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噩夢中醒來的高麗立刻就被自己身處的境況給嚇傻了,不過,求生的本能迫使快速的做出了反應。高麗想解開纏繞在脖子上的蚊帳,可是,她試了幾次,都解不開,而且似乎蚊帳活了一般,好像還越勒越近了。
短短的幾秒鐘,高麗不僅沒有掙脫開,反而因爲掙扎,她的腰也離開牀懸在了空中,整個脖子要承受的重量更大了。
脖子已經火辣辣的疼,同時呼吸更加的困難。高麗只能是用腳跟撐着牀板,兩隻手抓着蚊帳向上用力做引體向上的動作,儘量的保護脖子不受的損傷。
高麗的宿舍只有兩個人,此時她的室友並不在寢室裡面。而這是研究生宿舍,根本不會像在大學生宿舍那樣,還期待着隔壁同學來串門,這樣還能幫助自己,可是,此時這根本不可能了。
眼前,高麗別無指望,只能是自己解救自己。高麗的牀鋪距離地面大約有一米八左右,下面是書桌而上面是牀鋪。所以,高麗就這樣被懸在了半空中。
此時,高麗這樣雖說暫時沒事,但是卻並不能拖太長時間。只能是想辦法了,高麗看着蚊帳,然後用手使勁的往下拽。她本想把掛着蚊帳的釘子給扯斷了,或者是把蚊帳給撕裂,結果試了幾次還是失敗。
高麗氣急敗壞,這破蚊帳的質量差的要命,平時自己稍一用力,蚊帳就能被撕破,可是你今天自己整個人的重量差不多就集中在上面了,蚊帳竟然異常的結實,一改往日“劣質品的形象”。
這樣如此反覆的折騰,反而使得高麗越發的不利。這會兒,高麗已經快沒力氣了,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看了往地上看了一眼,一狠心,把兩隻腳從牀上拿了下來,這樣整個人都吊在了空中。高麗本想這個高度說不定雙腳能沾到地面,這樣就不會有事了。
萬萬沒想到的是,高麗整個人吊在空中,雙腳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地面接觸,而且即便是高麗伸出腳尖,也只能和地面還有兩釐米的差距,可是,就是這區區兩裡面的距離,就使得高麗無論怎樣都不能接觸到地面,兩釐米的距離,此時卻足以要了一個人的命。
正待高麗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之即,門卻被推開了,然後兩聲尖利的驚呼聲。高麗雖然看不到,但是知道,自己的室友回來了,她得救了。
高麗坐在椅子上驚魂未定,兩個室友同樣驚慌失措的站在高麗的身邊,兩個人相互對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室友遞過一杯水給她壓驚,高麗接過並沒有道謝,便喝了一口,接過脖子卻一陣痠痛。
過了一會,高麗的神情這才慢慢的從驚恐之餘恢復過來,兩隻眼睛不再是呆滯的看着鏡子了。
室友和朋友這才離開,只剩下高麗一個人在臥室裡面。
室友問自己是怎麼回事,高麗也不知道。她實話實說,可是室友卻堅持說不可能,因爲,是高麗的室友將蚊帳從高麗的脖子上解開的,那絕不可能是在睡夢中不慎纏在脖子上的,就算是有人故意這麼做,也未必能系的那麼好。
此時,高麗面對着鏡子,覺得一陣陣的後怕。高麗相信室友的話,她也想不明白,她就算是睡覺不老實,那也不會把蚊帳給纏到脖子上去的。可是,如果有人要害她,高麗還真想不到會有誰。而且還是如此消無聲息,再說她也沒有什麼仇人。
高麗看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道傷痕,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因爲她將自己的遭遇和夢聯繫到了一起。在夢中她差一點被勒死,而事實上她真的就險些被吊死在寢室內。
還有,爲什麼會夢見趙翼虎?他們之間已經許久沒有聯繫過了,在高麗的生活中,趙翼虎基本上已經徹底消失了,要不是今天做夢,高麗恐怕早就已經把這個人的名字忘的徹徹底底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一場意外,還是……。高麗猛然站起來,轉身看向自己的身後,莫非,是夢中的那隻手乾的?
高麗瞬間覺的寢室裡面還有一個人,一個自己看不見的隱形人,正在自己的周圍看着她。
此念頭一發不可收拾,高麗真的舉得四處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還有在身後隨時隨地的都隱藏着一雙手想要掐死她。
高麗覺得她不能再在這間寢室待下去了,她趕緊來到浴室用水洗了洗臉,然後換了一件衣服,有往臉上摸了點東西就拿起包出門了。
剛一推開門,她就想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就趕緊退回了屋子裡面,就在這當口兒,高麗眼角餘光似乎看到黑影一閃,高麗趕緊回頭,結果什麼都沒有看到。
深呼一口氣,高麗告訴自己不要緊張。隨即她翻出了一條圍巾,然後把脖子裹了起來。高麗對着鏡子照了照,雖然此時圍着一條圍巾有些不太協調,不過,也好比讓所有的人都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條傷痕要好得多。
最後,高麗只能極不情願的圍着這條不合時宜的圍巾走出了寢室。
此時,宿舍樓裡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宿舍走廊兩端有落地的窗戶,而走廊兩側都是房間,所以,就造成了白天走廊兩端有陽光,而走廊中間這條路卻是陰暗的常年不見陽光。
高麗推開門,心中就是一陣緊張,這回應該沒有什麼人了,之剩下她一個人,高麗自覺地有些膽怯。
走廊當中迴盪着高麗快而急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咔噠聲,走了一段,高麗猛然停下腳步,因爲她覺的好像在她的腳步聲中還藏着另外一個人的腳步聲,而且和她自己的高跟鞋發出的聲音頻率一模一樣。
那個腳步聲的主人只等高麗走他就走,高麗停她也停下來。
“變態?”高麗心中一下子就想到了這樣一個詞。因爲,最近在網路上貌似有過幾起關於變態男潛入女生宿舍的新聞。有內地的,也有臺灣香港的。高麗心就又懸了起來,莫非此時她的身後正跟着一個變態不成。
高麗穩了穩心神,然後回頭卻只見身後空蕩蕩的走廊,並不見有什麼人。自己聽錯了?高麗想着有快速的往樓梯口走去,可是,高麗又聽到了那個不屬於他的腳步聲。
“誰!”高麗喝問了一聲,然後又轉身卻還不見人。這一次,高麗在也不能佯裝淡定,拔起腳步就往樓下衝去。
果然,這會子已經沒有什麼人了。高麗在經過值班阿姨的窗戶前,值班的阿姨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訝異,而且還在往自己身後張望。
終於,高麗站在了陽光下面,心這才放到了肚子裡面。宿舍外面立刻熱鬧了起來,打掃衛生的清潔員,來來往往的男生女生。這個世界似乎立刻就恢復了生氣,和宿舍樓內的死氣沉沉正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時,高麗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值班阿姨還在看着自己,眼神充滿了疑惑。不時地還回頭看看裡面,似乎有一肚子的疑問。
高麗也覺得奇怪,她這回正站在臺階的下面,於是也探頭向裡面宿舍裡面看了看,但是高麗只能看到那扇玻璃門。
早晨的陽光照在身上就已經頗有熱度了,今天又將是難熬的一個桑拿天。高麗想着,擡頭看了一眼天空,碧藍如洗的天空沒有一塊可以遮陰的雲彩。
“我的天,我該怎麼辦?”高麗嘆了一口氣,用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那一條圍巾。這天一絲不掛的躲在樹蔭下都感覺到熱,更別說她的脖子上還圍了一條該死的圍巾。可是又不能不圍着,不然自己脖子上的那道醒目的傷痕,回頭率保證百分之一千!
走了每一段路,高麗就感覺有些熱的不行了。她走到一個有樹蔭的花壇下面坐了下來。剛走了這麼一會,這汗就已經冒了出來,高麗不知道接下來幾天她該怎麼過。
手機傳出來胡夏的聲音,高麗慢吞吞的從包裡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是家裡的電話。
“喂。爸。”高麗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麗麗啊,怎麼了,說話聲音怎麼聽起來不對?”高麗的父親立刻就聽出了高麗言語中懶散之意。
“天太熱了。”父女兩個人交談了一會,電話那邊的父親才說:“麗麗,虎子昨天晚上自殺了。”
“啊,是……”高麗一下子還沒有明白父親的意思。
“死了?”終於,高麗顫抖這聲音問道。
十分鐘後,高麗才放下電話,全身猶如進入了冰窖之中。
在夢中,她看見了趙翼虎被吊在半空中,現在趙翼虎就真的被吊死了!而且還是上吊而死,這和夢中的情結太相似了。此刻,高麗覺得毛骨悚然,她擡手伸到圍巾裡面,摸着那道印痕,火辣辣的疼。
高麗拿出手機翻弄了一下,發現上面竟然十幾個未接來電,竟然是董鋒和孫國華的。
看着電話的屏幕,高麗覺得奇怪,平時跟孫國華到是還經常的聯繫,可是,董鋒怎麼也打來電話了?看着電話上的未接來電,高麗的心中就有些疑慮。思忖了半天,想着可能是因爲趙翼虎的死亡,纔給自己電話的吧,想着,高麗就先給了孫國華回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孫國華精神狀態似乎比她還要不好,高麗詫異,剛想問究竟是怎麼出了什麼事的時候,孫國華一股腦的就把事情統統的說給了高麗聽。高麗舉着電話,慢慢的站起,然後又站到了陽光下面,因爲她越聽就越冷,到後來她竟然冷的上下牙齒髮出咯咯的響聲。
孫國華在電話裡告訴她,昨天晚上,幾乎就是在虎子死亡的同一時間,董鋒,哀愛國,孫國華,還有趙國才,他們四個人都看到了虎子!並且告訴了虎子當時說的那句話!高麗被驚呆了,她一開始覺得這些人一定是聯合起來騙她,可是,高麗也明白他們不可能這麼做,就好比她不可能用這件事情來欺騙或者恐嚇其他的四個人一樣。
這麼說來只有她自己沒有在昨晚遇見趙翼虎,可是她卻在夢中看見了趙翼虎的死亡過程,至少夢中虎子就是被勒死的!
看似幸運的高麗,結果就在剛剛卻同樣的險遭上吊而亡!但是高麗並沒有把這事情告訴孫國華,因爲說了孫國華不僅幫不上忙,反而還會讓他更加慌亂。
她以爲噩夢已經結束了,在十一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可是,爲什麼,她又回來了?
忽然,高麗想到了那雙手,夢中勒死趙翼虎的那雙手!莫非,趙翼虎並不是自殺,他其實是被孔愛玲殺死的。
此刻,高麗不僅僅是覺得冷,而是毛骨悚然!那雙手白白的,像是女人的手,莫非真的是……。
高麗抱着雙臂站在陽光下瑟瑟發抖,這可是八月中旬!
“如果孫國華沒有說謊的話,如果趙翼虎的話都是真的,那麼差點讓我死的豈不是孔愛玲?她想要我死嗎?”高麗兩條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
本來,高麗脖子上的那條圍巾已經夠讓她“醒目”的了,這回她的這種失常的表現,更是引來路人的頻頻側目。
但是,高麗已經顧不得別人怪異的眼神了,她現在一片混亂。
“不行,孫國華的話向來不可靠,他膽子太小了,說不定是他瘋了!”高麗趕緊找到董鋒的電話,然後撥了回去。
“你還要回去?”高麗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沒錯,我要回去。我已經想通了,我想回去看一看。”董鋒說道。
“你瘋了,你不是說孫國華沒有騙我嗎,那你還敢回去?”高麗看不到董鋒現在的樣子了,不過,她基本上已經把董鋒當成一個瘋子了。
董鋒在電話那端發出一聲淺笑,聲音很輕,似乎是在嘲諷:“高麗,十年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你覺得你跑的了嗎?”
這一句話說的很平穩,或者說董鋒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高麗聽來卻有些震耳欲聾的感覺。
是啊,逃的了嗎?
“隨你的便,我不管!”說完掛斷了電話。
一個個都怎麼了!難道真的都被詛咒了嗎?
“啊,你回去吧,你們都回去吧!反正趙翼虎沒來找我。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事兒跟我無關!”高麗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可是那是強迫自己笑出來,她希望這樣就能夠真的和自己沒有關係了。
高麗下意識的向着寢室樓自己所在的寢室的窗戶看了一眼,結果頓時整個人就險些崩潰!
一張看不清楚五官的臉和飄在空中的慘白的孤零零的手,正在她寢室的窗戶上!
要不是周圍人來人往,高麗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大叫出聲,把心中的恐懼全部的發泄掉。
十秒鐘之後,高麗從恐懼中鎮定了一些,然後向着教室的方向狂奔。
高麗沒有去上課,因爲此時教室已經沒有了她的位置。再說,這個時候,她哪裡還有心思上課呢!
她來到一家快餐店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因爲這裡人來人往,或許能夠安全一些。
面前放着食物,可是,她怎麼也吃不下。或許真的如董鋒說的那樣,我們都逃不了。
“怎麼辦,難道要讓我等死嗎?”高麗搖搖頭,不可能,她的美好生活馬上就要來了。體面的工作,幸福的戀情,這一切都在等待她,她不能認命等死。
“爲什麼要死,或許是一場虛驚。”高麗很想說那四個人肯定是出現了集體癔症,可是,高麗自己也是經歷過十一年前的那場意外的,集體癔症,難道十一年前的自己就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嗎?
高麗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只想馬上的離開這裡。但是,她走不了。
兩天後,市殯儀館內。
趙翼虎安靜的躺在棺材裡面,這是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刻鐘。因爲馬上他就要被從今焚屍爐,然後一把火燒掉他。
趙翼虎的爺爺昏昏沉沉的,樣子仿若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趙翼虎的母親抱着棺材嗚嗚的哭着,但是,一滴淚都沒有,三天來,已經全部流乾了。這是殯儀館當中最小的一個廳,來的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是村子裡過來幫忙的。因爲,趙翼虎的骨灰是要帶回下葬的,這些人跟着車來到火葬廠,然後一同去墳地。
其實,這些人大可不必跟來,但是,都是一個村子的,這個場面不能太冷清了。不然,趙家人會難過的,算是來給助助場面的吧。
棺材裡的趙翼虎面容安詳,全然看不出是一個上吊自殺的人。可能是這殯儀館裡的入殮師的水平還是有兩下子。
董鋒,哀愛國,孫國華,還有高麗都到了,他們站在棺材的左側,看着棺材裡的趙翼虎,誰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幾個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對趙翼虎的父親示意輪到趙翼虎火化了。趙翼虎的父親痛苦的點點頭,示意他們把人擡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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