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受傷後的防禦姿勢,最無助無用的防禦姿勢。
靈泉水面上浮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她只露出了膝蓋和一截雪白的肩臂,烏黑的髮絲漂浮在水面上,烏黑溼潤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靈動,依舊死氣沉沉,像是被遺落在人間的精靈。
杜御熙的臉色也不好,眉眼中帶着淡淡的陰鬱。
他只晃了晃身,就閃到了杜雨青的面前。
“你……來了……”杜雨青看到眼前一雙繡金龍靴,在擡頭,只見天光散落,神祗般的男子逆光而站,一張俊秀無雙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你來了!”杜雨青突然快速的重複,緊接着,飛快的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別丟下我……別讓我死……”
她一個人,又孤獨又害怕……
“杜雨青,你在失蹤之後的事情,再對本王說一次。”杜御熙踩在水面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死死抓着自己衣衫的少女,黑眸中閃着危險的光芒,說道。
杜雨青若是在平時,早就將對此倒背如流,不會出此案任何錯誤和紕漏。
但是現在,她大腦受損,記憶也斷層,意識不清楚,聽到杜御熙的問話,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只模模糊糊的感覺到危險。
還有……模模糊糊的想起一個人……
那個人身上冰冰涼涼的,說話也冰冰涼涼的,但看她的眼神總是暖暖的。
那個人……似乎沒有多餘的情緒,但是,對她很好很好……
杜御熙看到她迷茫的臉上,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幸福,心底猛然抽緊。
這樣的表情……果然是隱瞞了他什麼。
“杜雨青,聽到本王的話沒有?”杜御熙索性踏入水中,將她一把拽起,逼視着她的眼睛,冷聲問道。
據杜雨青以前所說,鳳凰飛出孤絕山將她救走,但是他的情報可不是這樣說的。
也沒人看到鳳凰出山。
“疼……”杜雨青的肩胛骨被他捏住,感覺像是被老虎鉗鉗住一樣,她忍不住蹙眉,剛纔臉上那一絲回憶的幸福被痛苦代替。
“靈鳥離不開靈樹,鳳凰怎會出山?你再對本王說一次是如何藏在孤絕山裡。”杜御熙的手上力道更大,面色有薄薄的慍怒。
今日,一封密奏,讓他對杜雨青的話再次生了疑。
帝王的御下手段有很多,而杜御熙從即位起,便創造了一種接近理想的君臣交流方式,也是可以互相牽制大臣間關係的方式——一對一的密奏。
君臣之間的奏摺,只有兩人可知,外人無從得知奏摺裡究竟寫了什麼,而且御筆親批,封好後交還臣子,完全保密的方式,和王上與臣親自對話,讓杜御熙很容易就能拉攏人心,還能牽制勢力過大的臣子,讓其不敢輕舉妄動。
誰都不知道,那一封封親自由御前侍衛送去御書房的密奏,有沒有彈劾自己。
“鳳凰……”杜雨青腦中的斷層記憶接上了一部分,她想將自己再藏進靈泉裡,“鳳凰……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