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本宮不需要一個出家人朝着本宮行這麼大的禮數,本宮受不起。”吟歡冷眼看着這個師太的反應,自己卻是繞過去師太朝着寺廟中行徑。
“皇后娘娘請留步!良妃娘娘還在修行,此時不便打擾。”師太繞開吟歡的腳步,又從前邊上來將吟歡攔住,對吟歡恭敬有禮說道。
吟歡一愣,良妃,爲何不願意見她呢?難道是真的有何事情隱瞞着她嗎?若那個她見過的孩子,真的是蒼凜塵的孩子,那良妃爲何不出現呢?她應該出來說一句公道話啊,若是她一直不說明白,豈不是很多事情都會隨着她的沉默消失嗎?良妃,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呢?
迦鹿攙扶着吟歡,不發一言。良妃的確是一個宮中的另類,聽說在吟歡來到宮中之前,便是已經有了這個妃子的存在,只不過後來蓮妃回宮之後,良妃便是受到了排擠。可她既不爭搶,也不怨恨,倒是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到了這個靈水寺裡來。這個女子,究竟是心灰意冷,還是另有所圖呢?
師太將吟歡的去路阻擋,卻是一臉的委屈和茫然,似乎做了壞事的人不是她,而是吟歡。
“皇后娘娘……良妃娘娘已經遠離的後宮,您難道就不能放過她嗎?”師太小聲唸到,卻是一字不拉被吟歡聽到。爲何她會這樣說話?
只見這位尼姑,雖然是被稱作爲師太,卻依舊是蓄髮的。她身上穿着的青衣道袍雖然看起來有些另類,卻是極其上好的材料做成的,似乎這件道袍的質量要好上許多。說話的時候恭敬有禮,做事的時候從容大方,若是吟歡不仔細看看這個女子,還真的會以爲她只是一個師太。
“你不必如此,不管以前你的良妃娘娘在後宮中受到了怎樣的非人待遇,本宮都沒有想要找她麻煩,只不過本宮心中有些困惑,想要找她罷了。這裡沉睡着許多安靜的靈魂,本宮不想要打擾,你進去通報一聲吧。”吟歡語氣軟了下來,當她斷定這個女子原本不是這裡的師太之後,便是知道這個良妃,絕對知道的事情要比她預想的多的多。
“這……”師太有些爲難,仍舊在地上跪着,眼神搖擺不定。在出門之前,良妃娘娘便是覺得今日有不好的兆頭,說若是遇到了貴人便進來一坐。她怎知道良妃娘娘口中的貴人竟然是皇后娘娘呢?可儘管是這樣,她也不能將皇后娘娘帶進去。良妃娘娘所承受的苦楚,已經夠多了……
“皇后娘娘你真的不可以進去,良妃娘娘她……”師太的話只是說了一半,吟歡便是瞪着眼睛,看着門後的深處。
“算了,空靜,讓皇后娘娘進來吧。”一個清脆優雅的聲音從門後傳出來,這個聲音帶着一種讓人安靜的氣息,似乎可以讓所有的急躁都撫平。
吟歡透過門口,看到了門裡邊有一個身着同樣青色衣裙的女子,正在一棵白梅花樹下站着。她雖然是背對着吟歡,但那個難以忘卻的身姿,還是在吟歡的腦海中顯現了出來!是這個女子,不會錯了,她就是吟歡要找的來年個良妃。
“可是良妃娘娘……”空靜師太朝着門後那白梅樹下的女子,投去的憐憫的目光,她想要阻止這事情的發生,卻還是不能違抗良妃的命令。
“是。”空靜師太的雙眼,聚焦在那棵雪白的白梅樹下的時候,輕輕咬住下嘴脣,含淚道。
吟歡也注意到了這個現象,爲何這個女子對於見到皇后這麼害怕呢?良妃和皇后之間,究竟有什麼秘密?
不多時,吟歡便繞開空靜師太,從門口自己進來說道:“方纔本宮也是一時情急,纔會讓空靜師太這麼爲難。師太,本宮在這裡賠禮了。”
吟歡忽然朝着空靜師太合十手掌,點頭回禮,讓空靜嚇了一跳。卻是聽到了裡邊那個女子嘴角微微一揚,笑道:“果然吟歡還是那麼善良,不管外界如何說你,你就是你,依舊是三年前的那個吟歡。”
吟歡起身,轉頭看着那個背對着她的女子。女子的身材極好,雖然已經是一個尼姑,但從背影看來,這個女子原來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佳人。
“良妃……”吟歡不自覺步子朝着臺階上下來,朝着那白梅樹走去。
白梅樹下的女子只是安靜擡頭,吟歡似乎可以看見她的帽子下邊長長的睫毛被太陽照出來一個弧度。
“皇后娘娘不必這樣稱呼貧尼了,貧尼自從到了這裡的第一天,便是已經不是那個在宮裡被人人敬仰過的良妃了。貧尼有法號--空幽。”良妃將揚起的額頭輕輕放下,似乎在微笑着將自己的法號說出口來。
吟歡只覺得心中一緊,這個女子,難道她認識嗎?良妃,爲何她在說自己的位份之時,用的是這樣卑微和不屑一顧的語氣。她寧願做一個尼姑,而不是蒼凜塵的妃子嗎?這件事,蒼凜塵是否知道呢?
吟歡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梅花很多。紅色的梅花居多,還有少數發着淡淡黃色的臘梅,但最讓吟歡喜歡的,還是這裡的一株,唯一的一株白梅。梅花的香味在空中瀰漫,遠遠在門口便是可以嗅得到的,可這裡的香味卻是尤爲濃郁。
“不管你是良妃還是空幽,今日本宮找的不過就是你罷了。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本願意做一朵空寧幽靜的白梅,原本是這塵世毀了你的乾淨吧。也罷,今日本宮找的,就是你,不是塵世中的你,也不是如鏡脫俗的你,不過是一個本宮記憶中有些模糊的身影,但本宮卻揮之不去。”吟歡輕描淡寫笑了一句,卻是讓空幽身子一震!
夏吟歡,當今的皇后,難道還記得她嗎?爲何她還會記得自己呢?爲何她不曾在最重要的時候出現,卻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呢?何必來這裡說什麼無處惹塵埃,她的痛,有一半是來自於這個女子的!可她無力恨她,因爲她也是那樣的渺小可悲。
“罷了,一切都變了,都過去了。皇后不再是冷宮裡那個沒有人關懷的可憐女人,貧尼也不再是一個苦苦追求自由,卻片體鱗傷的妃子。如今貧尼就是良妃,皇后還是皇后。”空幽輕輕一笑,將先前陰霾在頭頂的些許惡空氣一掃而光。
空幽輕輕回頭,轉過來身子和吟歡對視,隨即鞠躬合十手掌道:“貧尼空幽,給皇后娘娘請安。”
良妃將身子轉過來的一瞬間,吟歡眼神一滯!迦鹿也是如此,這個女子,生的竟然和吟歡這麼相像!
“你……”吟歡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說不出來話。難怪她會覺得這個女子和她有什麼關係,原來,她們竟然會有這麼相像。
空幽似乎沒有在意吟歡會如此震驚,隨即起身站直道:“既然皇后娘娘今日到這裡來只是爲了要找貧尼,不如皇后娘娘隨貧尼去禪房吧,在那裡的話,也許貧尼可以和皇后娘娘敘敘舊。”
迦鹿也是一時嗔目結舌!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會有人長得如此相像嗎?良妃,不,現在的空幽,就是一個輪廓稍稍放大了的吟歡啊!她們兩個人的臉,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除了在良妃的嘴巴邊上有一顆黑色的美人痣之外,她們的確很像!
吟歡眉頭緊緊皺着,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若是說良妃是因爲和自己長得相像而被關到這裡來,那麼爲何蒼凜塵不將她這個皇后也一併處置了呢?良妃,究竟經歷過什麼?
燈火再次亮起的時候,吟歡已經在禪房中了。禪房是一處安靜的地方,這裡的擺設也很簡單,除了些經書之外,便是衣服,只不過在那簡譜的牀頭,有一個小小的老虎抱枕,似乎是孩子的玩具。
吟歡還沉浸在兩人的面貌中,心情難以平靜。她是軍醫,自然是知道現代有自然界的基因重組和重複的說法。可在二十一世界從未見過有和她這般相像的女子,到了擎國之後,卻是見到了?那麼這個良妃,究竟是何許人也?
良妃對着一幅掛在牆上的畫卷扣頭,隨後點上了一根香,慢慢悠悠將香插進香爐中去:。“似乎你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呢,也難怪,經歷過那樣的變故,你的性子又被外人說的那麼奇怪,大概也會不一樣了吧?”
良妃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又似乎是在對吟歡說話。只是恍惚間,吟歡會有一種照鏡子的感覺。這裡的良妃,讓她有一種很難說明的感覺。難道她們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嗎?
良妃見吟歡板着一張臉,倒是很輕鬆笑了笑:“你啊,還是一個樣子,遇到了事情就會自己一個人蒙着頭想,這倒是和貧尼不一樣。貧尼喜歡去找尋別人的幫助,而你永遠都是一個人在奮鬥,難道你沒有覺得累過嗎?”
良妃走到燈前,用一根小小的鐵絲將燈芯撥了撥,讓它可以繼續燃燒下去。吟歡望着那個帶着金色拖的燈,心中有些遲疑,這燈若是猜測的不錯的話,應該是長明燈。但宮中長明燈供奉的一般都是十分偉大的人,而這畫中的女子,是何人呢?
吟歡似乎沒有見過,卻覺得她的眼角十分的熟悉,甚至是她的音容笑貌都有些熟悉。這個女子手中拿着一朵粉紅色的荷花,右手的指尖上卻是停留着一隻畫眉鳥。神韻姿態都是惟妙惟肖,卻唯獨只有她的眼中是不笑的,似乎在思考什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