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絡輕輕地撫摸着慕挽城背後的秀髮,他知道她在哭。
原本已經堅硬的心,被慕挽城的清淚沾染了,更像是腐蝕了一般。他對慕挽城看法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畢竟這樣的女子能讓自己悅心起來,也是自那件事後,唯一的暖意,儘管短暫。
那一日的情景卿絡全部的都記得,甚至沒事的時候都會拿出來想一想。
也許就是這樣無意的想念,卻讓慕挽城在自己的心裡紮了根生了芽。
還記得自己辦完事情後,回到古陽城,卻聽說慕挽城的家被人毀了,連同她的父親隨着大火的燃起,也消失不見。慕挽城最後也離開了古陽,據說是尋父親去了。
孝義,沒有讓卿絡動容,甚至不會產生一絲盪漾。
而老鴇說慕挽城來到醉鄉院找過自己的時候,那一刻的卿絡,心是暖的,當然不管慕挽城是出於什麼目的,卻證明自己在慕挽城的心裡是有位置的。
卿絡派人打聽,最後知道慕挽城來到了自己最不願想起的地方,京城。
而第二個消息卻是,往日的沐清風變成了慕挽城,也成爲了公主,成爲了自己最恨的人,也是自己發誓要殺掉的人。
卿絡的心一直糾結,糾結於自己的誓言和自己的不捨。
所以,今日他來找慕挽城,就是想聽聽慕挽城話。他的心裡打算好了,只要慕挽城否認自己改了姓氏,哪怕明知道自己已經知道她改名字,卻依然是騙自己說沒改,那麼自己都會饒恕她。
可是慕挽城卻親口承認了。
這個傻丫頭爲什麼就不能騙自己一下呢?這樣也好給自己一個理由,來給自己曾經的誓言一個臺階下。
也許,這就是天意。
忽然,卿絡聽到了一些細小的聲音。
“有人來了。”卿絡拉起正傷感的慕挽城,溫和的說道。
“嗯?”慕挽城正在紓解心中的壓力,沒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被卿絡拉起來後,轉身向後看去卿絡所說的人,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再次回頭的時候,卿絡已經不在了。
“絡哥哥,絡哥哥?”慕挽城試探性的叫了兩下,可是沒有人迴應自己。
慕挽城抹去淚水,深舒一口氣,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突然減輕了一些壓力。哭對身體不好,可是適當的哭一下,訴說一下,卻是對壓力有很好的紓解。
“沐,清,風。”
靜寂的深夜裡,到處都是昏暗。
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刻意緩慢的聲音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飄蕩了出來,而是說的還是你的名字,你會作何感想?
慕挽城忍不住皺眉,先不說這突然起來的聲音,有些嚇人。
更重要的是,沐清風這三個,在慕挽城的耳朵裡已經是隱秘了很久了。現在在大半夜被人念出來,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不過,能說出自己以前名字的,那麼自己就一定認識。
可是,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沒有這樣喜歡裝神弄鬼的。
“你是誰?”慕挽城快速的打量四周,來等那聲音的回答,還辨別方位。
只見自己左前方的暗處,緩緩走出一個男子,面色清冷,身後還揹着一把長劍。一步步想慕挽城靠近,沒等慕挽城說出他的名字,他自己就自己說了出來,“凜風。”
是的,是凜風。
那日凜風光顧着跟風懸打交道,沒有想起自己是誰,現在他在這夜裡來找自己,估計是想起來了。
只不過,那日的凜風沒有帶着長劍,這也是慕挽城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他的原因。如今,他揹着長劍出現,估計多半是沒有好事。
慕挽城看着凜風的靠近,沒有後退。
她知道自己就算現在跑,或者高呼侍衛,都不能阻擋他第一時間來殺自己。慕挽城也忍不住去想,卿絡的話,不禁讚揚着當妖精的好處,就是感覺靈敏。
凜風在慕挽城身前的兩米處停下,看着慕挽城那戒備的模樣,冷笑的一下,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不禁風懸不會願意,婉音也會怪我的。”
婉音,婉音?
慕挽城想起那日,凜風好像跟婉音發生過什麼,而且凜風對婉音很關心。
“嗯。”慕挽城點了點頭,心裡面盤算着,要不要讓這個凜風去救封婉音。畢竟,他的身手,是慕挽城有目共睹的,估計就一個人,應該不會差。
“那日,你蒙着面穿着女裝,我沒認出來。”凜風自顧自的說出了那日的事情,然後再次定格慕挽城的時候,臉色很冷,道:“你現在是公主,哦,還改了名字。風光無限啊。”
“不錯,我現在叫慕挽城。”慕挽城承認。
“那你知不知道,婉音爲了來京城尋你,多少次差點死在道上?”凜風說着這些話,眼裡閃過對慕挽城的殺意。
他知道封婉音來京城了?
要是說凜風跟着封婉音來京城,還說封婉音一路艱辛,那麼就證明他有幫助過封婉音。可是,慕挽城想不明白,既然凜風這麼看重封婉音,那麼爲什麼還會讓周仕鵬抓走封婉音?
突然想起,那日鍾子齊說自己讓家丁去贖封婉音,周家說沒有封婉音這個人。
難道說,封婉音真的不在周府,而是被凜風帶走了?
“婉音現在在哪?”慕挽城皺眉,急促的問道。
這句問話,讓凜風有些尷尬。因爲在封婉音快到京城的時候,樓主來了命令,讓自己去暗殺一個人,所以自己的視線就脫離了封婉音。
“不知道。”凜風如實回答。
慕挽城聽着凜風的話,卻不像是凜風自己所想。
慕挽城感覺凜風在故意跟隱瞞封婉音的下落,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壯舉一般,在嘲笑慕挽城。也是在故意隱瞞封婉音的下落,讓自己着急。
“我再問一遍,婉音現在哪?”慕挽城忍不住向前一步。
“呵,現在想起她來了,那當初爲何丟下她?”凜風最受不了慕挽城這樣的語氣,明明自己微小的要命,還硬是逞能。然不住開始數落起慕挽城。
“這是我的事情,我現在就是想知道婉音在哪?”慕挽城冷冷的回着話。
“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會讓你見到她。”凜風說着釋放出身上的殺意,壓制慕挽城。
凜風身上的殺氣,慕挽城自然感覺到。
那殺氣,就像是無數個冰涼的彎刀在自己周圍盤旋,隨時候命,等待着凜風下一步指示。
慕挽城本來還想上前的腳步,停住了。畢竟這樣的殺氣壓制,任誰也要想想清楚,畢竟慕挽城跟凜風相差的層次不只是螞蟻到大象的距離。
然而,凜風說‘不知道’。
這讓慕挽城感到很詫異,因爲後面的話,更加讓慕挽城之前的猜測受到衝擊。
看來自己還是不要說封婉音的事情,如果真的不在周府,那麼凜風就是在試探自己。如果,封婉音真的在周府,估計凜風的性子也不會善罷甘休。
還不如等明天一早,自己去周府探個虛實。
“你來有何事?不要告訴我,就是要質問我爲什麼留下封婉音獨立離開古陽城。”慕挽城心中有了定數,便不再去分神算計。
凜風沒想到慕挽城一下子就猜對了只見此行的目的。
其實,凜風不僅是要來質問,還有就是打探封婉音是否找到了慕挽城,現在就在慕挽城的身邊。可是看慕挽城一個勁兒的問自己封婉音在哪。
那麼就是說,封婉音還沒有見到慕挽城。
那她會去哪呢?
“我看看你那三頭六臂是怎麼迷惑封婉音的。”凜風冷着臉傷心打量着慕挽城,然後轉身離去,可是卻在半路停頓了一下,轉過頭,諷刺說道:“我最討厭,男不男女不女怪物了,尤其是你。”
凜風不說這最後一句還好,慕挽城還是能忍受凜風的話。
可是,凜風偏偏要說,這些慕挽城真的是受不了凜風那張吃了屎的嘴。
“我靠你老孃,你纔是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呢,告訴你,老孃可不是軟柿子,更不要把老孃這個狼牙棒當軟柿子捏。”慕挽城當即開始罵街。
這些話是慕挽城當年混跡古陽城的時候學來的,這些話只跟混混們說,從來不敢在沐平的面前漏出來,更不會跟自己交好的人說出這樣的話。
今天慕挽城破口大罵,是真是受不了凜風那張死人臉和吃屎嘴了。
凜風沒有停下,在慕挽城的罵街聲中,一步步消失在了黑夜。
“公主殿下。”
一個冰冷有些硬氣的聲音在慕挽城耳邊出來。
慕挽城感覺到,這個人跟凜風一樣,身上散發着冰冷的氣息。當即轉過頭,還沒看清楚,就冷聲的問道:“說。”
“額……”
“額什麼額,你啞巴啊。”慕挽城掐着腰,火焰高升的問道。
可是下一秒,慕挽城感覺整個人不好了,因爲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月袍男子,長得英俊不說,還有一張天生冰冷的臉。
他就是風懸。
“風懸公子,不好意思。”慕挽城眨着眼睛,賠禮道。
其實,慕挽城也想把風懸跟凜風歸爲一類,畢竟二人都是伸出千塵樓,連身上的氣質都一樣,除了長相不一樣,也就剩下語氣不一樣了。
“沒事,”風懸用餘光看了一眼凜風離去的方向,停頓了一下,問道:“他又來騷擾你了?”
“沒,他耳根子癢了,找罵來了。”慕挽城一想到凜風,就氣不打一處來。
風懸本來是在吹笛子,他感受到了慕挽城院裡的氣息。
之前風懸總是感覺慕挽城的院子裡有一個若有若無的氣息存在,可是自己用內力探測,卻發現什麼都有,可是不經意的時候,那個氣息又來。
最後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卻發現凜風的氣息在慕挽城的院子出現,於是就過來看看。
也無意中,聽到了凜風和慕挽城之間的對話。
甚至被慕挽城由高冷的淑女轉變撒潑的潑婦,震撼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