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起個名字吧。”少女鄭重其事的說道。
起名字?幫她起名字?
沐清風一愣,以爲少女在跟自己開玩笑,可是看來看去,她根本沒有笑,也根本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爲何?”沐清風問道。
“我不想讓我之前的名字,髒了你的嘴。”少女說的很是真誠,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讓沐清風在以後的歲月裡,思念無數。
名字還有髒嘴的?
沐清風詫異,這還是長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少女的想法還真是奇特,什麼都能想得出來。
“這是什麼話。”沐清風有些嗔意的看了眼少女。
當然也明白少女的意思。
那天過後,她燒了身上所有的物件和衣衫,想必也是不想讓自己淪陷那個她恐懼的地方。
最驚訝的是,她讓自己給她起名字,就是怕之前的名字會污染了自己?
起名,對於沐清風確實有些難。
名字,不像是賦詩題詞那樣,隨口賦上一兩句,對了意思合了音韻就行的。那可是要用上一輩子的,是代表身份代號。
當然,也不像是給家裡的阿貓阿狗起名那樣,順嘴盡興便可。那是要對人對心的情感,和用名人的意願,也代表了起名人的期願。
比如爲人父母給家裡的新生兒起名那樣,代表了希望。
更何況,沐清風知道這個少女對自己的意思。
她是想報恩,想要獻出自己,想要爲奴爲婢的侍奉自己,所以纔會在意自己的想法,讓自己幫她取名字。
“起名本應是父母爲之,不應該是隨意找人取的。這個,實在是難爲在下了。”沐清風退步作揖,推辭道。
“沐少爺。”少女跪了下去。
“起來,起來。”
沐清風拉起少女,可是少女卻執意要跪着,沐清風沒辦法只能任其跪在地上,聽她說話。
“我自小便被父親賣身青樓,對於以前的姓氏早已忘卻了,更別說名字了。在院子的那一段時間,是我的噩夢,我雖已逃脫囚籠,可是噩夢還是會追隨我一生。我想忘記過去,重新來過。少爺你是我的恩人,貴人,也可說是我的再生父母,爲我取名,你不是隨意人,而是我的意願。”
少女說的真切,讓沐清風再也推辭不了。
“好,我爲你起名,只要你不嫌棄便好。”沐清風應了下來。
沐清風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不愛許諾,也不愛發誓,但是她答應的每件事情,都是說到做到的,而且還是全心全力的去辦。
因爲,她知道答應了便是答應了,是一種責任,是一種信任,不是發誓許諾就能全部應驗的來的,所以她也不愛隨便答應別人什麼。
既然答應了少女起名的事情,沐清風便開始絞盡腦汁的在思考。
她讀過書,上過私塾,讀通了四書五經,古今的詩詞歌賦也可以隨口而出念上幾句,這起名字並不比這些,總不能給她起一些花名吧。
庭院寂靜,偶有蟲叫。
沐清風踱步在院子裡,思考着。名字,她想了很多,但是每一個都覺得不夠好。現在才能體會到父親給自己取名,想必也是想了很久才起出來的。
“清風,夜深了,明日再起也不遲。”少女關切的說道。
她覺得起名字是很簡單的事情,自己讓恩人幫自己起名字,是想讓他給她新生。卻沒想到會爲難他,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其實,她心裡也是高興。他對自己越認真,她在他的心裡也就越有地位。
“不礙。”沐清風擺手。
起什麼好呢?
突然想起一句話‘擇日不如撞日’,這起名字也不如‘起名不如擇景’。何不應了此時此景?
我吹曲,她聽曲,明月應景,清風傳遞,曲調悠長。
沐清風連忙回頭,看着少女說道:“我自月下吹曲,你聞聲而來,我爲清風,你爲曲濃。”
曲濃?
少女低語了一下,認真的思考着。
“你不喜歡?那我換一個吧。”沐清風怕少女不喜歡,緊忙說道。
這是第一次給別人起名字,心裡有些緊張,況且還是隨意脫口而出,她不喜歡也是一定的,正常的。
沐清風快速的再次轉入思考當中。
不喜歡?
少女怎會不喜歡,她現在是欣喜極了。
沐清風的一句‘我爲清風,你爲曲濃’,這便是沐清風對她最好的承認了,‘曲濃’二字,雖然看起來花意很重,可是是他給她起的,她便覺得那是世上最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