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愧對先王……而你長大,溫家的門丁日漸凋落……也是因爲……爲了避免出現差錯,太后下了令……令將軍無論用什麼手段,將溫家與你走的近的人,可能會懷疑你身份的人,全都殺了……”
黃嬤嬤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道:“最後……當……老奴聽到天朝十多萬將士被活埋……日夜不得安眠,因爲……因爲老奴全都知情……卻瞞報在心,害死了十幾萬的年輕人……老奴有罪,未能及時制止……”
“蘇將軍的方法實在高明,不費一兵一卒,就折損我十幾萬大軍,那時,對你來說,正是好機會,可以趁着外亂,擴張力量。”杜御熙接口說道,“溫寒,若不是那十幾萬大軍無辜而亡,本王或許還麻痹大意,不曾想到忠義一門的將軍府,會因爲情字叛亂。”
不過,也感謝那場災難,讓鳳身降臨天朝。
“你爲何不殺我?”溫寒沉默半晌,再次問道。
他不明白,自己又是叛黨,又是他殺母仇人的兒子,還曾拐走過鳳身,爲什麼杜御熙要對自己一再容忍。
“本王想殺,卻怕這世間,還有三個人傷心。”杜御熙在陽光裡,靜靜的看着溫寒。
“哪來的三個人?”溫寒突然很想笑,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關心他嗎?
母親已經和可能是自己父親的人死了,他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這麼的可憐,從沒有感覺過,如此的寒心。
他纔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母親給他的,不是愛,是利用。
父親不知道是誰。
最愛的人,跟了自己曾最恨的人。
還被一隻狐狸糾纏不休……
還有比他更悲慘的人嗎?
“花繡錦。”杜御熙說出第一個人的名字。
溫寒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花繡錦,也不過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杜雨青。”杜御熙說出第二個人的名字。
溫寒沒有搖頭,可是臉上閃現出難以言喻的悲傷。
那個少女,又何嘗不是過客?
唯一溫暖過他的過客。
還有一個人是誰?杜雪?莫笑?青玉?綠影?師父?……
還有人,會爲他難過嗎?
“本王。”
溫寒一直低着頭,片刻後,猛然擡頭看着杜御熙。
他在等後面的話。
但是沒有。
杜御熙後面沒有任何話。
他說的第三個人,是他自己!
溫寒不敢相信。
但杜御熙盯着他的眼睛,輕輕吐出一個字:“我。”
是他。
如果,溫寒真的是自己的親兄弟,他把溫寒殺了,會在某一天,突然後悔吧……
溫寒微微一震,突然轉過身,逆光而站,他的淚,就像那一天看見杜雨青時,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杜御熙……杜御熙……
他從未將這個男人當成自己的兄弟,卻不曾想,他會把自己當成了手足。
太后的死,也沒有讓溫寒掉一滴的淚,這一刻,年輕而冷漠的男子,淚流滿面,就像是要將一切塵埃都洗淨一般,淚水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又冷,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