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從木蘿兒那裡得不到答案,柳煙煙便厲聲問一直伺候木蘿兒的紫煙,“你是怎麼伺候大主子的,這麼一屋子人竟然連大主子一個人都看不住?我來問你,最近大主子有沒有什麼異常?”
木鳶兒走進裡間的時候,就見紫煙正恭恭敬敬跪在暖榻前,等柳煙煙問這句話的時候,她飛快的看了一下四周,似乎看到什麼東西一樣,全身瑟縮一下,拼命搖着頭,“夫人,奴婢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柳煙煙啪一聲拍在暖榻上的小几上,震的那小几上的燕窩粥也跟着顫了幾顫,一雙原本嫵媚的眼睛此刻有了幾分陰冷,冷笑着說道:“你放心說吧,一切都有我做主!”
紫煙又飛快的看了一下週圍,這才顫抖着聲音低低說道:“夫人,奴婢覺得,奴婢覺得,這屋子最近不乾淨!”
這句話說完之後,整個屋子陷入了一片奇怪的死寂當中,所有人似乎都被她這句話給鎮住了!
“混賬,這屋子是大主子一直住着的,有什麼不乾淨的?”手掌再次重重拍在小几上,柳煙煙一張嫵媚臉龐變的鐵青,“紫煙,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是敢有半分謊言,我撕爛你的嘴!”
最後一句話,竟是帶了十分的陰狠和毒辣,不僅紫煙,就連屋內伺候的幾個小丫鬟都渾身齊齊一顫。
木江州白皙的臉龐像是染上了一層灰暗,而木鳶兒卻微微勾起嘴脣,眸底的冷意卻像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看來,這次柳煙煙和木蘿兒精心安排了一場好戲!
在柳煙煙的逼問下,紫煙雖然渾身顫抖,頭皮發麻,卻不得不顫聲開口說道:“夫人,昨晚奴婢伺候大主子睡下之後,也跟着歇息了,半夜忽然醒來,卻發現大主子不見了!”
說到這裡,她似乎感覺到這件事不可思議,竟然不自覺渾身打了一個顫抖。
“怕是你們幾個小丫鬟偷懶貪睡,大主子出去了你們不知道吧?”木江州聲音中帶了十分的寒意,顯然根本不相信剛纔紫煙所說的話。
紫煙驚恐搖頭,聲音雖然在顫抖,但是語速卻明顯加快,“相爺,奴婢睡覺一向很輕,而且周圍還有幾撥小丫鬟分批伺候着,不可能看不到大主子出去。而且,而且,昨晚大主子就像是着了魔一樣,樣子跟平時,跟平時太不一樣了……”
想到木蘿兒昨晚的異常,木江州這次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冷冷哼了一聲。
“今天清早醒來,大主子好像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舉止行動跟平時沒有什麼區別,奴婢這才放下心來。”說到這裡的時候,紫煙清秀的雙眼中有了驚恐和慌亂,“可是,大主子忽然就又開始癔症起來,吵着要上吊,幾個小丫鬟都攔不住……”
這後來發生的事情,在場的人都知道,幾個小丫鬟合力將上吊的木蘿兒救了下來,紫煙慌慌張張來告知了柳煙煙。
聽完紫煙的敘述之後,整個屋內沉默成一片,木江州臉色依舊鐵青難看,柳煙煙卻輕輕咬着脣瓣,所有所思的在想着什麼。
“老爺,這個……”沉默了一番之後,柳煙煙終於開口。
“無稽之談
,好好的,怎麼會有那些東西!”甩了甩衣袖,木江州臉色異常難看,眼神十分陰鷙。
這裡是丞相府,他是堂堂的丞相,要是這件事傳出去,豈不是成了京都的大笑話!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剛纔還俯在柳煙煙身上的木蘿兒渾身猛然一顫,擡起一張依舊裹的嚴嚴實實的臉,驚恐的看着窗外,肩膀抖的厲害,“不要找我,你走開,你走開……”
本來剛剛緩和的氣氛,被木蘿兒這麼猛然一說,又猛然陰沉下來。
屋內幾個小丫鬟中,不知道誰猛然尖叫了一聲,又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又飛快的捂上了嘴,卻給整個屋子又增添了一種詭異到極點的氣氛。
“蘿兒,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沒事,有孃親在,不要害怕……”目光凌厲的瞪了那幾個丫鬟一眼,柳煙煙又輕輕拍打着木蘿兒的後背,溫柔的安撫着她。
木蘿兒卻根本安靜不下來,僅僅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不停的顫抖着朝柳煙煙懷裡縮去,嘴裡不停嚷嚷,“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木蘿兒,你給我清醒清醒,這樣成何體統!”木江州陰沉着臉環視了一下四周,眼神又從所有人臉上掠過,終於忍不住低聲訓斥道。
自己當成掌上明珠、嚴格管教的女兒,不僅容貌絕美,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也難怪木江州生氣了!
誰知,木蘿兒不但沒有有所好轉,全身反而顫抖的更厲害,眼神更加驚恐失措,卻似乎沒有什麼焦點,只是不停的叫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你給我滾開!”
“夫人,您就救救大主子吧!”紫煙驚恐的看着木蘿兒,清秀的眼中全是哀求,拼命的跪在地上磕頭。
柳煙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紫煙,又憂鬱的看了看一直縮在自己懷裡的木蘿兒,終於滿眼無奈對木江州說道:“老爺,妾身也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蘿兒現在這個樣子,還是把張方士請來吧,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亂子……”
“夫人,你……唉……”白皙臉上的陰沉漸漸變成了無奈,木江州恨恨看了一眼一直顫抖的木蘿兒,終於長長嘆了一口氣。
他漸漸緩和下來的眼神,分明表示他已經開始妥協了。
柳煙煙抱緊了懷裡顫抖的木蘿兒,嫵媚眼中涌滿了眼淚,聲音悲愴,“老爺,妾身就這麼一個女兒,她現在的樣子你也知道,這幾天又接二連三出了這麼多事,妾身真的很擔心,怕她再出事了!”
紫煙也磕頭請求,“相爺,您就答應夫人吧,這也是爲了大主子好。”
站在門口的木鳶兒幽冷眼眸沒有一絲波動,不動聲色的看着整個屋子的人。
“好吧,夫人,那就按照你說的,去請張方士過來吧!”有意無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木鳶兒,又看了看滿眼祈求的柳煙煙,終於點了點頭,“不過,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見木江州答應,柳煙煙趕緊點頭,“老爺,這是自然的,蘿兒現在已經受到了這麼大的傷害,妾身不希望她再出什麼事了!”
而柳煙煙這句話,似乎起到了
安撫木蘿兒的作用,她有片刻時間安靜了下來,竟然沒有再顫抖發狂。
看到這裡,木鳶兒忽然感覺身上一股冷意,再也看不下去,轉身離開了木蘿兒的房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又飄起了雪花,打着旋兒從天空中飄落。地上已經被覆蓋上了白白的一層,整個丞相府很快就會又陷入一片雪白之中。
“鳶兒,爹爹有話對你說。”身後響起一個聲音,木鳶兒扭頭,是披着青色狐麾披風的木江州。
或許爲了追上已經走出去木鳶兒,木江州的腳步有些倉促,走到木鳶兒面前的時候,他原本白皙的臉還帶了微微的紅暈。
站住腳步,扭頭看向木江州,木鳶兒渾身的清冷跟周圍的環境竟然融爲一體,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卻依舊沒有絲毫感情,“爹爹,有什麼事?你放心,如果大娘要徹查祠堂的事情,我會配合的。”
“鳶兒,爹爹不是這個意思。”稍微愣了愣,一絲尷尬涌上了木江州白皙的面龐,“爹爹只是想跟你說說話。”
對於木鳶兒這個女兒,他實在虧欠的太多。
淡淡擡起眼眸,天空中飄落的雪花已經漸漸變大,輕輕飄落在她的身上和衣服上,給她增加了一種出塵的美感。
“爹爹,我覺得姐姐現在更需要人陪着。”再扭頭看向木江州時,木鳶兒又是一副清冷的模樣,“發生了這麼多事,她想必也受到了更多的委屈,這段日子我一直想去探望姐姐,可是沒有機會,等她情緒穩定些了再去吧!”
看着眼前木鳶兒出塵的模樣,木江州有些出神,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另外一個身影來,心中像是被什麼狠狠刺過一樣,疼的厲害。
當年的她,也是一副清冷的模樣,也總是這種淡淡的語氣,自從木鳶兒清醒之後,跟她越來越像了。
看到木鳶兒的目光在看向他,木江州猛然回過神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鳶兒,你是不是在怨恨爹爹?”
“爹爹,你說什麼話,您是爹爹,我是女兒,怎麼會有女兒怨恨爹爹的?”目光飄落到不遠處,胸口像是有什麼在涌動一樣,沉默了片刻之後,木鳶兒接着說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孃親是怎麼死的?”
木江州的身子猛然一震!
“鳶兒,你,你怎麼會忽然想到問這個問題?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緊緊攥着拳頭,拼命讓喉間涌起的一絲甜腥嚥了回去,木江州臉色蒼白的可怕,黑眸中卻像是燃燒起了熊熊烈火。
原本以爲,這件事塵封在心頭,再也不會被人提起了!
他看到木鳶兒離開時的樣子,下意識的想要安撫她一下,卻沒想到,她居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輕輕偏着頭,幽冷的眼眸定定看着反應劇烈的木江州,木鳶兒心中一動,聲音卻依舊平淡,“爹爹,只是那日聽姐姐提到孃親了,這纔想問問的。如果爹爹不想說,那女兒就不問了!”
她心頭掠過的,是她提到這件事時王媽媽慌亂的眼神。
這具身體的孃親到底是怎麼去世的,爲什麼在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每個人都表現的這麼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