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殿中,吟歡正在命令迦鹿收拾行李。她已經和夏楚雄商量好了,爲了讓在宮中有個照應,這次將迦鹿一同帶去。夏楚雄被吟歡救命,心中對於她的信任又是多了一分,帶一個丫鬟去擎國,對於他們贏國來說只是百利而無一害!這種事他才懶得拒絕。倒是迦鹿知道可以一直跟着吟歡,心中開心不得不了,也是趕緊收拾東西。
吟歡卻是倚窗而望,今夜月色正好,只是夜行歡已經走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是所謂何事纏身?想來皖誠應該已經收到了贏國的藥材,冷傲天的病也已經全部痊癒,後遺症也沒有留下!不知道皖誠有沒有去監視着晝曦?自從上次與冥火門的人見面之後,吟歡心中一直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可就是想不出來。
幽冥宮是江湖中掩藏着的一種門派,殺手是他們的潛藏勢力,可晝曦身上看的出來,是不只有殺手氣質,還有一種天生的不怒而威,而究竟這個宮主是何人,會這般關心贏國的存亡。若不是有何事她還不能理解其中的奧秘,現在肯定不會讓皖誠冒險去那裡查實。皖誠一介女子,在男人堆中長大,不知道究竟爲何隱瞞女子身份,但她答應過吟歡一定唯命是從。想必她有朝一日會告知她。若冷傲天無事,那皖誠定會開始調查。
蒼凜塵和蒼靖承的大軍會相遇,簡直就是在吟歡的猜測之外!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要兩軍對峙,改變這路線,從兩邊邊疆會面的機率簡直就是微乎其微!若不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想要爭取時間,又怎會在距離京中還有一千里以外的地方,讓兩軍對峙不動?難道是有人暗中操縱想要在宮中有大動作?夜行歡應該已經這件事情調查清楚了,此時接到了命令的他只怕是在趕回來贏國的路上。
迦鹿在吟歡的牀鋪上收拾,今夜她要和公主好好聊聊心事,正在起勁的頭上,便是聽到艾蝶從外邊跑進來,撲通一下跪在吟歡面前,面紅耳赤,大口喘氣道:“不好了,公主。方纔……方纔傳信來皇上去景人宮過夜,今日翻了玉貴人的綠頭牌。可等皇上去了之後……玉貴人,玉貴人和景人宮的所有侍女一樣都死於非命!皇上龍顏大怒,此時正在御書房等待調查結果!”
吟歡眉頭微蹙,怎麼這個時候玉貴人會平白無故有這麼一劫?吟歡也不打算淌這趟洪水,人已經死了,而且夏楚雄也沒有意思要她參與,她要準時離宮,不能有什麼岔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轉身坐到牀邊,不再理會艾蝶。
迦鹿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事發突然,公主自保是上上策。便起身對艾蝶說道:“去吧,這件事長樂殿不要再議論,等待結果便是。”
艾蝶知道華貴公主是聰明人,便也不多說,從房中退下。
迦鹿看出吟歡有何心事一般,美眸微微眯着,斜靠在牀上。也隨着她坐在一邊,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可看見吟歡美目微垂,又閉上了嘴巴,安靜坐在邊上,透過窗櫺看着月光。
月光皎潔,從窗外射入,猶如一條銀被披在吟歡雪白肌膚的臉上,印出那雙目光璀璨的雙眸,伴着皎月與星光熠熠生輝。
“吟歡姐姐,其實你不用這般難過的。雖然玉貴人與你是少時相識,可如今物是人非,她是皇上欽點的妃嬪,你也已經是擎國的皇后,這些是非曲折並不是你參與其中的,也不是你害死她的。她想來已經蓄謀已久就是爲了想要要了皇上的命,姐姐你不過是救了她而已。”迦鹿深知玉貴人爲人心思縝密,這次死於非命也實在是令她感到疑惑,好端端一個人,又向來不爭寵,怎會喪命?
吟歡蝴蝶羽翼般的睫毛隨着月光撒入微微一眨,勾勒出嘴角隱隱的笑意。她沒有說話,倒是伸出來食指示意迦鹿朝着她的方向去。
“怎麼?”迦鹿有些不理解,但想來這也是吟歡覺得宮中很多事情說着不方便,不願意受到隔牆之耳的騷擾吧?便身子前傾,將耳朵附在吟歡嘴邊。
只見吟歡殷桃小口微微張開又閉合,而迦鹿的眼睛也是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俱笑,接着便是怒嗔吟歡道:“原本還以爲你是難過呢,原來真是我做了多想,你哪裡需要我來操心,只怕是你早就將後路想了個明白。原來還有這樣的法子,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了我們大贏國的華貴公主呢!”
吟歡倒是對迦鹿的誇讚也不推脫,笑着說道:“你這個丫頭跟了我也不是一日兩日,做起事來還是那般隨着性子。凡關心則亂,我看你就是太過於關心了,纔會沒有看出其中破綻。”
迦鹿也笑了笑,想來也是。且不說這是不是關心則亂,反正在這個時候,她來找華貴公主,自然不是爲了談事情,就是想和她一起睡覺而已。今日本來是一件歡樂輕鬆的事情,卻是被玉貴人忽然離奇死亡的事情耽擱了。爲難了迦鹿方纔還是一心替她着想,竟然沒有發現吟歡眼底就連一絲愛憐都沒有。
忽然,吟歡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烏黑的眼珠轉了轉,這才笑着對她說道:“迦鹿,我看在這個長樂殿中,你最關心的人,好像不只是我一人啊?”
吟歡的話語間帶着試探還有調戲,迦鹿是聰明人,怎麼會聽不出來她言語間的意思呢?難不成公主真的已經看出來什麼,所以才這般質問她?迦鹿知道,夜行歡是心中只有公主一人的,就連上次那個叫做天嬌的女子不也是守了夜行歡一生,也沒有換來他的愛麼?而迦鹿是絕對不會搶吟歡喜歡的東西的。
“姐姐,我看你是誤會了,我和夜侍衛沒有什麼的。夜侍衛心裡只有姐姐,迦鹿不會搶人所愛。”迦鹿低着頭,水靈的目光中閃閃發亮,似乎有何東西在閃爍一般。
吟歡微微一笑,最近事情太過於忙碌,這麼看着迦鹿一害羞還有些委屈的小女兒姿態,竟然一笑將體內的鬱結之氣全部散了去:“我可沒有說過你關心的人是夜侍衛啊,迦鹿,你該不會是瞞着本宮看上了行歡吧?”
“公主……”迦鹿一着急,竟然拿吟歡的公主身份來念叨,意思是你是公主,我是奴才,你不可以這麼沒有正行的調戲奴才。
迦鹿的反應讓吟歡哈哈一笑。她的腦海中不由的出現了蓮蓉、天嬌,二人都是喜歡夜行歡,卻最終什麼都沒有得到。不知如今物轉時移,行歡能不能接受這個女子呢?
“罷了,你就算是叫我三百遍公主,你們的事情我也是管定了。”吟歡兩個淺淺的酒窩在嘴角浮現而出,隨即便是蹦起來臉蛋,嚴肅道:“迦鹿,你要記住,不管以後你跟了誰也好,本宮只希望你幸福,至少,可以有一個一生只爲了你的男人。這個男人不會三妻四妾,不會在外流連,心中只有你一人。”
迦鹿深知吟歡的不幸,雖然貴爲贏國華貴公主,卻是隻能被皇上當做棋子一般在二國之間來回流轉,不能爲自己的愛恨做主。原本迦鹿只以爲這個在宮中的女子是一個癡傻之人,不知男女情愛,可如今見公主是大智若愚,卻更加覺得公主的苦。
“公主……”迦鹿想要出言安慰,卻不知應該說些什麼爲好?說公主一定會覓得良人?說公主一定可以和蒼凜塵白頭到老?斟酌之下,她還是選擇了安靜……
“迦鹿,你只需要知道,喜歡,便去,不喜歡便不去。你是聰明女子,定可以看的出來行歡對我有意,若是我真的願意與之相守一生,爲何現在還只是將其置之門外?你沒有搶我的東西,換句話說,若真是我想要的,你也未必搶得過我。總之,祝你幸福。”
吟歡這話似乎是對迦鹿說的,但也是對她自己說的。她想要幸福,世間有哪一個女子不願意要幸福?她身邊的男子的確很優秀,蒼凜塵是擎國帝王,英俊瀟灑,魅惑天成;蒼靖承是擎國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夜行歡則是江湖地位顯赫,宮中地位不低,一呼百應。哪一個都是奇男子,可任憑哪一個都是讓她放心不下。
於蒼靖承,那是朋友之意;於夜行歡,是數不盡的虧欠還有知己之意;而對於讓她愛了也恨了的蒼凜塵,那是如何都砍不斷的情思。如果真有神明在天,那麼他們的確是對吟歡不薄,給了她所有最尊貴的東西,公主、皇后、帝王之愛,皇子之愛,俠士之愛。可上天也是殘酷的,又偏偏讓她不能相守。所以若能選擇,她寧願此生青燈古卷,總好過言笑晏晏。
迦鹿知道吟歡這話是爲了安慰她,但也是對她說出了心裡想法。大概公主在擎國很寂寞吧?迦鹿看着她孤單深邃的雙眸,似乎有望穿一切的力量,可唯獨不能讓自身安好。心猛然一抽搐,一把將吟歡抱在懷中。
“公主,今生你認了迦鹿這個妹妹,迦鹿便永遠是你的親人。不管你是真心爲大贏國還是心已經隨了蒼凜塵,迦鹿都願意爲你赴湯蹈火!”迦鹿說的不假,這話她早想要說了,可卻一直沒有說出口。
“傻瓜……”吟歡難得溫柔撫摸了下迦鹿的頭髮,一臉慈愛。
“不過姐姐方纔所說是真的嗎?玉貴人果真活着?”迦鹿在吟歡懷中小心問了一句。也不怕吟歡不答,只是迦鹿不明白,究竟公主用了什麼辦法,才能將玉貴人偷樑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