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老三已經無語了,轉而對老二道:“你寫的不錯,只有一點,內容過多,這是概要,別寫成錦繡文章一樣,看得累。”
“父皇教導的是。”老二在四兄弟中,是最敬畏皇帝的,可能是由於當年王妃被關冷宮,他雖爲嫡子,也不受寵,甚至在王府的地位,連老三都不如呢。
“至於老大,先算算找人替寫的賬吧。”皇帝緩緩起身,順道拿了個鎮紙就過來了。
蘇延靖:“!!!”
皇帝慢慢踱到老大跟前,冷冷道:“伸手。”
“不,你不能打我。”蘇延靖雙手往後一藏,“我讓他們代寫,是爲了您着想。”
“哦,還敢狡辯?”皇帝不怒反笑,“那朕就聽聽,你是怎麼爲朕想的。”
“你讓我學看奏摺,不就是想將來,教他們看奏摺嗎?”蘇延靖委屈道,“現在,他們也開始學了,我是不是能功成身退了?”
皇帝一聽火大了,這孩子,一直以爲朕是在利用他嗎?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他的左手,“啪啪啪”就是三下。
鎮紙的滋味真是酸爽極了,是戒尺疼痛的幾倍。蘇延靖承受不住,用盡全身力氣,終於把手從老頭魔爪中抽出來了。
“你……”蘇延靖又氣又疼,攤手一看,紅腫一片。
老二老三不由自主的也蹭蹭自己的手,呃,看着就疼。
“手。”皇帝只說了一個字,卻是霸氣側漏。蘇延靖仔細觀察了老爹的表情,嗯,這個看似語氣平和,不怒自威的樣子,說明已經到暴怒的邊緣了。
蘇延靖權衡了一下,再想想自家小寶,再默唸幾句人在屋檐下,然後伸出右手。
“左手。”皇帝又不滿意了。右手還要給朕寫字幹活呢,不能打壞了。
蘇延靖欲哭無淚,磨磨唧唧伸出已經紅腫的左手。他的指節上有着許多老繭,一看就是幹過很多粗活的手,並不像那些長年養尊處優的貴公子的手那樣,細膩修長。
“自己伸直,舉高,躲一下罰十下。”皇帝好不心軟,拿着鎮紙就開始打。
開始幾下蘇延靖還堅持着能舉高,等到後面胳膊不由自主的低下去了。皇帝等了半晌,蘇延靖緊抿嘴脣,右手拖着左胳膊,慢慢舉起來了。
“啪啪啪”又是幾下,蘇延靖已經不記得到底捱了多少下了。反正他老爹打人不數數,打到盡興爲止。一想到這一點,老大簡直要嘔出一口血來。
老二在旁心驚膽戰的看着,想勸父皇也不敢開口。老三一臉蛋疼的搓搓自己的手心,彷彿捱打的就是他自己一樣。
老大忍啊忍,忍着不躲,忍着不叫,忍得汗如雨下。他看着鎮紙一次次落下,壓抑着痛呼,不想在弟弟們面前丟臉。
終於,皇帝覺得打盡興了,放過了他,然後向左跨了一步,來到了老三面前。
老三的預感永遠是好的不靈壞的靈。皇帝收拾完了老大,果然就要收拾他了。
老三見父皇走向自己,腿肚子直哆嗦。還沒等皇帝開口,他先認慫了,“我不該幫大哥抄奏摺,不該不讀書,不該騙父皇。”
“認錯倒挺積極,說什麼聽不懂上書房師傅講課,要自己去學。這就是你學出來的結果?”
“我錯了!”老三耷拉着腦袋,有氣無力的說道。
“回京之後,你們仨全給朕回上書房讀書去。什麼聽不懂,什麼講太簡單了,通通不許找藉口。”
難兄難弟們心裡表示不服,可惜老頭正在氣頭上,誰敢反駁啊。
“手伸出來。”
“父皇……不要……”蘇延銘帶着哭腔,可憐巴巴的看着老爹。
可惜皇帝怎麼可能會心軟,硬把他手抓住,打了三下。
“嘶,痛……”老三看着手上三道紅楞子,頓時疼的直吸氣,一副想哭又不敢在老爹面前哭的委屈樣。
等皇帝開恩讓他們三兄弟回去時,剛出大帳,老三就一屁股坐地上開始哭。老大老二嚇了一大跳,這是發什麼瘋?
老二蹲下安慰道:“父皇一直都很嚴厲,想開就好了。”
老大道:“不就三板子嗎,有那麼疼嗎?”
老三抽泣着含糊道:“嗚嗚嗚,我明天,不能去射獵了。”
原來傷心這事呢,老大老二一陣無語。老二勸道:“打獵也不一定非要靠弓箭啊,也可以用機關術捕獵的。”
“真的?”老三不太相信。
“真的,丞相邵安在賦閒時寫過《奇門遁甲集註》,裡面專門有機關術篇。小軍師王輝的《陣法新編》裡,也有困敵之法。”老二不愧爲學霸,從詩詞歌賦到兵書陣法,都有涉及。
“用它我們真的就能捕捉到獵物?”老三還是半信半疑。
老大不耐煩道:“不信算,老二,我們走。”
“喂,你們,等等我。”老三見他們真就丟下自己不管了,也不耍脾氣哭鬧了,忙起身追去。
兄弟幾個說幹就幹,尤其是老二,最積極了。本來他隨皇帝來獵場就是來打個醬油的,現在終於有他的用武之地了,能不積極點麼。
於是老二帶着老大老三老四一起去勘測地形,四人找來找去,終於選了個有樹木遮掩,利於佈置陷阱的地方。
就爲找這麼個破地方,簡直要把大家的腿走斷了。老大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裡和之前看過的地方有毛線區別,於是納悶道:“和上一個差不多嘛。”
“你看這裡,看這裡,再看這裡。”老二興致勃勃的指了好幾處給大哥看,然後十分期待的問他,“看出玄機了嗎?”
“……?”蘇延靖看的眼睛都要看瞎了,愣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老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已經懶得和大哥說話了。
後來,老大老三老四組團坐在草地上……數草,只有老二一個人忙裡忙外的佈置陷阱。蘇延靖怕二弟累着,想過去幫忙,結果……
“不要踩那!”老二大叫一聲。蘇延靖莫名其妙的看看腳下連草都不長的地面,然後單腳獨立,不知道該放哪。
“你……跳到……那塊石頭上去。”老二看了半天,總算找了個“落腳點”。
蘇延靖看看那個“落腳點”,似乎離得有點遠啊。
“這個距離,一般人跳不過去吧。”蘇延靖惆悵的吐槽道。還好他是二班的人,於是就“嗖”的一下,施展輕功飛過去了。
老二見他總算沒有再亂踩“**”了,終於可以安心的繼續佈置了。
老大在蘇延輝身邊轉來轉去,也找不到能插上手的地方。因爲他,完全看不懂老二在擺什麼,根本無法跟上學霸的思維。
“其實我覺得吧,沒必要弄這麼麻煩吧。我們完全可以弄個竹籃,支根木棒,拉條繩子,再放點小米,就可以了。”
“大哥,您那是捕麻雀呢?”老二鬱悶道,“拜託搞清楚場地啊,在這裡的全是猛獸,最小也是兔子吧。竹籃,估計裝不下。”
“您當我沒說,您忙,您繼續。”老大連忙哈腰點頭,然後跑到一邊和小銘小佑同學繼續數草去了。
等蘇延輝終於布完陣後,擡頭看看遠處東倒西歪躺屍的三人,跑來叫道:“起牀了起牀了,開始佈置任務。”
三人從夢中驚醒,睜開眼看看天都快黑了,本以爲可以回去吃飯了,居然,還有任務?
然而老二纔不管呢,繼續說道:“我負責指揮,大哥去引獵物,等獵物來時,四弟聽我命令,伺機打開機關。等獵物掉入陷阱後,三弟,你就一擊殺死它。”
蘇延靖嘆道:“哇,好複雜啊。爲什麼我總有種大材小用的感覺。你們說,邵相要是知道我們把他老人家的著作用於捕獵,會不會氣的從墳裡跳起來打死我們啊?”
衆人一陣冷顫,聯想一下掛在紫光閣內的邵安威嚴霸氣的畫像,再腦補一下邵相當年英勇光輝的事蹟,呃……要是他老人家還活着,恐怕他們……真的會被打。
“不要廢話了,大家各就各位,快點行動吧。”
“我能說我沒聽懂嗎?”老三聳聳肩,毫不害羞的說道。
老四也一個勁的點頭:“我也是我也是。”
見大家都一臉茫然,老二無奈道:“好吧,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老大:“爲什麼要引獵物?不是可以等它自己掉入陷阱嗎?”
老四:“機關怎麼開?”
老三:“都掉陷阱裡了,幹嘛還要殺它?”
“……”老二已經被他們的腦殘打敗了,吐血三升,氣急敗壞道,“不去引的話,要等到何年何月纔能有獵物掉陷阱裡?不是每隻動物都像守樹待兔裡的那隻傻兔子一樣,會自己撞樹。”
老大:“咦……說的也是。”
“還要老三啊,雖然掉陷阱了,但只是困住它而已,你不殺它,難道指望它被活活餓死麼?”
老三:“嗯……有點道理。”
“小佑啊,我到時候會在你對面,我手一揮,你就拉這個繩子,懂了嗎?”
老四:“哦……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