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們將尹老爺子和尹夫人都扶到了首座,然後站在一旁等待吩咐。管家走了過來對着尹老爺子恭敬的說道:“老爺,您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好了,那些牌位,懷忠已經命人從新粉刷了漆,壞掉的那幾個也重新制作了,現在已經安放在了祠堂裡。”
“嗯,好,好。”尹老爺子滿意的點着頭。
“夫人,您的屋裡也都已經開始佈置了,估計到了下午就能將菩薩像安放好,到晚上的時候夫人您誦佛唸經,並不會耽誤。”管家轉身有對尹夫人道。
“有勞了。”尹夫人點着頭。
尹弗淵看着這一切,有些納悶,這個管家不是在主廳裡麼,怎麼會幫着爺爺弄排位又幫着孃親立菩薩。這管家難道是三頭六臂?
尹老爺子在一進府的時候就看得出這個宅子的深遠雅緻,尤其是那個管家李懷忠,看起來敦厚可是卻精明幹練,尤其是那些家丁和丫鬟,讓尹老爺子又找到了當年的尹家。
當年的尹家是何等昌盛,文武百官誰人不給尹家薄面三分,就連皇上都對尹家十分尊敬。那時候的尹家可是大家戶,府邸連着府邸,丫鬟家丁上百人,門口還有重兵把守。雖然現在這個院落只有二十來個下人,比不得那時候的尹家,可是這已經很好了,尹老爺子曾幾何時都認爲尹家會就此敗落。
尹老爺子現在很爲自己的孫兒驕傲。
尹夫人是出身大家,丈夫早死,尹家敗落,都沒有讓尹夫人低頭。孃家一度讓自己回去跟尹家斷絕關係,可是尹夫人卻不肯,讓孃家人一氣之下便跟尹夫人斷絕了關係。這些年的苦難硬是咬着牙挺了過來。
現在,尹夫人都覺得這些是如夢幻影,很不真切。
離殤看着尹老爺子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他倒是不生氣,只不過卻是有些惦記尹老爺子旁邊的酒壺,那可是離殤的寶貝。
最終還是就因犯了,離殤走到尹老爺子身邊,伸出手拿起酒壺,當離殤再去拿桌上的杯子時,卻被尹老爺子止住了。
尹老爺子扣住酒杯,看着離殤微微一笑,然後從離殤手裡奪過酒壺,倒了一杯,然後飲了起來。
離殤看着尹老爺子的動作,滿心的玩味。
尹弗淵對於這個離殤卻不是很清楚,不知道他的脾氣,而且更不知道他的底細。尹弗淵只知道他是姐姐的朋友,而且這麼看去,尹弗淵發現這個離殤神通廣大,這些金銀和府邸,姐姐身在聖龍國哪裡會管得到這些,應該都是出自離殤的手。
看着爺爺跟離殤搶酒杯,尹弗淵擔心起來。
尹老爺子看得出這個宅子是離殤送得,而且離殤身上有股帝王的風範,跟當年的征戰沙場時的某人很像。這讓尹老爺子忍不住想起以前的朋友,端起酒杯也想品上一品。
微微抿了一口,尹老爺子笑了起來。
“如何?”離殤看着尹老爺子的笑臉,忍不住問道。
“醇厚幹香,入口微辣,過喉則甜,不錯不錯,這個百年的古道春果然名不虛傳。”尹老爺子一邊點着頭,一邊品味着。
離殤對於尹老爺子的搶酒是有些厭惡,要知道離殤這輩子還真就沒被人搶酒。不過,聽着尹老爺子的評斷,而且還品出了酒的種類,讓離殤頓時將厭惡拋之腦後,看着尹老爺子彷彿找到了知音一般。
“沒想到,尹老爺居然是個品酒的高手。”離殤忍不住讚揚道。
離殤很少夸人,因爲離殤一直都是自以爲是,要是讓千塵樓的人知道,一定會對尹老爺子刮目相看。不過這些尹老爺子他們是不知道的。
尹老爺子看着離殤,又看了看尹弗淵,因爲尹老爺子還不知道離殤的身份。
尹弗淵也光顧着二人的對話,怕有什麼不妥,忘記了跟爺爺和孃親解釋離殤了。看着爺爺跑來的目光,尹弗淵連忙道:“爺爺,孃親,這位是離殤公子,是姐姐的朋友。”
“在下離殤,是慕挽城的摯交。”離殤接過話對着尹老爺子和尹夫人點頭。
“哦,離殤公子。”尹老爺子點着頭。
尹夫人沒話說也是點着頭,報以好的態度。
“這位是我爺爺,這位是我孃親。”尹弗淵接着又解釋了自己的爺爺和孃親給離殤認識,這些步驟是禮貌的表現,雖然尹弗淵知道離殤已經知道了。
“老朽尹……”尹老爺子也點頭,介紹着自己。
“尹康正,前南鳳國振國將軍,接成世襲一品侯。”離殤說着便起酒壺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在桌上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品了起來。
尹弗淵眨了眨眼睛,這些尹弗淵並不知道。
尹老爺子倒是有些坐不住了,若不是腿上骨折,估計現在他早就拿起劍逼問離殤是如何知道。而尹夫人卻是站了起來,一臉的恐慌。
“尹家先祖尹宏是南鳳國開國皇帝慕奎的拜把兄弟,助起打下江山位封王爺,可尹宏怕慕奎多疑自己擁兵自重,便交出兵權辭退王爺身份隱退朝堂。慕奎賢明收取一部分兵權後,撤掉尹宏王爺身份,冊封一品侯爺,成世襲制。”離殤繼續說道。
“你……你……”尹老爺子用着顫抖的手指着離殤,說不出話來。
“到了尹盧已這一代,也就是尹老爺子的父親,攻打了南部的蠻族,爲南鳳國擴張了大量的土地,皇帝爲了挽住尹家的心,將當時最受寵的凝心公主下嫁了尹盧已,尹家再度輝煌。可是,尹盧已是個莽夫,不知道皇帝權術,一片忠心也落得一敗塗地。”離殤說着卻笑了起來。
這些事情聽得尹弗淵一愣一愣的,這些名字尹弗淵是知道,就在尹家的列祖列宗的排位上寫着呢。不過這些事情,尹弗淵卻是不知道。
從小尹弗淵知道自己尹家是個大家庭,最後不知道什麼原因敗落了。
就知道爺爺和孃親每日都擔驚受怕,尤其是官府的人,爺爺和孃親每次都是告訴自己,如果官府的人抓了他們,就讓自己跑。
“凝心公主生子卻難產而死,尚在襁褓的嬰孩也因體弱而死去,皇帝當時已經對尹家疑心重重,尹家便開始走向衰敗。尹盧已死後,尹老爺子身爲長子便繼承了一品侯,可是皇帝卻不肯讓尹老爺子接觸軍營。直至北部聖龍國侵犯邊界,皇帝無方便再度用了尹家人。”離殤說着又品了一下。
屋裡現在很安靜,尹弗淵看着爺爺和孃親的態度,便知道離殤說的是真事。
“我記得尹向元就是戰死的吧,不過事情的真像好像不是戰死沙場的,是說當時的副官殺敵的時候一不小心錯殺了尹向元。當時皇帝爲了安撫尹家人,便對外說是戰死沙場,也秘密的處決了那個副官。可是,那個副官是尹向元的副官,他怎麼不會不認識自己的將軍,錯殺一詞……”離殤說道這卻看向了尹老爺子。
尹弗淵聽到這,便知道離殤在說自己的父親,尹向元。
尹老爺子是真的聽不下去了,之前的事情,離殤知道尹老爺子倒是沒那麼危機,可是越說越讓尹老爺子感到心驚,這些可是尹家和朝廷的秘史,他一個外人是怎麼知道的?
“你到底是誰?”尹老爺子冷聲的問道。
“我記得那時候尹向元剛剛娶了南州巡撫的千金阮靈心,也就是現在尹夫人。而且那個時候尹夫人已經懷孕七個月了吧。”離殤說着便問向了尹夫人。
尹夫人一下子做到了椅子上,眼淚噼裡啪啦的往外掉。
“你知道向元的死因?”尹夫人哭聲的問道。
這麼多年,尹夫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是戰死沙場的,因爲夫君當時可是南鳳國的第一少將,武功也是所有將軍望塵莫及的。
但是,公公卻對自己說丈夫是戰死沙場的,一開始她信了,可是流言蜚語又讓她起了疑心。她在弗淵生下來的時候,又再次問了公公丈夫的死因,可是答案卻是與之前的一樣,而且多一句解釋都沒有。
“知道是知道,不過……”離殤卻看向了尹老爺子。
尹老爺子深皺着眉頭,不說話,感覺到兒媳那冰冷的目光,讓尹老爺子低下了頭。
“離殤公子,說便是。”尹夫人見自己的公公不說話,便抹去眼淚,咬着牙讓自己保持最清醒的態度去聽丈夫的真正死因。
“尹向元是被南鳳國的上一任皇帝慕達所殺,那個副官是慕達讓太監總管輝公公買通的人。殺掉尹向元是爲了抹掉尹家的獨苗,這個尹老爺子是知道的,不過卻畏於皇帝,不敢出聲。”離殤說着嘆了口氣,又道:“自古那句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話,死了多少忠良?”
“你是知道,你是知道……”尹夫人看着尹老爺子,不斷的搖着頭。
“尹老爺子是知道的,至於尹家的衰敗,卻是因爲尹公子的出生。”離殤說着便看向了尹弗淵。
“我?”尹弗淵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