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池蔓君醒來,人已經躺在醫院了。
她看到一個女人守在自己牀邊。
“醒來,我讓媽媽熬了點稀飯給你。趁熱吃嗎?”紀玫瑰溫和地笑望着她。
池蔓君微揚着嘴角,喜歡這種眼神,很暖。想開口說話,發覺喉嚨痛痛的,像有什麼東西卡住,說不出來。
“多休息,你這人真是的,肖諾不在,難道都不會照顧自己的嗎?自己去個醫院,不舒服找個醫生瞧瞧,很難爲你嗎?像一個大小姐似的。”關切的責備,紀玫瑰都不明白她的思考方式了。醫生說,若再慢點過來,就會有生命危險的。
“高燒四十多度,不死纔是奇蹟。”
池蔓君傻傻一笑。的確,她一般不用自己照顧自己,有管家,有司機,有僕人。這一次,她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出來,卻是頭一回生病了。
紀玫瑰把池蔓君先扶了起來,用枕頭墊着背,再把稀飯盛了出來,慢慢地喂她吃着。兩個人,一直是紀玫瑰在說話。
池蔓君一個字也沒有說,但目光很柔和,帶着淡淡的笑意。
“我說了這麼多,你都沒說一句話。我說,我已經通知肖諾了,你都昏睡兩天了,但是他一次也沒有出現過。這男人啊,無情。這幾天,我還親自見到他抱着女人在……”紀玫瑰頓住了,再說下去似乎不好。
她替池蔓君不值。
但是,她看不到池蔓君眼底的在乎,柔柔的目光,淡淡的笑,一直沒有變。“你們……好奇怪,好像你也不是很愛他。”
“愛……”是什麼?池蔓君終於說話了,但聲音沙啞粗重,令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愛?她說愛肖諾?然而,爲什麼可以愛得這麼淡定從容?紀玫瑰動作一凝,心一揪,只聽到一個“愛”字,靈魂像隨時會抽離一般,各種滋味涌了出來。
她尷尬地說,“對不起啊,剛纔當我沒說。”
紀玫瑰聊着聊着,竟然發覺了一件令她吐血的事——池蔓君居然不認識她!準確點說,是忘記了她是誰?!汗!
再聊下去,她更想暈過去,池蔓君將她的電話號碼給扔了……她現在才知道,若她拿了錢不幹活,估計也不會被人追。
紀玫瑰終於曉得,自己碰到了本世紀最經典的一隻“傻瓜”!
“謝謝……”池蔓君慢慢地闔上眼瞼,紀玫瑰也不打擾她了,由着她睡,生病肯定會很累的。
紀玫瑰替她蓋好被子。凝視着那一張蒼白而又沉靜的睡顏,像這樣的女人,人見了心疼都來不及,肖諾那混蛋竟然撇下不管?若再遲一下——
想到這,紀玫瑰咬着脣,竟會心痛?!除了弟弟生病了,心疼以來,她還沒有爲任何人心疼過!一切都是那該死的男人!
燈紅酒綠的TV夜店。
紀玫瑰衣着保守,素妝出現在這裡。若不是有事,打死她也不會再出現。
果不其然——
一羣曾經工作的“姐妹”開始消遣了,其實說嫉妒還多點。
“喲,玫瑰喲,不是從良了嗎?又來了?”
“是不是耐不住寂寞……”
“喂,有空就當是兼職吧……”
紀玫瑰微笑着帶過,她可不是來和這羣自甘墮落的人鬥嘴來的。她直接走進肖諾所在的包廂。
很好,他一羣所謂的朋友都齊了!
而肖諾兩旁掛着兩個美麗的妖精,正纏着火熱,魔手就沒閒過。
紀玫瑰關掉了聲響,包廂霎時靜了下來,五個大男人,連同十個小姐,全齊涮涮瞧着她這個“來客”。
“美女,是不是想陪我們一起玩?”蔡子健這個人,猥瑣的目光確實很欠扁。眼底倒是挺興致勃勃瞧着,這個平時打扮得***,突然像良家小菜的女人。
紀玫瑰不甩蔡子健,直接對着肖諾,倏地,嫵媚一笑,邁着小秀步走近肖諾跟前,優雅地拿起檯面上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她半坐在茶几,小小地喝了一口紅酒,對着肖諾閒聊似的說,“肖大少爺,真會享受哦,溫柔鄉滿足得了你嗎?”
“美女,兩個不行的,若加上你——我或者會很滿意的。”肖諾笑了。眼底卻一片冰冷,他猜得出來,眼前的女人是衝着自己來的,或者說,是替池蔓君來的。這池蔓君柔柔弱弱的,還看不出來很厲害嘛,輕易就能收買人心。
“若我遲一刻,只需要遲半個小時,你老婆現在睡的地方不會是醫院的病牀,而是停屍房,你到底知道有多嚴重嗎?”紀玫瑰壓抑着心中即將爆發的憤怒。男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那與我何關?她是她,我是我,還有,你是你,別攪錯了!”他在提醒着這女人,別滲這趟渾水,他和池蔓君的事,還輪不到一個舞女來說三道四的。
他也不相信,一個騙子會讓自己死掉,演着戲來,只能欺騙眼前的女人。
紀玫瑰眼底一沉,將杯中的紅酒全數倒入口中。
突然,“噗!”的一聲,口中的酒全數噴在肖諾的臉上!驚得像八爪魚一樣趴在他身上的女人,迅速彈開。
紀玫瑰憤怒在盯着肖諾,她反手已經握住茶几上的酒瓶頸。原本她今天來,就沒有打算活着出去!
在聽到池蔓君那一聲“愛”時,她的心就瞅住了!一直無法從中抽出來,再見到她愛的男人風流快活時,她就有種想殺掉肖諾的衝動!
中邪了!是的,她承認自己中了一種叫“池蔓君”的毒!那樣的人爲什麼得不到幸福?
紀玫瑰明明認識池蔓君不久,也明明僅見過一次面,卻被她的淡然,她的從容,她的微笑,深深地吸引着,像着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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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是海上一葉舟,那池蔓君就像海上的燈塔,她不希望看到她因爲眼前的男人而熄掉!
“肖諾,你去死吧!”紀玫瑰憤恨地將瓶往肖諾的頭頂砸去——
再差一點!砸不下去!她整個人被肖諾旁邊的男人及時給抱住了,大夥也涌了起來,奪過她手中的瓶。
現場一片混亂。只有肖諾一個人冷冷地坐在哪裡。他明白,池蔓君——纔是這一切的導火線。
這一場騷動很大,引來了店的經理,差點沒有報警。
蔡子康極力將這件事給壓下了,並拉了哥哥蔡子健幫忙,其他人也覺得這事情不宜鬧大,就說算了。再說,這五個少爺,經理也明白不是隨便惹得起的,他們說不報警自是沒有人敢擅自作主。
蔡子康強拉着紀玫瑰離開。紀玫瑰被蔡子康塞上了車。
蔡子康開了車,暫時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好先離開這夜店再說。“你憤憤的表情,像在怪我多事。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嘛嗎?”她在找死。
“當然是你!若不是你,肖諾會無事坐在哪裡嗎?”紀玫瑰瞪了蔡子康一眼,這人一會當壞人一會當好人,都不知道怎麼說好。
“女人都不用腦的嗎?你覺得那一瓶能成功嗎?我沒有擋住,你也打不到肖諾的,他可是練家子的人。笨女人。”
紀玫瑰讓他這一說,倒有點動搖了,怏怏說:“聽起來你好像在幫我……”
“當然在幫你。”
她轉念一想,又不認識他,憑什麼幫自己?撒謊!還有她可沒有忘記,這人和肖諾經常在一起的,說話自然不會給好臉色,“蔡二少爺,那是我自己的事,關你屁事啊?還有,你也不是好東西,和肖諾這種人渣在一起。”
蔡子康最頭疼這種女人,蠻不講理的。索性敷衍說,“對對對,我不是好東西。那個——池蔓君真的生病了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聽他這麼一問,紀玫瑰倒狐疑瞟了蔡子康一眼。
“別生氣,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去——去看看她。”那種無慾無求的眸子,像幽靈一樣,時不時纏着他。蔡子康無話可說,聽到她生病了,就有種想去探望的衝動。
“替肖諾打探消息嗎?不用了。”
“喂,我是自己想去的,好不好?我是憑自己的心意去看她的。”蔡子康說得很誠懇。“紀小姐,請帶我去醫院。”
她瞧了瞧他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好吧。”紀玫瑰說出了在那間醫院,兩人即沒在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