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震撼

浮屠山位於西都市北郊,東西綿延千里,山中寂靜清幽,花草遍地,很多武者每天清晨會來這裡調息吐納、修煉武學,每一名武者都各自佔據有一片廣闊地域,相互間從不會受到干擾。

離開“魚兒早餐店”後,葉開心一路小跑着出了城區,順着一條崎嶇山道進入浮屠山深處,最終在一座生長着幾株古楓的平坦小山包上停住腳步。

這個小山包是葉開心圈定的修煉地點,幾乎每一天的清早,他天不亮就會趕到這裡,在山包上的古楓樹下勤修苦煉自己所所學佛宗武學,不到筋疲力盡決不休息。

這個時間,浮屠山裡已經看不到任何武者蹤影,偶爾有幾隻小動物從林草間冒出頭來,看到山包上的葉開心後,又立即驚惶的竄入草叢。

繚繞在山中的霧氣正漸漸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照射在花草樹木間的晶瑩露珠上,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芒,似夢似幻,妖嬈迷人。

葉開心從武學院一口氣奔到這裡,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人也幾乎累到脫力,身邊的景色再美,他也無心去欣賞。

“通不過武學院的實力考覈,就意謂着失去了參加大學學院招考的資格,難道真的像聯邦醫師們說的那樣,我葉開心這輩子要在平淡無奇、庸碌無爲中度過嗎?可是……我不甘心啊!”

葉開心嘴角扯動了一下,牽出一絲無奈的苦笑,無力的仰躺在身下的一片青草上。

六歲那年,葉開心被診斷出患有“歧經絕脈”症,這種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的罕見病症不僅影響到了他的身體健康,還嚴重障礙了他的武學修煉,以至於他付出比同齡人多幾倍的努力,實力上的進展速度卻仍遠遠落後於他們。

一位聯邦醫師曾經斷言過,無論葉開心怎樣勤奮刻苦,在武學上都難以取得大的突破,終其一生,最終實力能夠突破聯邦公認的三等星武者境界,就算得上是一個奇蹟了。

如果換成別人,受到這樣的沉重打擊或許早已一蹶不振,甚至就此消沉,而葉開心憑着骨子裡一股永不服輸、絕不言棄的頑強信念,一直堅持到現在。

葉開心相信奇蹟,所以他一直在守候着。

可是,奇蹟什麼時候纔會出現?

一陣山風吹過,葉開心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不是風寒,而是心冷!

……

山霧散盡,陽光變的刺眼起來,葉開心收回飄飛的思緒,翻身坐起,準備先修習佛宗心法“易筋洗髓經”,然後再勤練“如來七星拳”,傍晚曰落前返回市區去。

他剛剛盤膝坐好,擡眼間發現兩道光焰一前一後,從西方天際疾掠而來,以快到眩目的速度在羣山中縱躍起落,眨眼間便已落在附近的兩座山巔上。

“那……那是什麼東西?好快的速度!”

葉開心豁然起身,凝目細看時,這才辨出那兩道光焰竟然是兩個人影。

兩人昂然挺立,遙遙相對,身上的輕薄衣衫隨着山風獵獵舞動,彷彿天外飛仙。

一聲厲嘯響起,立在山巔上的兩人再次彈射而起,這次他們沒有再進行一追一逐的遊戲,而是挾雷霆之威,以閃電之勢,狠狠撞向對方。

“轟……”

半空中如同煙花綻放,撞擊在一起的兩人間爆出了一團絢爛耀眼的氣波,隨即又如漣漪般向四周空間激涌擴散。

那兩人似乎是一對生死仇敵,身形在羣山之間乍分乍合,無論是近身拳腳相搏、還是隔空氣波對轟,無不傾盡全力,欲制對方於死地。

他們出手的每一次結果,帶來的都是山崩石裂的效應,煙塵狂舞,石屑激濺,整個大地似乎都在爲之顫抖。

天啊,他們的實力究竟達到了怎樣的等級?

他們是星級武者?不對,星級武者的實力似乎和他們無法相提並論!

他們是陽級武者?不對,陽級武者的實力應該比他們更加威猛強悍!

“實力比星級武者強、比陽級武者弱,他們應該是介於兩者之間的月級武者吧?”葉開心目瞪口呆的看着激戰中的兩人,憑着自己的直覺胡亂猜測。

聯邦武者數以千萬計,根據個人的實力強弱,劃分出星級、月級、陽級三大級別,星級武者實力最弱,月級武者次之,陽級武者最強。

而這三大級別的武者,又各自劃分有不同的等次。

天文學家們按照肉眼所看到的光亮程度,把天上的星辰劃分爲六個等級,其中六等星最暗、一等星最亮,聯邦也據此把星級武者劃分爲六等星至一等星六大等次;陽級武者則分爲朝陽、烈陽、夕陽三個等次;月級武者分爲新月、殘月、圓月三個等次。

葉開心猜測的沒錯,眼前兩名武者的實力確實屬於月級武者之列,擁有着殘月武者的實力,所不同的是,他們一個修煉的是古武,另一個卻是新武修煉者。

月級武者雖然不像陽級武者那樣擁有超凡的實力、顯赫的名聲,但也算得上是聯邦千萬武者當中一個強勢的等級存在,實力不容小覷。

葉開心此前接觸過的實力最強武者就是自己的中學古武老師,一位聯邦的一等星武者,像眼前這樣兩名月級武者之間進行的對決,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心中唯有“震撼”兩字。

“嘭……”

地面突然一陣震顫,兩名殘月武者從山巔同時躍落到前方的一片空地上,猶如兩塊萬斤巨石墜下,竟令地面龜裂出一道道縫隙,蛛網般向着四方迅速延伸。

“乖乖,這麼厲害!偶像啊!”

葉開心躲藏在一塊巨大岩石後面,瞠目結舌的看着激戰中的兩名殘月武者,一顆心怦怦狂跳不止,身體裡的血液隨着一道道絢爛激盪的氣波、一聲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而沸騰不息。

兩名殘月武者遠距離的相互攻擊着,發出的一道道氣勁接連不斷的在空中相撞,然後以撞點爲中心,化爲衝擊波向四外激延擴散,氣勁所及之處,一切花草樹木、山石巨巖,全都化爲粉屑。

殘月武者擁有聯邦衆多武者望塵莫及的“碎金”級攻擊力,就連堅硬的金屬也會在他們的攻擊下碎裂成塊,更何況四周的那些草木山石?

驀地裡,一股氣勁斜斜衝出,撞擊在葉開心身前那塊巨巖上,那岩石承受不住,頓時化爲石屑粉塵,瀰漫半天。

葉開心猝不及防,身體受到氣勁餘力的波及,只覺胸口如同被重錘狠狠擊打了一下,悶哼一聲,身體頓時向後飛出,撞在後方的一株腰粗古楓上。

那古楓顫動了一陣後就巍然不動,葉開心卻覺得渾身筋骨彷彿都斷折了似的,喉頭腥甜,忍不住張口噴出一團血霧,眼前黑了幾黑,差點昏死過去。

恍恍惚惚間,他似乎看到一個雞蛋大小的綵球從激戰的兩名殘月武者之間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詭麗無比的七彩弧線後,如流星般向自己這邊急墜下來。

那綵球雖然不大,但從高空中墜落,速度又快的驚人,就算只是用木頭做成,砸到身上也會造成很大傷害,如果腦袋不幸被它“臨幸”了,頭破血流都是輕的,嚴重的當場掛掉都有可能。

“老天,但願那東西不會砸到我!”

葉開心本能的想挪動一下身體,避免綵球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只是此刻他渾身麻木無力,竟沒辦法移動半分,就連脖頸也變的僵直如鐵,哪怕是腦袋向一旁偏出一點都無能爲力。

無奈之下,他只好拼命上翻眼球,盯着那個落勢如電的綵球,心裡暗暗祈禱。

世上有很多的事情,你越是擔心它會發生,它就往往越容易發生。

那綵球自半空中呼嘯墜落,落點所指的方向不偏不歪,正是葉開心的腦袋。

“完啦完啦,要中招啦!我好倒黴啊!”

驚駭之下,葉開心緊緊閉上眼睛,腦中浮現出自己腦漿迸濺、頭破血流的慘景。

奇怪的是,那綵球落到葉開心頭頂上方一尺處時,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居然硬生生的停頓了片刻,然後才又以更快更猛的勁勢狠狠砸下。

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慘烈場面,甚至連一絲疼痛的感覺都沒有,那綵球撞上了葉開心的腦袋後,居然老老實實的貼附在了他的頭皮上。

這結果大大出乎葉開心的意料,他長長鬆了口氣,心裡暗叫僥倖。

一陣山風吹過,頭頂的綵球忽然顫動起來,如果葉開心這時能夠看到的話,就會驚奇的發現那綵球竟在顫動中如冰雪消融般的迅速縮小着,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在綵球消融的同時,葉開心感覺一道道忽寒忽熱的氣流由頭頂的“百會穴”強勢灌入自己體內,腦袋似被大力撕開了一般,錐心蝕骨的疼。

因爲痛苦,葉開心的意識變的有些模糊,但他還是能清晰感覺到侵入體內的一道道氣流彷彿具有靈姓一般,根本不用以任何內息心法去引導,它們就自行運轉游走,並對自己體內的那些異常經脈發起衝擊。

如果把人體的經脈看成是一條條中空的管道,那麼患有“歧經絕脈”症的葉開心體內這些“管道”不但粗細不等,而且糾結纏繞,混亂不堪,而且其中還有不少“管道”處於封堵閉塞狀態。

正是這種狀況,導致了葉開心常年血氣滯阻、內息不暢,表面看起來身材削瘦,氣色不佳,而體現在武學上面,就是事倍功半,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收到的效果卻連別人的十分之一都沒有。

而此時此刻,綵球化成的氣流在他體內浩蕩奔流,洶涌不息,似乎野心勃勃的想替他打通並改造那些異常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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