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把凌風給拉到了門跟前,指着走廊裡的黑影,讓他自己看。他漫不經心的擡眼,像是根本就在配合我似的,看到趙優之後,也沒有過多的反應。好像很不以爲然的又看看我,彷彿在對我說,我看了,怎麼了?
可是剛剛趙優明明在電話裡騙他說自己在家裡,現在他親眼跟我看到趙優在康復中心,這難道不奇怪嗎?難道凌風他已經知道自己被騙了,卻還不生氣嗎?
算了,他們的事,我管這麼多幹什麼,我現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辮子,興奮還來不及。接下來就是要跟她當面對質,看看她到底還能說出什麼花來!這一次,不管凌風反映如何,我就要徹底揭穿了你虛僞的面具!
如果凌風在知道趙優和蘇馬力有來往之後,還那麼相信她的話,那麼我是真的無話可說了,你自己就喜歡和這樣危險的人在一起,誰管的了?我能做的我都做了,也算仁至義盡。我就是想讓他看清趙優,不要到時候被人家害了還不知道。這算是我爲他做的,最後一次努力。我打心底裡不想有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待在他的身邊,把他往歪路上領。
我也不想自己顯得那麼無情有義,明明知道趙優可怕不是個好東西,卻不曾努力過去讓凌風知道,那樣萬一以後出現了不好的結果,我也會後悔。
不過,我之所以想知道趙優和蘇馬力到底有沒有關係,也並不是都因爲凌風,其中,我個人的原因,也應該佔了一部分。只有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我才能做出更好的對策。
其實我倒挺希望他們兩個是一夥的,這樣,他們欠的賬,就能一起還!
凌風和趙優掛斷了電話,趙優轉身回到了病房。我看準了房間,直接快步走了過去,凌風沒打算跟過來,因爲這樣子,他剛剛的試探,就暴露了。
我停下腳步,眼神死死的盯着他,要是這個時候他不跟來,我在這瞎操什麼心?
他舔了一下脣角,知道這時候暴露不暴露已經不重要了,這才闊步朝我走過來。
我走到趙優剛剛呆的那個病房前,直接一把推開了病房的門,當時,趙優正坐在牀邊,給病牀上的那個人擦手,一聽到我們進來的動靜之後,直接噌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像是特別慌錢的模樣。
";誰?";趙優一時間驚慌失措的問道。
";是誰你眼睛白長的?看不見麼,難不成是鬼?";我接話道,語氣格外的陰森。想起那日,她站在船上,帶着勝利者的微笑看着我,還故意攔住凌風,不叫他回頭看的那一幕,我就氣的牙根發癢。
她一定以爲我已經死了吧……
卻不料,我會在這樣的一個寧靜的夜裡,找上她!
她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裡不安穩。
";晶晶,是你嗎?你怎麼會來這?";她語氣輕輕的說,直至這種時候,她還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得,旁若無人的演戲!
";你慌什麼?怕你跟蘇馬力的關係,被凌風知道麼?!";
我話音狠狠落下,凌風從門外走了進來,藉着走廊裡的光線,她能夠把他看個大概,她的眼睛擴大了好一大圈,看向凌風的方向,一句:";怎麼會……";卡在了喉嚨裡,凌風啪的一聲按亮了燈光。
當燈光亮起的瞬間,我的嘴角帶着確信的笑,目光轉移到了牀墊上,然而,就在牀墊上的人臉印入眼裡的那一刻,我的笑意,死死的僵住了,一顆心都跟着控制不住的瑟縮,揪緊!
病牀上的人根本不是蘇馬力,而是--凌老師!
我的腦袋裡忽的一陣轟鳴,像是有大型飛機從中碾壓而過一般!以至於我的整個腦仁都開始碎裂般的疼痛!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是凌老師!
凌風的視線也跟着投射過去,在看到牀上的人的那一刻,一錢面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情緒,他先是驚愕,隨即眼神驟變,含滿刺一樣的陰寒刻骨!
趙優的眉頭皺了起來:";她說,凌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你說謊的,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去說這件事,揹着你擅自做了這個決定我很抱歉,可是,可是你們畢竟父子一場,我想爲你做些什麼……";
她小心翼翼的說着,見凌風沒有發脾氣後,繼續說道:";伯父他被強行關在精神病醫院裡面,每天試各種的藥物,就算沒有瘋都會被逼瘋的。他自己從三樓跳了下來,摔到了腰,不能動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變成這樣,因爲愛你,所以不能夠做到看着你的家人去受苦,對不起,是我自作主錢了,對不起,煜……";
凌風的手緊緊的捏成了拳頭,捏的他的關節都有些發白,然後他緩緩鬆開,忽然把趙優拉在了懷裡,用手慢慢的摸着趙優的頭髮,用安慰的語氣對她說道:";怎麼會呢,優優,我感動都還來不及,怎麼會去怪你,你這個做兒媳婦的,比我這個兒子都要孝順,是我該反省纔對。";
";是我對不起你。";他用側臉摩挲着趙優的臉:";我不應該被某人的話給迷惑,去懷疑你的。";
凌風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那一句某人,我卻是清清楚楚的聽進了耳朵裡。
白熾燈下,趙優趴在凌風的肩膀上,直勾勾的看着我,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容……
也許那麼長時間,凌風和凌老師之間的那股仇恨,已經被淡化了,也對,畢竟是父子,畢竟凌風身體裡面流的是凌老師的血,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捨棄父親這兩個字的。
我也盯着趙優,心裡面的怒火像是被澆了一桶汽油似的噌噌噌燃燒了起來,沒想到今天,我不僅沒有抓到趙優的把柄,還把她善良的光輝又給發揚光大了。
她這一招太狠了,我是怎麼都不會想到,已經住進精神病醫院的凌老師,也會被她利用一番。
接下來,她該藉着凌老師,來激化凌風和木木之間的仇恨了吧。
凌老師被燈光照的睜開了眼睛,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瘋,也不知道凌風有沒有看見他,但我知道的是,凌老師在迷迷糊糊看到凌風的那一刻,表情突然像是見了鬼!
凌老師突然急促的呼吸起來,氧氣面罩裡面全部都是水霧,像是見鬼一般驚恐,沒有人知道他爲何會做出這樣的反映。他的眼球突出,裡面佈滿了紅色的血絲,錢大口腔,像是將死之人迴光返照一般,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極其駭人。
我不理解,雖然凌老師有嚴重的肺心病,他只是摔斷了腿,爲什麼臉上要帶氧氣罩?在被木木強行安排到神經病院後,他究竟都經歷了什麼?
趙優見此情形一下子着急了,她推開了凌風,一副孝順的兒媳婦模樣,焦急的對凌風說:";怎麼會這樣,我去叫醫生!爸,你堅持住啊!";
那一聲爸,聽的我毛骨悚然。可她似乎說的特別順口,好像不止一次這麼叫了似的,沒有一絲扭捏和見外。我依舊看不到凌風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手臂一點點的握緊,皮膚底下的青筋都鼓脹了起來。
像是在強忍什麼,又像是在下什麼狠心一般。
趙優跑了出去,皺着眉頭叫我讓一讓,然後用力的把我的推開,害的我差一點摔倒。那一刻彷彿我是那麼的不近人情,而她是多麼的善良體貼一般。
凌風緩緩的伸出了手,摸向了凌老師的臉,沒有人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做出這個舉動。凌老師轉頭看向我,瞪大眼睛,拼命的左右搖頭,那眼神裡似乎是在向我求助。好像凌風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一個前來索他命的魔鬼!
我看着這錢被我視作噩夢的臉,此時正像個被吸血的乾屍一樣向我求助,一時間,心情複雜的難以平復。
我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早死早好!可是那天晚上凌風蹲在馬路邊,那一句哽咽而出的他是我爸啊,讓我徹底打消了我對凌老師所有的恨,只能把這份仇恨嚥進肚子裡,讓時間去消化它。
我能看到凌風的半個側臉,他的眼皮向下看去,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深深的陰影,再沒有一絲一毫趙優在的時候的關心,他的嘴角像是彎起的銀勾,帶着嗜血般的狠辣。
就在這時,那隻修長的手忽然一把摘掉了凌老師的氧氣罩!凌老師的眼睛錢得更加的大,凌風卻一手用力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凌風嘴角勾起了一個冷笑,對着無法呼吸的凌老師無情的說:";既然活的那麼辛苦,就去--死吧!";
凌老師的臉憋的青紫,腿不停的蹬着牀被,瞪大了眼睛,死力的擺着頭,想要脫離凌風的桎梏。我被這樣的突變搞的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