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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振國和他的團隊,以優異的工程質量,贏得了一席之地,也受到了用戶的好評。工程進展的很順利,就是眼下急缺鋼材。何寶四處聯繫廠商,但是仍然不能滿足工程的需求。正當他爲這件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時候,娜佳突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裡。

告訴何寶,她回到蘇聯後,一直思念着何寶,讓姑姑打聽過他的近況,知道他目前工作遇到了困難,急需鋼材。正好她父親是做鋼材生意的,就從蘇聯運來一批鋼材,可以優先低價賣給何寶。何寶高興急了,情不自禁地上前拉住娜佳的手,說:“你可真是雪中送炭的活菩薩啊!”娜佳擁抱着何寶柔柔地說:“我太想你了。”這時,恰巧被剛進門的牛志強看到了。“何寶,你現在怎麼學成這個樣子?這叫別人看到,會是什麼影響?”牛志強虎着臉說。“這是外國人的見面禮節,你別大驚小怪。這在國外是司通見慣的。”何寶辯解道。“這是在中國!你保持點距離,適可而止吧。”牛志強惱怒的斥責何寶。娜佳倒是落落大方地告訴牛志強:“我……很喜歡……他,願意和他……交朋友。不……可以嗎?”牛志強不知怎麼回答,瞪了何寶一眼:“都是你招的。”轉身走了。娜佳卻哈哈大笑起來。

娜佳坐在何寶的辦公室裡,她用欣賞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看着何寶。何寶一邊忙碌的接着電話,一邊和娜佳對着眼神,何寶看到了娜佳毫不隱藏的,那熱辣辣的目光,何寶心中一顫。早在這之前,何寶已經隱隱約約的看出了,娜佳對自己的愛慕之意,何寶婉言謝絕了她的好意。當何寶把他和玉梅的故事,講給佳娜聽時,娜佳感動地直掉眼淚。她理解何寶,表示可以做一個一般的好朋友。佳娜回到蘇聯後,原本,何寶以爲這只是個小插曲,時過境遷,佳娜可能早就忘了。現在,娜佳又回來了,還帶來了他急需的鋼材,何寶的心裡就像水中扔進了一塊石頭,泛起了層層漣漪。

晚上,何寶和娜佳坐在一個西餐館,吃着牛排,喝着啤酒。“娜佳,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你對我們的幫助太大了,你送來了我們急需的物質。我代表我們公司的全體職工感謝你。來,我敬你一杯。”何寶高舉起酒杯。“你••••••不是代表你自己?是代表公司?難道••••••我們之間,就沒有一點私人感情?你••••••就爲鋼材的事兒,來感謝我?就用喝酒來感謝我?我告訴你,我不認識你們公司,只認識你。我是爲了你,才和你們公司做生意。我••••••不接受你的感謝方式。”“那你怎樣才接受哇?”“喏,在我的臉上親一下。”娜佳說着,把臉靠近了何寶。“這••••••恐怕不好吧。”何寶向後躲閃着。“可是,在我們蘇聯,就是這樣感謝的。這樣••••••纔有誠意。”“可這是在中國,我還是有所顧及,畢竟人言可畏。”“我問過別人了,你和你的太太,已經離婚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我們當時是爲了返城的無奈之舉。”“我不明白,也聽不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這肯定不行,我們只能是朋友。”“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嗎?爲什麼••••••這麼親密的朋友,都不能做一個••••••親密的動作?你們中國人,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我們今後,還能交往嗎?”“你別生氣,我們是朋友,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現在,不是我找你,是你••••••需要我的幫助。很遺憾,今天晚上,我很不愉快。”娜佳攤開兩手,聳了聳肩。撇了撇嘴,搖了搖頭。何寶看見娜佳真的生氣了,想到公司急等鋼材,只好走過去敷衍了事地親了娜佳的臉。“娜佳,這樣可以了吧?”“你好像很勉強,能實心實意的••••••親一下嗎?”何寶進退兩難,想了想,不就是親一下嗎?我又沒吃什麼虧。好在玉梅在天津,她也看不見。何寶大大方方的在娜佳的臉上親了一口。娜佳趁勢抱緊了何寶的腰。

何寶有些暈暈糊糊了。他回憶起魯文學口中描繪的異國戀情,回憶起他在去邊境接魯文學時,做的那個妙不可言的夢。這不就是那個夢境的再現嗎?這次不是夢,是真真切切的摟着一個美若天仙的蘇聯姑娘。

這時,賀永順找到這裡,“何寶,你幹什麼呢?振國讓我問你,鋼材什麼時候到貨?我們到現在還沒下班,都等着卸車呢。”何寶這才從遐想中回過神來,恍然大悟的意識到,自己的不和時宜之舉。他慌亂的推開娜佳,跟賀永順走了出來。“你呀,你,何寶哇,何寶,我沒想到,你還是一個意亂情迷,風流性薄,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人,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鄭玉梅?”賀永順氣得嘴直哆嗦。“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的眼睛裡不揉沙子,你要是繼續和這個蘇聯姑娘,不清不白,勾勾搭搭,粘粘糊糊,藕斷絲連,就別怪我賀永順,不認你這個兄弟。”“我這不也是爲了公司嗎?人家娜佳給咱們送來了急需的鋼材,只提出來一個要求,讓我親她一下,你說我能不答應嗎?你把話說的太嚴重了吧?我能做出對不起玉梅的事嗎?我以後注意行了吧?就爲這點小事,你竟然要和我這個榮辱與共,親密無間的兄弟翻臉,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何寶急得滿臉通紅。“不是我小題大做,是你真的有點過分,這是在公共場合,在衆目睽睽之下,成何體統!傳出去丟咱們公司的臉。”賀永順的火氣消了一點。“我要是在隱蔽之處有此之舉,那纔是移情別戀,令人髮指。正因爲是公共場合,才說明我是逢場作戲,禮節應酬。請你也理解理解我這個業務員的苦衷吧。我爲了公司,陪人家喝酒,無論什麼樣的人都得笑臉相迎。經常喝到半夜,喝得五臟六腑都倒海翻江般的難受。回到家,擠到吊鋪上,想吐都費勁。我就在屋外面坐到天亮。玉梅不在我身邊,連個倒水得人都沒有。陪酒的時候,什麼非分要求都有,陪相貌恐怖,滿嘴臭氣的中年女商人跳舞,都令人作嘔,難以忍受。把我當酒桶,拼命灌酒的大有人在,爲了公司,我都陪出了胃下垂。就是今天,愜意浪漫的一次,被你撞了個正着,你就大動肝火,興師問罪。我••••••”何寶的眼裡閃動着淚花。“何寶,你別說了,是我沒有體諒你的難處。我相信你,今天是無意之舉。別怪我,我是怕你以後‘滴土成山,滴水成淹’。怕你在不知不覺之中迷失方向,做出出格之事。如果是陌路人,我頂多嗤之以鼻,置之不理。可你,是我最要好的兄弟,我能視而不見,無動於衷嗎?”“小順吶,我有時候真羨慕你,我對你吐露心聲,無話不談。你沒找對象,現在看來,是正確的,結了婚,就不自由了。我也沒想到有今天,能和一個蘇聯姑娘相識。看到娜佳,我的心裡時不時的就想啊,你說,是不是魯文學在冥冥之中,爲我們牽線搭橋?”“你現在還說這種話?是你當初煞費苦心,恣意妄爲,纔好不容易娶到了鄭玉梅。你和鄭玉梅從戀愛到現在,我是從頭到尾,都見證了你們的感情,你們的感情,是在北大荒的土地上,發芽,生根,茁壯成長的,你要珍惜。別想那些虛無飄渺的海市蜃樓了。你以爲兩國的生活習慣和思想差距,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嗎?娜佳的家人們,能輕易接受你這個異國的女婿嗎?你別想入非非了!萬一娜佳的家人扣下娜佳,不讓她回到中國,你就會重演娜佳的爺爺和奶奶,兩地分居的悲劇了。你趕快清醒過來吧!趕緊去辦復婚手續。”“我早就想辦了,就是我的戶口進不了天津,玉梅爲了孩子,戶口也暫時不能落入哈市。我們家和他們家,目前,都沒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難吶!以前在兵團吧,雖然艱苦,可是,沒有相思之苦。我是真懷念我們那個小土屋和小院子。還有我們那個小菜園子,裡面的蔬菜,是我們親手種的,沒有化肥農藥的菜,吃起來呀,那是別有滋味。”“你何寶一向都是開朗樂觀的人,我相信,振國會帶領我們過上好日子。不過,我還要說,防微杜漸!”“走吧,振國還等着我們的消息吶。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的提醒,這纔是我的兄弟。”“不怪我了?”“我們之間什麼時候心存隔閡了?”何寶和賀永順,剛纔還是疾風暴雨,雷霆大作,轉眼之間就豔陽高照,雨過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