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凜塵瞧着安德被人架起,腿拖着一半在地上,心疼不已,連忙顧不得其他走了上去,喝斥到旁側站着的宮娥道:“還傻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找太醫來。
安德已經眼奄奄一息,聽到蒼凜塵的聲音,這才緩緩的擡起頭來,一隻眼腫得有拳頭大,只能睜開一隻眼瞧着蒼凜塵,嘴角淤青帶起笑意來,聲音如蚊蠅而過,喚道:“皇上。”
蒼凜塵揪心不已,連忙讓宮娥扶着他坐在了旁側的椅子上,“真是苦了你了。”
若不是他,安德萬萬不會遭受到血光之災,安德是個好奴才,放眼皇宮,也就安德最能看懂他的心思,平素裡照顧也是體貼入微。
“皇上……奴才還能活着見到皇上,真是三是修來的福分。”安德氣息緩慢的說着,一隻眼睛裡星光悅動,滿是歡喜之色。
被虞太妃抓進偏殿看管起來的時候,他還以爲這輩子再沒有機會見到蒼凜塵了,沒想到他自己還活着,沒想到,還能見到。
他被虞太妃嚴刑拷打,各種刑法施加於身,他不是蒼凜塵,不是夜行歡,也不是夏吟歡,對虞太妃而言一點利用的價值都沒有,打死也就打死了,絲毫不曾手下留情。
蒼凜塵嘆了一口氣,瞧着他原本一襲藍色的官宦服,這時候已經是被血染成了殷紅色,手臂上破開的洞口,可以看到肌膚翻白的皮肉,隱隱可見筋骨。
“少說點話。”蒼凜塵瞧着安德吃了這麼多的苦,他的心中也不好受,連忙又對着女婢說道:“趕緊將他送到東宮偏殿靜養,讓太醫一定要醫好他的傷。”
他的腿已經斷了,蒼凜塵想,就算治好了他,恐怕以後也會落下殘疾的毛病,若沒有安德在身旁照顧,蒼凜塵覺得好似會少些什麼。
侍女連連答應,看着安德這樣子也是心疼,安德雖然是皇帝身旁的大紅人,可是身居高位寵辱不驚,對他們一些下人也是分外的好。
兩個侍女加上一個侍衛,這才能將安德勉強不傷及他痛楚的帶走,蒼凜塵看着一干人等擁護着安德離去,這才鬆了一口氣,復又坐回了太師椅上。
這時候,滿朝文武也幾乎全都到場了,一個面生的公公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後稟報道:“皇上,百官皆在殿外等候,想要看看陛下您是否安好,是否該宣百官覲見?”
“讓他麼回去吧,就說朕連日來疲勞,不想議事。”蒼凜塵直截了當的否決了,他這時候腦子裡很混亂,更本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付文武百官。
吳王雖然已經被抓了,但是虞太妃還不知去向,想來這文武百官都已經知道了事情大概,想必此時入宮一方面是爲了看看他安好否外,更重要的是想讓他處置謀逆之人。
他還沒能下決斷要對虞太妃和吳王怎麼樣,想着先拖上一陣子,等到時候找到了虞太妃後再對虞太妃和吳王的事下判決。
眉心疼痛,連日來不是活得提心吊膽,就是怕發生不好的事情,加上側夜不能眠,他有些支撐不住身體,窩在了太師椅上,擡手揉了揉眉心。
這時候,突然又有人走進殿中,他有些煩躁的吼了一聲:“出去,任何人沒有朕的命令都不能踏足御書房。”
他想應該是個奴才,可話音方落,卻有清脆的嗓音傳來,銀鈴悅耳,猶如天籟的婉轉說道:“難道我也不能來了嗎,爲了什麼事發這麼大的火氣。”
他聽着聲音熟悉,這才猛地擡眼,看見的是站在門口的夏吟歡手裡還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湯。
“你怎麼來了?”蒼凜塵有些訝異,他可記得明明吩咐過她千萬不要隨意出東宮,這才半天時間又忘記了他說過什麼話了。
“這不是來給你送燕窩粥嗎!”夏吟歡癟了癟嘴,暗罵他是個不會變通的老古板,又是個霸道到有些過分的男人。
好好的爲他送一碗粥,還要看他鐵青的臉色。
夏吟歡不滿的撅起脣來,撅得老高,像是一個壺嘴似的,緩緩走上前,將自己手裡的湯碗放在了案几上道:“你看看你個狼心狗肺的,這可是我親自下廚爲你做的,你不但不感激居然還兇我。”
蒼凜塵的怒色微微收斂,聽是她親手做的,眼睛發亮立馬湊了上去,只見燕窩粥放在陶瓷的碗裡,晶瑩剔透,宛如一塊上好的白玉一般。
“真的是你做的?”蒼凜塵有些不可思議,他還沒嘗過夏吟歡做的東西,很驚奇他的皇后居然會做出這麼中看的美味佳餚來。
見夏吟歡又點了點頭,他想要責備夏吟歡的心思早就煙消雲散了,迫不及待的拿起扇形托盤裡的勺子來,攪動了攪動,舀起一勺子來就送進了嘴裡。
燕窩粥帶着輕微的甜,很明顯是放進了紅棗或者是蜜餞,入口即化,口感潤滑,他不由的更爲匪夷所思,讚歎道:“真不錯,這真是你做的?”
夏吟歡被他連續問了兩遍有些鬧心,重重的又頷首道:“你到底吃不吃,不過是一碗燕窩粥,別搞得好像是吃龍肉一樣!”
蒼凜塵本長着一張冷若冰霜的面孔,頻頻一驚一乍已經完全毀了他淡漠身份標籤,在夏吟歡看來完全變成了個吃貨!
“吃,當然吃,這可是朕的妻子親自下廚熬的,朕怎麼能不嚐嚐。”蒼凜塵頗爲得意,殿中沒有旁人,也顧不得形象,端起碗來,仰着頭便將一整晚的燕窩粥嚥下了肚。
摸着被撐飽的肚子,他靠着椅子的靠背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夏吟歡見他肯這麼賞臉,也是淡然一笑,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道:“虞太妃找到沒有?”
不提虞太妃還好,一提虞太妃蒼凜塵立馬從蜜糖罐子裡驚醒了來,坐直了身子面色又冷了下去道:“還沒找到,不知道是被誰給擄走,朕已經派人去查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母妃找到,無論是死是活。”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好端端的一個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是皇宮之中,蒼凜塵相信,若是宮中之人所爲,這時候估計還呆在宮中。
“或許不是被擄走的也不一定,或許是有人來救太妃啊!”夏吟歡眼睛睜大一雙澄明如水的眸子光華大盛推測道:“你想想,虞太妃估計多端,又是聰明絕頂的人,她怎麼會被人輕易的擄走,再說她就算被人擄走也會相安無事的。”
夏吟歡很清楚,蒼凜塵這樣仁慈的人,不會真的因爲虞太妃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他就會對虞太妃置之不理,在他柔軟的心地裡定然依舊將虞太妃視爲生母。
“嗯。”蒼凜塵淡淡的應道,但是心中還是忐忑不安,就算夏吟歡安慰他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覺得虞太妃會凶多吉少。
若是真的有人來擄走她,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擄走她的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虞太妃如今已經沒有了天大的權利,宮中也已經被蒼凜塵控制,她不過一介頂着太妃名頭的婦人罷了。
如果是有人想要威脅他,也該是清楚他的逆鱗不是太妃而是夏吟歡,要擄走也應該是先擄走夏吟歡纔是。
“對了,玉璽找到了嗎?”夏吟歡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這回是纔想起來當初將玉璽交到了虞太妃的手上。
如今虞太妃已經被人擄走,如果玉璽沒有找到的話,很可能會造成大麻煩。
先不說一個玉璽象徵着的是國君之位,若是有人得到玉璽,就算是江洋大盜,都可能會在一些京城難以觸及到的地方拿着玉璽興風作浪。
“找到了。”蒼凜塵讓人搜查虞太妃寢宮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虞太妃爲人謹慎,斷斷不會將玉璽隨身攜帶,反而會藏起來。
搜查虞太妃寢宮的時候,侍衛便發現了藏在船板隔板下的玉璽,藏得十分隱蔽。
“那就好。”夏吟歡鬆了一口氣,突然好奇的事情特別的多,瞧着桌上被堆積起來的奏摺,便隨手拿起了一封在手裡。
奏疏已經被批閱,但是字體顯然不是蒼凜塵的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看出來是吳王先前批的奏摺。
一些事情處理的實在太糟糕,她翻了翻已經沒了興致將奏疏丟在了案頭,又問道:“你派人找過了沒有,如果擄走太妃的人真的有壞心還是要找到太妃娘娘的好。”
“找過了,京城內外都尋了個遍,母妃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蒼凜塵語氣間,面上浮出憂愁來。
這宮中能有多大的地方,隨便派些侍衛就能搜查徹底,已經在宮中翻了個底朝天依舊沒有下落。
而宮外又不大好找,臨江城的難民還在逐漸疏散,京城依舊擁擠。
“唉。”聽到這裡,夏吟歡也嘆了一口氣,身子趴在書桌上,也是愁眉苦思,她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劫持了虞太妃。
就在兩人無言以對都在猜測是誰的時候,突然有侍衛慌慌張張不顧規矩的衝了進來,跪下說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
蒼凜塵與夏吟歡皆是不滿的皺了皺眉頭,這樣不懂事的侍衛少見,蒼凜塵本在仔細的琢磨是誰膽大包天擄走了太妃,突然被侍衛打斷了思路,當下面色鐵青冷聲喝斥道:“到底是什麼事,誰教你這麼一驚一乍的!”
“皇上恕罪,只是這件事實在太大,所以屬下這纔沒大沒小,驚擾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奴才該死。”面對蒼凜塵的怒火,侍衛嚇得打哆嗦,連忙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
“說,到底所爲何事!”蒼凜塵沒有耐心聽他的求饒。
侍衛這纔想起自己的目的,慌張回道:“皇上,不好了,被關押在天牢的前金貴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