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天一看着門外他剛剛站立的地方,最後一抹夕陽已經落下,外面變的灰濛濛的。他詫異的看着他雙腳,好端端怎麼會自己絆倒自己呢?山中天一覺得似乎更像是被人推進去的。山中天一深呼吸,儘量的保持他的心跳的速度,以免過快而暈厥過去。
“現在離開還有機會!”山中天一在心裡面這麼告誡自己,可是,他並沒有離開,大門就在他的前方,只要他向外賣出一步,就可以跨出去。
背脊突然感到一雙眼睛正在盯着他,山中天一忐忑的轉過臉,發現惠子正一隻手拎着一隻樣貌和她一樣陰森的鬼娃娃,正站在他的身後,仰着頭看着他。
山中天一緩慢的轉過身,看着惠子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恐懼。可是他突然發現,這時候的惠子的眼神竟然沒有了那般的惡毒,雖然有些疏遠,卻沒有任何的懼意。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陌生人那樣,眼神中就警惕有疑問,但是唯獨沒有惡意。
山中天一一怔,這和他印象中的惠子不一樣。他記憶中的惠子總是低着頭,看着的時候,頭也不太起來,只是把眼珠子儘量的往上翻,眼神中透着惡毒。
此時,山中天一正詫異惠子的不同,他疑惑着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他警惕的看着惠子,他已經做好了奪門而逃的準備。
“爸……爸!”忽然之間,山中天一聽到了一個稚嫩的女童的聲音在喊他爸爸!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喊他爸爸!山中天一愣住了,這聲爸爸是山中惠子叫出來的,惠子竟然喊他爸爸!這一聲爸爸叫的那麼的乾澀,那麼吃力。
山中天一傻愣愣的看着惠子,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如果此時,惠子手裡拿着一把剪刀衝過來嚷着要殺死他,他都不會有任何的驚訝,可是,惠子竟然喊他爸爸!而那聲音那麼的柔弱,那麼的微小,但是那聲音竟然滲透進山中天一的心裡面。
惠子再一次的喊了一聲:“爸爸!”這一聲透着哀怨,透着委屈,透着焦急……。山中天一瞪圓了雙眼,他竟然看到在惠子的眼睛裡竟然流淌出兩行晶瑩的淚水!
這一刻,山中天一真希望自己看錯了,這是幻覺。惠子竟然哭了,而且是邊喊着爸爸邊哭,那樣子好像是一個等待着給帶着禮物晚歸的父親而委屈哭泣的孩子。
“爸爸!爸爸!……”山中天一輕輕地重複着,他一遍一遍的在心裡問自己:“惠子這是在喊我父親嗎?是真的嗎?”這裡只有他和惠子,父親不是對他喊的還會是誰!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惠子會突然變成這樣子。發生了什麼事情嗎?他不太相信也想不明白。
惠子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恐懼陰森恐懼的,不是一個正常的人,或者說連一個人都算不上,但是爲什麼,現在的惠子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一個正常的小孩子!
山中天一始終沒有動,這個時候的他極爲的混亂,他也不知道接下來他應該做些什麼。山中天一的錯愕的盯着惠子,眉頭都皺緊了。他的身體在微微的戰慄,他看着惠子那兩行正在滴滴答答從面頰流淌下來的淚水,山中天一真有點崩潰。
這時候,惠子突然全身劇烈的抽搐,正在盯着惠子**的山中天一被惠子的突然之間的變故驚醒了一般,他緊皺眉頭,不知道面前的惠子又要幹什麼。剛剛有點消散的對惠子的警覺,一下子又回來了。山中天一警惕的看着惠子,就如同之前一樣。
惠子整個身體都像是被好幾股力同時向着不同的方向扭曲着,這個人像是一根麻花在不斷的扭來扭曲。看的山中天一一身的冷汗,只見惠子在扭動的同時,嘴巴里嗚嗚咽咽的發出一些聲音,好像是在說話,就好像是因爲痛苦而發出的呻吟。山中天一毛骨悚然,他真的擔心下一面他會看到山中惠子被扭斷成好幾節。他想開口阻止,可是他不知道他要阻止的是什麼,山中天一,眼睜睜的看着正在扭曲着惠子,心裡泛起了無數的雜亂無章的聲音。
那些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對他喊,又好像就是單純的噪音。山中天一再也受不了了,他轉身,他要逃離這裡,就是現在,只要他能夠跑出去,他再也不會回到這裡。
山中天一左腿剛剛擡起來,但是腳尖還沒有離開地面,這時候突然惠子大喊了一聲:“爸爸,救救我,救救我!”這聲音特別的大,聽的出來其中的急迫和哀求。山中天一剛剛要擡起來的腳,這時候定格住了。整個房子都在迴盪着剛纔的那一聲呼救,山中天一覺得一定是自己聽錯了,要不然就是這個怪物在設計讓自己留下來,他要殺了自己,所以現在就在設計計謀,想要博取我的同情心。
“我不能上當,這不是真的,這是騙局,我要離開這裡!”山中天一告誡着自己,可是,他的內心還是動搖了,那聲音聽着多麼的親切,儘管他從來都沒有聽過,但是卻如天天都能在他耳邊響起一樣。
“救救我爸爸,不要丟下我,帶我離開,爸爸!……”身後惠子再一次的呼喊起來,這一次這呼救之聲在山中天一聽來是那麼的撕心裂肺。是他的心被撕裂開了,那本來被緊緊的包裹住的心臟撕裂開了。他心中那一份深埋的父愛終究被喚醒了,山中天一猛然轉過身體,他看到惠子還在不停的扭曲,他的看出來惠子在掙扎。
“救救我,我是惠子,爸爸……我我不想這樣!”稚嫩痛苦的聲音說着說着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冰冷沙啞而又惡毒。剛轉身的山中天一頓時又被嚇到了,而這時,山中天一看到惠子仍舊在扭動,但是那兩隻眼睛又變成了他記憶中的模樣。
山中天一倒抽一口涼氣,但是惠子眼睛和表情眨眼之間又變了另外一個模樣,無辜,恐懼,委屈還有渴望:“爸爸,快救我,把他趕走!爸爸!”聲聲呼喊,讓山中天一頓時茫然無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惠子這是在幹嗎?
“爲什麼,我感覺到有兩個惠子呢!”山中天一看着面前不斷掙扎扭曲的惠子,他覺的面前是一定是兩個惠子,一個善良的,一個惡毒的。難道是人格**嗎?還是……另外原因山中天一想不起來了,太突然了,而且眼前發生的一切讓他混亂。
“我纔是惠子,爸爸,她,她是步沙。”這個聲音極爲的痛苦,而且整句話斷斷續續的,中間有好幾次斷開,但是終於還是將這一句話說完了。
“步沙!”這個名字就好像是一個咒語,一個能夠開啓一扇門的咒語,此時,山中天一念動了咒語,於是他記憶中的一扇門被緩緩地打開了。
他知道步沙的這個名字,他曾經很熟悉,但是後來漸漸的有些淡忘了,但是他並沒有完全的忘記她。
步沙,一個醜陋鄙俗的女孩,一個臉上上了一大塊青斑的女孩,一個長着兔子一樣的嘴脣的女孩,一個有着一口黃颯颯的牙齒的女孩,一個心地善良的猶如聖母的女孩,一個被他殺死的女孩!一個曾經存在過女孩,一個現在已經變成一堆朽骨的女孩!
那是山中天一八歲的光景,和現在的惠子年齡相仿。那個時候,山中家族已經相當的富有,而山中天一又是家中唯一的獨子,山中家族未來的希望,可想而知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奢侈,嬌縱。整天和幾個男孩在一起胡作非爲,並且以欺負人爲樂趣。
當時在距離山中家族不遠的山裡,住着幾個獵戶,其中步沙就是其中一位獵戶的女兒。這個女孩生下來的時候,臉上就有一大塊青色的胎記,幾乎覆蓋了四分之一的臉,剛出生的時候,不哭反笑,當時就把接生婆給嚇個半死。
步沙出生過的時候是在**時分,當時燈火昏暗,一個血粼粼的身上纏着臍帶的臉上烏青的女嬰,連眼睛都沒睜開卻能衝着產婆嘿嘿的笑着。當時產婆哇呀一聲,直接仰倒在地,兩隻眼睛就想上翻白眼了。
幸好,留在門外的人聽到產婆的喊聲,趕緊衝了進來,山下兩下的把產婆連扇耳光給弄醒了過來,但是其他的人看到步沙這詭異的樣子,皆是驚聲呼救。當時步沙的父親也被嚇個半死,而步沙的母親早就因爲生產時候的劇痛,和體力耗盡而昏睡了過去。
看着形如惡鬼的步沙,當時獵戶唯一的念頭便是扔了這個孩子。因爲平日裡,這些獵戶之間的關係不錯。因爲山中家族是當地很有實力的貴族,所以,這些獵戶獵到野味基本上都直接被山中家族給買斷了,於是,這些人沒有什麼生意上的衝突,反正打到了好東西都賣給山中家族,而且有的時候,他們還會合作獵殺一些大型的猛獸,比如野豬什麼的,當然也會賣給山中家族,然後平分,所以平日裡關係非常的好。所以步沙的出生,那些人也都在場。當步沙的父親做出要把他丟棄的決定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同意,因爲都認爲步沙就是一個惡魔,一個邪物,如果不早早的處理掉的話,必然要受到詛咒的。
連夜,步沙的父親和另外兩個獵戶一起把步沙扔進了山裡。那一路步沙沒有哭,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她父親看步沙的時候,步沙一定是閉着眼睛,然後嘴角輕輕的上揚,似乎那是在嘲笑他們的愚蠢的行爲。
走山路對於獵戶們那是經常要做的,可是這一次,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心驚肉跳的,可是他們必須要把這個東西扔的遠遠的,因爲他們害怕她會給他們都帶來災禍。
山裡有狼,平時夜晚總會有狼叫聲,可是,今天夜裡,安靜異常,連那些蟲鳴都不見了,彷彿只要是懷裡的步沙經過的地方,任何生物都已經躲避的遠遠的。
終於他們走到了他們認爲是最合適的地方,然後步沙的父親就無情的把步沙給扔在山裡,轉身快速地離開了。這個時候,太陽剛剛升起來,大地萬物開始復甦。當時三個人踉踉蹌蹌的回到家的時候,卻愕然的在門口看到了一個沾着血的布包,那個布包靜靜地放在了門前。三個男人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布包就是包裹着步沙的那個,難道里面的這是早上被他們遺棄掉的步沙嗎?
那兩個獵戶哇呀一聲鬼叫,轉身就跑。只留下瑟瑟發抖的步沙的父親,半晌,他才緩緩的靠近,然後顫抖的把布包打開,竟然你發現步沙正睜着眼睛對着露出一抹難言的微笑。
Wωω ¤тt kan ¤CΟ
當時,步沙的父親整個人就癱軟在了地上。獵戶的膽子都是非常的大的,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敢在山裡和那些野狼之類的猛獸搏鬥。所以,能把他們嚇成這個樣子,可想當時的情景該是多麼的詭異。
鎮定下來的步沙的父親發現了一行奇怪的腳印,那是一種野獸的爪印,這種野獸,步沙的父親在熟悉不過了,那是狼的爪印。他本來是想把這個孽種扔在山裡,然後讓狼給吃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這步沙竟然會被狼個救了下來,而起還給送了回來。
當時,步沙的父親抓起步沙,去過頭頂正準備把步沙狠狠的摔在地上的時候,頭頂上的步沙卻突然發出了一聲啼哭,與此同時在房子周圍的羣山裡,無數的狼嚎同時響起。
狼是一種羣居動物,當頭狼對着天空發出呼喚的時候,凡是頭狼所在狼羣的狼聽到之後,都會揚起脖子衝着天發出呼應之聲。
對於這一點,別說是獵戶就是普通的人,只要附近有狼生活,他們都知道這個道理。步沙父親自然更加甚至此道,所以他更加的恐懼。頭頂上的孩子哭了,狼羣卻在這是集體發出這種狼嚎,難道是爲了呼應他打算摔死的這個孽種嗎!爲什麼?爲什麼狼羣會突然聚集在這附近,爲什麼狼羣會呼應手中這個孩子的啼哭之聲,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