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就算是昏迷過去了,一雙淡雅的眉毛還是緊緊皺起,往日粉紅的嘴脣已經漸漸發了黑,原本就瘦弱的身子,更像是隨時都可能飄走一樣。
南慕宸第一次感覺,這個平日裡倔強堅強的女子,原來竟然也是這樣不堪一擊。
“主子,都解決掉了。”手上倒提着的劍身上,還殘留着讓人觸目驚心的血跡,看到南慕宸懷中的木鳶兒時,南風皺了皺眉頭,“主子,二姑娘中毒了,得趕緊找……”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南慕宸已經將嘴脣伏在木鳶兒已經泛黑的傷口上,輕輕的吸起來,吸過之後,便扭頭將嘴裡的黑血吐掉,然後再吸……
“主子,屬下……”見南慕宸居然親自爲木鳶兒吸毒,南風呆住了,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願意代勞。
終於,等泛黑的傷口已經漸漸開始變成鮮紅之後,南慕宸從懷中掏出一顆碧綠的藥丸,輕輕放進了木鳶兒的嘴裡,讓她嚥了下去。
“好了,現在把她送回丞相府!”抱着木鳶兒緩緩站起身來,南慕宸又搖了搖頭,“算了,還是本王親自去一趟吧!”
南風還沒有反應過來,南慕宸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陣清風。
“主子這是怎麼了?”呆呆站在原地,南風臉上依舊是錯愕的表情,根本不敢相信剛纔看到的是真的,“難道……”
南風的心中閃過什麼,卻沒有敢再想下去,南慕宸的心思,不是他能揣摩的!
丞相府木鳶兒的房間。
等木鳶兒再次清醒過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屋子之內,王媽媽和如意I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奶媽,如意,我是怎麼回來的?”腦海中還殘存着昨晚的記憶,木鳶兒卻只記得自己倒了下去之後,後面的事情怎麼都記不起來了,下意識的動了動手臂,卻感覺已經完全活動自如。
“二姑娘,你還說呢,你昨天出去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回來,我和王媽媽都要急死了。”如意雙眼通紅,顯然是熬了一夜,“就在傍晚的時候,有人敲門,王媽媽出去看了看,就見二姑娘你躺在雪地上……”
王媽媽端來一碗參茶,聽到這裡也擦了擦通紅的雙眼,哽咽着說道:“這天寒地凍的,二姑娘就那麼躺在雪地裡,想想都受罪!”
聽了兩個人的敘述,木鳶兒緊緊皺起了眉頭,顯然,應該是昨天那個人將她送回到丞相府的,而且,那個人在送她回來的時候,還順手幫她將身上的毒給解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木鳶兒在昏倒之前,隱約覺得那個聲音帶着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卻怎麼都想不到對方到底是誰。
還有,這個人不僅知道她的身份,而且還能在丞相府來去自如,將她送了回來,定然不是簡單人。
“二姑娘,幸好你昨天晚上被送回來了。”如意一副驚悸未定的樣子,“昨天傍晚的時候,夫人差小丫鬟來問了幾次,說擔心二姑娘這麼晚不回來路上出
什麼事,都被我和王媽媽找藉口打發了。”
一向沉默的王媽媽也皺着眉頭點頭,“是啊,二姑娘,你還沒有出閣,要是被夫人知道你晚上不回來,那她肯定會以此當作把柄的。”
木鳶兒理解王媽媽的意思,在冷月國,一個女子尚未出閣竟然夜不歸宿,這要是傳出去,本身就是極大的恥辱,更何況,木鳶兒還是丞相府的二姑娘。
“哼,夫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二姑娘沒回來,她就一遍又一遍來問,好像知道二姑娘一定會晚回來似的……”從鼻子裡冷冷哼了一聲,如意滿臉都是不以爲意。
在她心裡,柳煙煙之所以這麼關心木鳶兒的行蹤,定然是不懷好意的。
如意的話觸動了木鳶兒,她心中猛然一動,幽冷眸中有了瞭然,“看來,她是確定我會回來的晚。”
如意剛想追問,卻看到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恭恭敬敬說道:“二姑娘,夫人吩咐了,說一個時辰之後就是吉時,張方士要開壇做法,還請二姑娘現在就過去。”
見木鳶兒答應之後,那個小丫鬟才恭恭敬敬走了出去。
“如意,你拿上存庫的鑰匙,去存庫和管家那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等那小丫鬟走出去之後,木鳶兒冷眸中染上了冰冷的寒意。
如意雖然不明白木鳶兒讓她去幹什麼,但是在看到木鳶兒眼中寒意的時候,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倒黴了!
可能是因爲張方士到來作法的原因,整個丞相府內今日顯得特別凝重,每個人說話做事都顯得小心翼翼的,而且一臉凝重嚴肅,似乎生怕不小心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那張方士約四十歲左右的年齡,卻留着一把可以垂至前胸的黑色鬍鬚,身上穿着一件金黃色法衣,頭上帶着金冠,腰間佩戴着一柄有着古樸花紋的古劍,面色微微黝黑,身材消瘦,看上去確實有一種道骨仙風的感覺。
在他的要求之下,下人們在木蘿兒的房屋前掃出一塊乾乾淨淨的空地來,擺上了紫檀木圓桌,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和糕點之類的貢品。
在紫檀木桌前,是一個插滿了高香的巨大的鎏金香爐,爐子內的香灰已經堆滿了厚厚一層。
不入等級的下人們都回避了,只有二等以上的丫鬟和家丁以及其他下人可以圍在周圍,張方士則帶領丞相木江州、夫人柳煙煙以及二姑娘木鳶兒上了香,虔誠燒了很多紙錢。
這一切做完之後,張方士哼哼唧唧唱了約有半個時辰別人都聽不懂的話,這纔會回頭對柳煙煙說道:“夫人,現在可以將大姑娘請出來了!”
柳煙煙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吩咐幾個丫鬟將依舊將全身上下裹的嚴嚴實實,只剩下一雙眼眸的木蘿兒攙扶了出來,坐進了早就準備好的轎輦內。
“方士,現在大姑娘已經坐進去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此時的柳煙煙完全沒有了丞相夫人的矜持和高貴,只是放低聲音小心翼翼問張方士
。
張方士對她現在插嘴似乎十分不滿,只是翻了翻眼白冷冷說道:“大姑娘中了邪,只有將大姑娘請出來,本方士才能知道大姑娘到底是被什麼所陷害。”
得到了答案,柳煙煙也不敢再追問半句,只得恭敬站在一邊,看着張方士以極快的手法在轎輦上貼上了各色的黃符,最後拿了一張符紙點燃,在轎輦前燃燒爲灰燼。
“現在好了,請夫人剪下大姑娘的一縷頭髮來。”做完這一切之後,張方士似乎長長鬆了一口氣一般,有些疲憊的對一直站在旁邊的柳煙煙說道。
柳煙煙也不敢再追問,趕緊吩咐小丫鬟將木蘿兒的一縷頭髮剪了下來,遞到了張方士的手裡。
那張方士接到木蘿兒的頭髮之後,嘴裡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接着就看到他寬大的袖袍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卻始終都不肯露出頭來。張方士加快了語速之後,那一直在袖口蠕動的東西終於慢慢露出頭來。
衆人齊齊看去,卻見那蠕動的東西竟然是一隻只有成年大人中指長短,通體雪白,渾身小巧機靈,只能看到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的小猴子! wωw☢t tkan☢c o
就連木鳶兒看到這隻小猴子之後,一向幽冷的眼眸也有了淡淡的詫異,剛纔看張方士的那一套做法,她已經認定他只是一個行走江湖的騙子術士而已。卻沒想到,這個張方士竟然有這種全天下最有靈性的猴子——袖猴!
那隻袖猴從張方士的衣袖中爬出來之後,一雙烏黑髮亮的大眼睛便滴溜溜看了看四周,吱吱叫了幾聲,立刻就趴在了張方士的手指上,卻又偷偷看向衆人,一副害羞膽怯的模樣。
那張方士又發出剛纔那種奇怪的聲音,只不過變的更加悠揚動聽,又把手裡的頭髮放到袖猴身邊,讓它嗅了嗅頭髮上的味道。
那袖猴聞了聞那縷頭髮之後,立刻就靈巧的躍上了張方士的肩膀,伸出一隻細小的毛茸茸手指來,指着一個方向吱吱叫着。
“靈猴已經有了指示,請相爺和夫人跟着本方士隨着去看看就行了。”那張方士凝眉看了看不遠處,又扭頭對木江州和柳煙煙說了一句。
說完之後,他自己先頭也不回朝那袖猴剛纔指着的方向走去。
在這個過程中,木江州始終都是陰沉着一張臉龐,黑眸中隱藏着濃濃的陰沉,似乎隨時都可能有暴風雨來臨。
不過,既然他已經同意讓張方士來作法,也斷然沒有不跟着過去的道理,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之後,便邁步跟在了張方士身後,柳煙煙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由兩個丫鬟攙扶着跟在木江州身後。
木鳶兒淡淡一笑,邁步走在他們幾個人身後。
袖猴蹲坐在張方士的肩膀上,不停的指指點點,然後吱吱叫着讓他們往前走。
最後,一行人已經來到了後院的一處已經被燒了半邊的房屋前,有幾個下人正在收拾,卻依舊能看出當日燒燬的模樣。
這房屋,分明就是之前木鳶兒居住的、被木蘿兒放火燒燬的房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