我這道茶,點了下頭,似是比較滿意的說了一句:";還可以。";
那一瞬間,我壓抑了一天的心情,終於有陽光輕輕照了進來,木木的目光微微掃過我被燙的通紅的手指,什麼也沒有說。
直到回到了公寓之後,他纔對我說道:";明天可拉會帶日本老師過來教你學習一些禮儀,這幾天你就專心學習,學校那邊,我會給你請假,賭場這邊的事,先交給馮添。";
我一聽,雖不知道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學習日本禮儀,但也沒多問,反倒是對木木說的話有些擔憂,心想,交給馮添,會不會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切都變樣了。
木木聽完我對馮添簡短的評價之後,一臉泰然的說:";放心,這段時間裡,他不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你不是想要提拔那個叫劉姿琳的當助理麼,你一請假,她自然就代你的位置,來輔佐馮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