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捉碩鼠
他再回到官府希望能可憐可憐，人家說：“還沒簽文書呢，誰讓你下訂單了？損失自負！”
山山皺着眉想了想，按這個人說的，既然已經拿下了標，官府又以“沒簽文書”的藉口毀約，已經有違規的嫌疑；至於那個後來出現的投標者…就是暗箱操作了，具體可能還有些貓膩。
他正想着呢，來了幾個衙役，凶神惡煞地走上來喝道：“你小子，敢在這裡敗壞官府名聲，跟我們走！”說着鎖了就走。那人大喊冤枉，可是沒人理他，只是圍觀百姓在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人說：“會說的不如會聽的，明顯是後來的找了關係！”
“誰讓這小子不懂事，東西好不好不是關鍵…關鍵是官府那邊要打點好！咱們劉大人…”
“別亂說！小心給你弄去衙門！”有人提醒道。
山山也沒有急着干涉，畢竟也不能聽他一面之辭，不過他隨後找來了當地的情報暗樁，一個少年營出來的小夥子：小陳。
“王…！”他正要跪拜，被山山阻止了。
“你可知道，本地縣衙的官聲如何？”
那人稍稍擡頭，眼神躲躲閃閃、欲言又止。
“你儘管說！”
“…本地縣令郝大人，我看能力還好，辦了不少大事，現在縣裡耕作的情況不錯，也開起了幾家工廠…就是…百姓有些非議…”
“什麼非議？”
“…說郝大人辦事不大公正，有時候會收…收些不正的銀子…”
“你調查過沒有？”情報暗樁，負責把一個地方所有的大事都報給上級，當然也有暗裡監督官員的責任。
“有的的確屬實…”小陳的聲音小了下去。
“報給上面沒有？”
“…郝大人也是少年營出來的，還有縣丞也是…”言外之意，就是自己人、不好意思管。
山山不禁有些忿怒：這幫小子，也知道結黨營私了！也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爲了忠實度的原因，他用了不少少年營出來的人作地方官員和暗樁，可卻造成了這些人沆瀣一氣！
“把他們的資料拿給我！”語氣嚴肅而不容拒絕。
第二天，山山帶着幾個人施施然到了縣衙，讓一個隨身弟子亮了身份，求見縣令。衙役一看是北平來的上官，不敢怠慢，給請了進去，然後說縣令在家裡呢，要立即跑去稟報。
“不用稟報！帶我們去就行！”山山一行在衙役的帶領下直接去往縣令家。
那時候的“流官”（經常在各地調動的官員）一般是居住在縣衙裡的，因爲經常調動的原因，並不適合在一個小地方買房子；再說縣衙的住宅不要錢，不住白不住。可是這個縣令和縣丞有些特殊，都在縣裡擁有住宅。
沒多久，走到了縣城最繁華的大街，再往一條小街裡面一拐，就到了縣令的家。那是一所很不錯的大宅子，門面雕樑畫棟，有十分精美豪華的裝飾，兩個大石獅子立在門前。
“上官拜訪！”衙役高喊着把山山一行讓進了宅子，護院、家丁認得衙役，再一聽是上官來了，連忙給請到客廳，有的就跑去後宅稟報。
山山坐在客廳四周看看，客廳的裝飾、擺設也頗爲精美豪華。這一個客廳的陳設和裝修，沒有幾百貫是下不來的，在這樣的一個小城，幾百貫已經很多了。
“該死的小六子，怎麼把上官領家裡來了…北平來的？”說話的聲音從堂外傳來，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在山山耳朵裡還是清清楚楚。
說着話一個人就進來了，穿着整套的官袍，帽子有些歪、衣服也沒太穿好，看得出是急急忙忙出來的。
“拜見上官…”那個人進來一擡頭，嘴裡唸叨着，可眼光直接就被山山吸引過去了。
“怎麼，小郝子，不認識道長了？”山山微笑道。
“拜見山山道長…拜見王爺！”這小子表情中有三分親切，卻又有二分拘謹、五分忐忑。
“好了，自己人不用多禮。”
郝縣令起來後站在堂上，直到王爺說“賜座”，他才坐在下首，還只坐了個椅子邊。
“不用緊張，我這次從高麗公幹回來，臨時起意就到處轉轉。到你家參觀參觀，歡迎不？”
“當然歡迎！王爺能來是小人的榮幸。”郝縣令口裡說着，心裡卻想：您這位爺去哪裡不好，偏偏…
這時候縣丞也來了，進門就大禮參拜，山山一看果然也是少年營出來的，只是當年不大起眼罷了。
隨後郝縣令喚出了一妻四妾，令其拜見王爺；隨後又張羅着擺宴席。
“不要擺宴席了！我們參觀參觀就走。”說着山山就往外走，在宅子裡到處閒逛起來，郝縣令兩人暗暗叫苦，可也只能跟着。
宅子裡面很大，前面有客廳、花廳、飯廳、書房、花園…等一應俱全，都是頗爲豪華的，角落裡還停放着轎子和兩部豪華馬車；後宅有好幾座精美小樓，還有個大花園，園中各種花卉、數目、假山、水池等頗爲精美。
“這麼個大宅子，要花不少錢吧！”山山一面欣賞風景、一面問道，看似十分隨意。
“沒多少錢…”
“具體多少錢？”
“…五百貫…”郝縣令想要撒謊，可是面對從小最敬重的一個人，口中還是不由自主說了實話。
“這麼便宜？我看單單你這園子裡的裝飾，就不止五百貫吧？那這個便宜本王也想佔佔，買兩座留着倒賣！”
郝縣令兩人聽出了話語中的諷刺之意，彎着腰大氣都不敢出。
其實山山早就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這麼大的宅子，連各種陳設什麼的得上萬貫，花五百貫就能買？開玩笑。
回到客廳，那邊說涼盤已經上好了，請王爺過去吃飯，縣令兩人也連連邀請，希望能轉移下王爺的注意力。
“飯先不着急，我來問你，這宅子是誰賣給你的？”語氣平和中帶着陰冷之意。
“…幾個商人和當地大戶…”郝縣令兩人聽出不妙，直接就給跪了。
“你給了他們什麼好處？”
“…開工廠、分配土地方面照顧一下…”兩人汗都淌了一臉了、哆嗦不止，可就是不敢說假話。事情很明顯，王爺肯定是知道了什麼。
“照顧一下就有這麼重的禮？看來他們很看好你啊！提前投資。”
“前幾天農具招標是怎麼回事？”
……
山山本來手裡就有些資料，又經過大半天的審訊，基本上事情都清楚了，這縣令果然是個大貪官！涉案金額幾十萬貫之多。
“小郝子，我記得你還是第一批少年營的人吧？”
“是…”
“當年我看你聰明伶俐，就安排了你幹這行，看來，我還是看錯了人啊…當年，我和賈似道一干貪官污吏是死對頭，最恨的就是這種人！沒想到啊，我親手培養的人...”
山山嘮嘮叨叨說了大半天，把兩個人說得泣不成聲，連連磕頭說辜負了期望之類。不過山山知道，這種人，別看現在後悔了，你要是讓他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去貪。
幾日之後王爺灑然離去，若干貪官和行賄者鋃鐺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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