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從門口急匆匆進來,卻是沒有注意到房中的氣氛有些詭異。
他走到距離蒼凜塵一尺遠的地方,微微傾了傾身子,將拂塵一甩放在左手的肘關節處道:“啓稟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蒼凜塵正要質問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可還未曾說完,便是聽到了元祥的回話。轉身便是朝着門口走出去,而蒼靖承也是緊隨其後。只留下了元祥一個人在房中聽到了空蕩蕩的一句話:“帶路!”
吟歡吃力睜開雙眼,只覺得有強光從眼中射進來,只覺得刺眼。緩了好一會纔是張開雙眼,卻是看見眼前烏泱泱站了一大幫人!
“這是怎麼了?怎麼都杵在這裡呢?”吟歡虛弱的聲音從嗓子中出來,也是把自己嚇了一跳!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這個時候這麼沉悶呢?
吟歡還未曾聽到有人回話,便是見沈太醫上來給她把脈。只見沈太醫微微捋了捋鬍鬚,片刻之後纔是微微點頭道:“恭喜皇后娘娘,身子好了許多,接下來的時間定要好好靜養,才能爲皇上誕下子嗣!”
吟歡這話聽得雲裡霧裡,也不去理會沈太醫的反應,便是拖着牀要起身來。這可是嚇壞了在場的衆人,迦鹿動手便是要上去扶着吟歡,而肖淑妃和茂元公主更加是驚嚇地要湊到她身邊來。
蒼凜塵揚揚下巴示意迦鹿退開,纔是自己將吟歡的身子攔住,抱着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道:“覺得身子好些了嗎?是想要吃些東西嗎?”
吟歡不解衆人的反應,但看着衆人都是盯着她,便是努力回憶了一下昨日的情景。昨日她忽然覺得肚子疼,便是暈了過去,後來便是不省人事了。只不過是睡了一覺,怎的今日便是這麼多人都看着她呢?
吟歡用手託着牀,正要掙脫蒼凜塵的環抱,卻是手上無力,在牀上搓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了。
肖淑妃只覺得腳邊兒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便是低着身子去撿。只是剛剛低頭,便是見地上撒了些草藥。
肖淑妃還在納悶,但也是命素素去將那些東西都拾了起來。素素正要將那些東西都放進去那個香包中去,卻是見沈太醫打斷了一下道:“皇后娘娘真的是福澤庇佑,醫術高深。幸得有這個香包護體,纔算是躲過一劫,想來也是我大擎國的祖先保佑着皇后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肖淑妃這纔是湊過去看了看,那香包中的草藥都是些她不認識的,但是聽起來應該是對吟歡的身子有好處的,便是將香包合起來遞給吟歡。
蒼凜塵結果肖淑妃手中的香包,深邃的眼眸盯着那香包看了些時候,纔是意味深長道:“果然是上天庇佑,幸得吟歡平安無事!”
吟歡聽衆人都是說着她劫後餘生,還是說什麼保住性命,又是和香包有關,便是想到了昨日她那一陣突如其來的腹痛!吟歡忽然想到身子不爽,勉強支撐着身子將那香囊拿過來。
迦鹿見吟歡要將那些藥草倒出來,便是雙手託着一塊絹子湊到近前來。
只見吟歡將那方纔封好了的香包中的草藥都倒出來,仔細看看,都是些乾癟了的藥草,有的則是一塊塊的小塊狀。
吟歡虛弱咳嗽了一聲道:“難怪你們會這樣看着本宮,想必昨日本宮定是身子不爽,胎動了。好在本宮閒來無事,做了一個香包戴在身上,否則……咳咳……”
吟歡剛剛說了一句話,便是咳嗽起來,元祥急忙從丫鬟手裡拿了一萬墨魚湯走到近前道:“皇后娘娘,這是小廚房剛剛做好的墨魚湯,還熱着呢,最是補身子了,您喝些吧。”
蒼凜塵也不容吟歡躲避,便是將那杯子拿過來,吹了吹放喂到了吟歡的嘴裡。
吃了些東西,終於是覺得身子有些力氣了,吟歡這纔是叫了肖淑妃和茂元到近前來,苦口婆心道:“你們看着,本宮稍後將這香包裡的東西都告訴你們,你們也都記住了。日後若是有用得上的時候,便用來保護自己。”
吟歡說完,便是見肖淑妃眼神微微暗淡,隨即纔是想到了肖淑妃只怕是用不上了。吟歡將手擡起,放在她的手背上道:“本宮說過,本宮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若是你記得住,必要的時候,不也可以保護本宮和孩子嗎?”
肖淑妃驟然擡眸,看着吟歡認真的眼眸,會心一笑。
只見吟歡拿了些許草藥出來,一一分開道:“看清楚了,這個是桑寄生,這個是砂仁,還有這個是白朮,這個是續斷,還有阿膠。這些都是可以防止流產、噁心以及胎動之藥。本宮雖然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再遇得上,但若是用的着,你們也都帶着些防身。”
“恩,知道了皇嫂。”茂元最先記下來,揮揮手讓丫環將藥草拿開,纔是走到了吟歡身邊道:“皇嫂你現在身子虛弱的很,這些日後再告訴我們便可,你需要休息。”
茂元眨巴着兩隻大眼睛瞅着吟歡,只是吟歡看着卻是心中微微發愁。昨日茂元不知情,也是到了那個不乾淨的地方去。聽聞蒼靖承說,那濃郁的麝香便是被放在水雲臺閣樓的花房中。吟歡是熟悉藥理之人,可這麝香的味道被花兒的香味掩蓋之後,也是一樣中招。更何況茂元不過是一個不懂藥理的女子呢?她只是覺得心中有些不踏實,催促着小廚房將剩下的墨魚湯合着阿膠給茂元喝了些。
她倒是一些沒有變,即便是現在是公主,也還是對於迦鹿做的食物垂涎三尺,倒是讓房中的氣氛一時間融洽了許多。
迦鹿微微一笑道:“茂元公主可是要慢些喝纔好呢,若是喝的多了,豈不是要傷了身子?這原本就是皇后娘娘要奴婢給您做的補藥,您若是這補藥還給喝的病了,豈不是要別人嘲笑奴婢手笨,做的難喝?”
茂元哪裡聽得進去迦鹿的聒噪,端起來那墨魚湯,不多一會便是全部喝完了。喝完之後還是意猶未盡看了看那空了的碗,用手絹擦擦嘴角道:“你方纔說了什麼?”
肖淑妃一旁和吟歡說話,見茂元如此也是莞爾一笑道:“茂元這樣貪吃,若是日後去了大漠,可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吃的慣那裡的吃食呢?若是瘦了,豈不是要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心疼了?”
茂元正要說話,卻是不留神一個嗝打了出來,又是逗得滿堂彩。
吟歡招呼了一下肖淑妃道:“罷了,罷了,不要逗她了。她只是貪吃罷了,貪吃就是要吃美食,想必她早已將大漠的美食都吃了一遍了。看她那流口水的樣子,本宮倒是不擔心她去了大漠會餓着,只是擔心去把古赫勒王吃垮了,來年歲貢的牛羊都是交不出呢。”
吟歡拿着茂元打趣,茂元聰明自然是聽得出來,氣呼呼地鼓着腮幫子道:“說什麼呢,皇嫂若是拿了茂元來打趣兒,茂元便是要將那一碗香噴噴的羊肉端進來,非要讓皇嫂你聞個夠纔算呢。”
茂元還不曾端上來羊肉,吟歡便是隻覺得一股酸水從胃中涌出來,連忙叫迦鹿拿了痰盂來。
茂元見已經得逞,便是笑着拍手離開了房中。
“真是沒有規矩,本宮也不知道是哪個嬤嬤教出來她這樣的禮儀規矩,還真的不像是擎國的公主呢。”吟歡沒好氣一邊乾嘔着,一邊數落着茂元的不是。
肖淑妃則是一邊順着吟歡的背撫摸着,一邊笑着說道:“你這可是怪罪那教學禮儀的嬤嬤了,那嬤嬤已經很努力教導茂元了,是茂元自己說學着就發睏。而這些禮儀她又是從小都見過學過的,不出半個月便是學的比禮儀嬤嬤還要好,還是硬生生叫了太后調走了嬤嬤,說自己要耍去呢。只是苦了禮儀嬤嬤,最後還是本宮求情,纔沒有被辭退呢。”
吟歡聽着,不由嘴角一揚。雖然茂元看着調皮,但其實冰雪聰明。既是天生麗質的好模樣,又是冰雪聰明,一學就會的好腦子。若是吟歡是古赫勒,也會喜歡她的。這樣伶俐的女子,在後宮可是不多見了。
只是吟歡想着昨日在水雲臺的閣樓見阿貝多滾和茂元在一起,眉頭便是不由得又皺起來。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吟歡只是期望,茂元可以平安在大漠度過一生,有一個依靠,也有一個終身愛她的夫君。
自從除夕那日吟歡差些小產之後,便是在水雲臺住了下來。沈太醫說吟歡需要靜養,天氣寒冷,不適宜在外常常走動,所以即便吟歡是要靜養,也不能回去東宮。
這麼一來二往,蒼凜塵便是將水雲臺命人封了起來,每日都是有三批侍衛來回巡守着,只有一個正門可以進入。吟歡也樂得清閒,有了侍衛的把手,即便是她不願意看見到的人來看她,她也可以隨意推脫了。
只是吟歡依舊是沒有想明白,在花房中放了麝香的人究竟是何人?他們又是爲了什麼目的要這樣做呢?若只是要吟歡小產,大可以只在其中的幾盆中放置麝香便可以,爲何後來聽聞蒼靖承說,那裡一共有兩百三十八盆花,其中有一百二十二盆都是放了麝香的呢?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吟歡也是將這件事忘記了。這次孩子保住了,吟歡也是格外注意飲食起居。蒼凜塵更甚!每日都是要叫了沈太醫來給她請平安脈,又是讓人專門負責她的飲食安全。
雖然這一靜養起來,又是兩個月不出門,但吟歡卻是也不覺得不習慣了。東宮中的一個月靜養已經讓她身子圓潤了不少,如今又是兩個月的圈養,衣食無憂,難怪她尖尖的下巴都是變得圓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