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天分能夠解釋的事情了,只能稱之爲詭異。
他無法想象,這些事情是怎麼辦到的。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因爲按他的猜測,這肯定是壬晴兒的某種秘密,倆人的關係,還遠遠沒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
不再糾結,當下再次雙盤膝,五心朝天,進入禪定冥想狀態。
冰封了死狼的傷口和血液,最大可能的避免了血腥味道的傳播,篝火邊上,羆糞混着雪水冒出細微的蒸汽,那代表着黑羆地盤的味道,最大可能的保護着兩人在漆黑之中的安全。
一坐兩個多小時。
東方現魚肚白,視線漸漸清晰。
壬晴兒竟然依舊在禪定的狀態,無聲無息,似與自然合一。
江子涯隨手用周遭水邊的烏拉草,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個簡陋的網兜,開口部位,用四根拇指粗的木棍綁成“井”字形。
這很容易,不求結實的話,大概二三十分鐘就能弄一個。
然後他把衣服袖子擼起來,走到河邊,幾腳踹掉了河邊上的冰碴。
已經四月末,河水早就開化,但是河邊上,依舊有着一層或薄或厚的冰層。
掉落的冰塊順水而下,江子涯把隨時會散架子的網兜在河邊的水槽下兜了一陣,一般河邊沿的草根下,都有魚窩。
搗弄幾下拿上來,就看到網兜內有着拇指粗細,七八公分的小魚,腦袋很大,還有着長長的鬍鬚,看起來像個老頭的模樣。
這種魚在東北有些地方,就俗稱爲老頭魚,但是並不是我們熟知的那種琵琶語,學名不得而知。
它的個頭基本長不太大,江子涯捉到的這幾條,就算是大個兒了。
沿着河邊兜了幾次,一共弄了七條,個頭大小不一。
江子涯在火邊去掉老頭魚的內臟,扔到篝火裡燃燒,這東西的味道比哺乳動物的血腥還重,要是被食肉動物聞到了,將可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
用火燒則可免去後患。
收拾乾淨的魚,扔到鈦合金的小鍋裡,用河水慢燉,一個鍋裡三條魚,還有一條燒烤。
壬晴兒聞到魚湯的香味,緩緩睜開眼睛,也與江子涯一般,叩齒吞嚥津液,然後搓手,以掌心揉臉,這才緩緩起身。
這時候江子涯正用手沾着鹽沫刷牙,鹽爲牙膏,手指爲牙刷。
他見到壬晴兒睜開眼睛,莫名的感覺她的氣質有些變化,似乎整個人更通透,靜靜站在那裡,就感覺是長在土裡的秀木,穩健挺拔。
壬晴兒也學着江子涯的方法,用手指沾着鹽沫刷牙,用河水漱口,江子涯對小丫頭選擇上游分外不滿。
沒有去腥的調料,只有一些細鹽調味,魚湯的味道不能稱之爲鮮,因爲那腥味還佔着很大一部分口感,倆人幾乎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太陽還沒升起,倆人已經喝飽了魚湯,背上揹包,開始逆流而上。
兩人並肩走着,只不過今天一反常態,倆人誰也沒有較勁比快,只是默不作聲的前行,看起來和諧無比。
江子涯肚子裡有疑惑,終於忍不住試探問道:“你今天的樣子,比昨天似乎發生了很大改變啊!”
“哦?是嗎?”壬晴兒不知道在想什麼,江子涯問她話,她才擡頭隨口應了一句。
江子涯不死心,繼續問道:“你以前就練過一字渾圓樁?”
壬晴兒沉默好一會,才低着頭,說了句:“昨天第一次練習,纔剛剛懂得一點!”
“你以前就知道那功夫的口訣?”
“我...知道。”
幾句話,江子涯已經確定,這小丫頭在撒謊,她在自己說出一字渾圓樁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那功夫的存在,更別說會口訣。
但是他卻沒法再問下去了,既然知道她在撒謊,問下去也就毫無意義。
倆人這麼沉默的走了十幾分鍾,江子涯把速度提到自己最適應的步行狀態。
若是換了昨天,小丫頭恐怕就要小跑才能跟上江子涯的速度,但是今天不同,壬晴兒依舊很輕鬆的步行跟隨着。
若是仔細看,會發現,壬晴兒每邁出一步,身體在後腿的蹬推下,都會貼着草地一個小小的躍起,然而這種跳躍,在江子涯眼裡,竟是那麼自然,絲毫沒有勉強的成分。
這是身體精氣神,筋骨肉高度協調後的體現,也就是常說的身輕如燕。
壬晴兒在沉默之後,一直半低着頭,這時候突然擡起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對着江子涯說了句:
“我昨天有了一個很特別的發現,我要是告訴你,咱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的,好不好?這個發現,你一定會很感興趣的。”
江子涯一愣,從壬晴兒的言語之間,他能猜到,這小丫頭是要告訴自己一個很重要的事情,用這個來報答自己狼口下的救命之恩。
看來,這個小丫頭的自尊心不是一般的強啊,對於虧欠,是她的內心也無法承受的事情。
想到這,他笑了笑說道:“好啊,你說,不管你說什麼,我們之間都兩不相欠了,沒有恩也沒有怨。”
壬晴兒伸出手掌,對着江子涯說道:“把你的手心與我的掌心貼在一起!”
江子涯一臉疑惑的看着壬晴兒,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還是很聽話的照做。
兩隻手掌,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江子涯感受那小手冰涼,莫名的覺得這小丫頭有些可憐,小小年紀,就跑來遭這份罪,而且她的目的似乎很簡單,那就是錢。
這個目的就說明,小丫頭的家境可能很困難,最起碼比自己的家庭要困難得多。
但是很快,這種憐愛被驚訝所替代。
就在兩人的掌心相對貼合不久,壬晴兒提醒了一句:“注意,感受我的掌心”。
說完,沒有幾秒鐘,江子涯就清晰地感受到有某種東西在壬晴兒的掌心裡冒出來,鑽進了自己的掌心。
仔細感受,那鑽進來的東西沉甸甸的,帶着一股暖意,所過之處,猶如靜電漫過,略帶酥麻。
可是壬晴的手心明明是那麼冰涼。
而且,這股力量,並不是靜止的,而是順着自己的掌心,沿着小臂內側的手太陰肺經向上遊動,到了肩井轉向匯聚到膻中,最後順而向下,沉入了丹田之中消失不見。
雖然很少的一丁點能量,但是卻讓人感受無比清晰。
“這...這...這是什麼?”
江子涯似乎意識到了這東西的名字,但是,他實在不敢說出來,因爲這東西在現代人看來,已經屬於一種傳說,甚至可以稱之爲無稽之談。
哪怕很多古書上都有明確的記載,可依舊沒人會相信這是真的。
讓人暈眩的是,這已經快被列入神話的東西,此時此刻,活生生的出現在江子涯眼前,並且用自己的身體,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江子涯根本找不到語言來形容心底的震撼......
這...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