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靈想來幫忙,但是商言制止了她,一是怕胡靈有危險,二是希望她保護好幾個孩子。
胡大富這邊早就和剩下的幾個家丁遠遠躲在了假山後,只小心伸着脖子看着這邊打鬥情況,他們知道這幾個人都不是普通人,刀槍無眼,自當離得越遠越安全。
這會兒他有些慶幸自己將這兩個人留下了,當時只是聽說有人來賣孩子,等自己出去時候看見手下已經和兩人動上了手。
看他們功夫好又急需用錢的樣子,胡大富便有了想法,於是在付完買孩子的錢之後問他們是否願意留下來做他的護衛,表示酬勞好說。
那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居然同意了,這讓胡大富大喜過望。
胡大海此刻覺得,今天純屬僥倖,當日要沒有留下他們,這會兒恐怕自己項上人頭已經不在。
而正當胡大富躲在假山後面東想西想的時候,場上三人已是激打了好幾個回合。
三人都是‘速’類修煉者,速度快得直讓旁人看不清動作,只覺得幾個影子帶着風在場上閃來閃去,時不時發出叮叮噹噹金屬碰撞的聲音。
胡靈相比旁人稍能看清一些他們動作,她瞧見自己丈夫在那兩人夾攻之下雖沒落下風,但也沒佔優勢,三個人目前正自狀況膠着,難斷形勢。
她知道,性命相博情況瞬息萬變,場中三人可能還會激戰很久但也可能立時就會有人血濺當場,她擔心着自己丈夫的安危,心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商言此時自然不會知道場外妻子對自己的擔憂,他現在只是發現如果單打獨鬥,那這兩人誰也不是他對手,甚至可以說比自己要差上很多,但他們兩個聯起手,卻一下厲害了很多,完全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因爲兩個人的招式,似乎就是爲了映襯彌補對方攻擊上的缺陷和短板而創。
這讓商言很不舒服,明明那麼多機會和破綻,但是每當自己找準了時機可以突破防線重傷對手時,另一邊那個人就會恰逢其時地完美補上先前那人留下的破綻和空檔,讓自己不能下手。
時間一長心態失穩,有一次不顧另一個人補位而強攻一人,卻險些被補位那人鋼爪抓中,甚是危險。
而另一邊,兄弟兩人也早就猜到了商言的身份,兩人雖然在十大護閣裡只排名八九位,但是兩人聯手,其威力他們相信很少有幾個護閣能相比。但如今已經和眼前這個東林人戰鬥了這麼久,卻還是拿他不下,想着八年前那場戰鬥西林諸將幾近全滅也不是不無道理。
原來此兄弟二人是西林村幾年前新晉補缺的十大護閣,哥哥叫黃光,弟弟叫黃耀。弟弟黃耀好色成性,在兩人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弟弟竟是看上了僱主的姨太太,按捺了幾日之後終於再熬不住,色慾薰心之下半夜潛入了那姨太太的房間欲要實施姦淫。
那姨太太從前在青樓裡待過,自然也不是尋常女人,明面裡答應着穩住了黃耀,卻趁其不備奪門而出大聲呼救。
那僱主帶着家丁將黃耀團團圍住便要擒拿報官。
黃光此時也已經被驚起,他替弟弟求情,但是僱主老爺哪裡肯放過。
事已至此,愛弟心切的黃光只能和弟弟一起一不做二不休將僱主家滅了門,並連夜逃回了西林。
紙包不住火,滅門慘案很快就傳到了西林。
司徒男大怒,收了人家錢財倒反過來把人家滅了門,這事要是傳出去,他西林以後還怎麼在村外立足。所以要不是有其他護閣勸住,當時就要對兩兄弟動刑。
當晚兩兄弟輾轉難眠,想來村裡已經無法再待,又忌憚着司徒男會趕盡殺絕,於是一狠心,兩人竟趁司徒男不在家時,擄掠了其女兒司徒明柔逃下山。
本來擄掠司徒明柔是爲了要挾保身,但是眼見逃出了那麼遠再帶着這女孩反而容易暴露。
兩人正考慮着該如何處理這個小女孩的時候,偏偏有一個不長眼的當着他們的面搶走了女孩。
如果搶的是別人,可能這人就得手了,可惜他這次找錯了人。
兄弟倆很快就攔下了他,在快被打得嚥氣之前,那人跟他們交代了黑市上六歲以下的孩子價格很高,他此次搶女孩也只是想拿去賣錢。
兄弟倆一路奔波,身上盤纏已是不多,聽他這麼說便是動了心思,於是便這樣遇見了這裡黑市的頭目胡大富。
見胡大富在見識了他們功夫之後有意相留,兄弟倆想着反正沒好去處,倒不如留在這裡隱姓埋名過一段時間,便答應了下來。
倒是沒想到纔來了不到三天,就碰上了今晚的事情。
一番打鬥之下,三人都知一時半會兒無法分出勝負。黃光黃耀兄弟倆眼神一個交匯,一個閃身都朝兩旁退了開去。
黃光一改最初的僵冷,和顏悅色道:“東林氣法領教了。”
商言見他們退去又突然變得友好起來,不禁有些意外。
他們本來今晚就是來殺胡大富的,只是一不小心捲入了綁架孩子的事情,如今和這兩個強敵交戰,勝負實在難定,他考慮着妻子和幾個孩子的安危,想着能和他們休戰自是上策,便也拱了拱手道:“想必二位是西林來的了!”
黃光道:“我們乃西林十大護閣中的黃光黃耀兄弟。”
商言雖猜到了他們是西林人,卻不想還是兩個護閣,冷冷道:“兩位既是西林護閣,爲何要相助胡大富這種惡霸草菅人命。”
兄弟倆聽他這麼說都是一愣,一時回答不上來。
在遠處觀戰的胡大富本還指望着這兩個自己重金請來的高手能將商言擊斃當場,卻不想打着打着幾個人竟然停戰,還氣氛頗佳的聊了起來。
這讓他大爲恐慌,生怕他們三人聊出了某種默契,那麼自己剛剛纔穩住的腦袋就又不好說了。
於是他一挺身乍着膽子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指着商言道:“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們就是來我家偷孩子的刺客,你們將他殺了,我重重......”
胡大富本顧着安危,特意繞在黃光黃耀兄弟背後走出,想着就算商言出手,兩兄弟還能抵擋下來,卻不想自己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被人扭斷了脖子。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知什麼時候飄到胡大富身邊的黃耀看起來似乎只是衣角飄動了下,也不再管地上屍體,淡淡一笑道:“我們兄弟二人自然不會爲這種人做事,我想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你是誰!?”
黃耀話半中止,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商言背後。
商言心中一凜,忙回頭看。
但就在商言一個分神回頭時,黃光黃耀兩兄弟已是如閃電般出手,一人一個的將杜寧和司徒明柔扣在了手裡,得手之後又敏捷地退出了很遠。
這一下聲東擊西讓商言萬萬沒想到,而胡靈雖然看到了他們二人瞬間飄過來的身影,但是自己畢竟不擅於此,終究慢了。
黃光尖利的鋼爪抵在了杜寧脖子上,獰笑道:“別動,你敢動一下我就割下他的腦袋。”
原來黃光早就發現雖然胡靈帶着一羣孩子,但是對待杜寧遠比其他孩子不同。
兩人對商言激戰不下,時間長了對他們沒有好處,且如今身份已經暴露,西林人衆追來也是遲早的事,便想早早帶着孩子保身脫困。
兄弟倆從小吃喝住行都在一處,又憑着雙胞胎獨有的靈犀,黃耀只看了黃光一眼就已經領會了他的意圖。
一招見效,商言和胡靈果然定在那裡一動不敢動,他們知道自己賭對了。
兩兄弟劫持着兩個孩子緩緩後退一直到了牆邊,四下確認了安全之後一個縱越跳上牆頭,混入黑夜不見了。
胡靈見孩子從自己手中被劫走,臉色慘白,一下就坐倒在地。
商言本想去追,但是夜深之下哪裡還知道他們去向,再見自己妻子癱倒在地,便先上前扶起了妻子。
“怎......怎麼辦?”胡靈不知道是害怕還是難過,淚光閃閃。
商言畢竟久經沙場,年紀也比胡靈大許多,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了陣腳,便強自讓自己安定了下來。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衆多屍首,再看了看身邊這幾個小孩。
“你先帶着剩下的四個孩子離開這裡,等明天天一亮就帶他們去東林站點讓站員幫忙找他們家人,然後你先行回村等消息。那兩個人是西林的,不管回不回西林,我都要去一趟西林。”
胡靈已是沒了主意,聽丈夫這麼說只能點頭答應,又顫着聲問:“要不要我現在和村執者說一聲?”
商言想了想道:“暫時先不要,說不定你還沒回村,我就已經找到孩子了。”
商言不想現在就告訴杜雄城這件糟心事,他這麼說是安慰她妻子倒也多少有些安慰自己。
有丈夫在,胡靈慌亂的心稍微平靜了些,“那你把長命鎖給我,我先回去,明天我再聯繫你。”
商言點點頭,從脖頸裡摘下了一個金子做的小巧的長命鎖。
這是胡靈父母從小就給她帶着的,後來她就送給了商言。自他們好上,每次商言出門都會將自己的氣注入這個鎖,然後留給胡靈。這樣胡靈就可以和胡靈聯繫上,知道他的動向和安危。
胡靈剛帶着幾個孩子走,商言的眼神就變得犀利起來。他用餘光看了看那幾個躲在假山下嚇得不敢吱聲的家丁再不留情,只一閃便都結果了性命——爲了村子,他不能留活口。
隨後他把十幾具屍首都搬到了一間房裡,又把房舍點燃。看着火光衝起,他才安心地朝着西林村方向拔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