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月夜奇客

一連幾天晚上,秦玉瑤都不敢睡得太沉,惟恐那黑衣人再來時自己卻不知情,心中有無數疑團,卻始終理不清。很想當面問他。可是那黑衣人卻始終不曾再出現。或許是因爲出事後,皇上在秦府加強了防衛,他無法輕易進來吧,況且現在滿城都在捉拿他,漸漸地,秦玉瑤也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捉拿刺客魅影的事,現在鬧得滿城皆知,那一天,春盈告訴秦玉瑤說,魅影的賞金從一萬兩提升到了十萬兩。秦玉瑤嚇了一大跳,道:“只不過是抓一個刺客,居然值那麼多錢嗎?”

春盈看着秦玉瑤,道:“哎呀,我的好小姐,你還不知道啊,聽說三皇子那晚從咱們府裡出來之後就直接去了兵部,將兵部尚書罵了個狗血淋頭,限他十日內將刺客捉拿歸案,否則便要撤他的職。大家都說三皇子一向都是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這次卻發了這麼大的脾氣,連皇上都說他是動了真怒,爲着這事,京城的太守、皇城的統制一直到那一天值勤的侍衛個個擔着干係呢,別說十萬兩,就是一百萬兩,他們也是千肯萬肯的。”

秦玉瑤哦了一句,道:“三皇子和四皇子感情一向很好,這次四皇子遇剌差點沒命,他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春盈卻笑道:“小姐你說錯了吧,遇刺差點沒命的可是小姐你啊,依春盈看來,三皇子多半是爲着小姐你受了傷才發這麼大的火。”她看看秦玉瑤,笑道:“小姐你是喜歡三皇子呢還是四皇子?”

秦玉瑤嗔道:“你這小丫頭,說話越來越放肆了,一定是我平日太慣着你了。”

春盈嘻嘻一笑,道:“小姐受傷昏迷這幾日,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緊張得要命,整天泡在咱們府裡,我可看出來了,兩位皇子一定是都對小姐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小姐你看中了哪一個,所以都不敢表露出來。”

秦玉瑤看她一眼,笑道:“依你看,兩位皇子誰比較好呢?”

春盈兩手托腮,無限嚮往地:“三皇子溫柔體貼,四皇子英明神武,二位皇子都是人中之龍,倒真是分不出誰比較好呢。”

“哦?”秦玉瑤笑道:“既然你這麼着迷,我便向兩位皇子說,看他們誰願意娶你過門,我一定爲你置辦一份豐盛的嫁妝。”

春盈這才明白秦玉瑤是在調侃她,當下羞紅了臉,道:“小姐又拿我尋開心,人家怎麼會看上我這個小丫頭,再說,小姐到哪,春盈便到哪,絕不會離開小姐的。”

秦玉瑤見她說得雖有些詞不達意,卻是一片忠誠,心中也很是欣慰。

不知道是御醫開的藥方好,還是那晚黑衣人喂秦玉瑤吃下的藥丸起了作用,她的傷復元得很快,七、八天之後,便勉強可以下牀走動了。太后和皇上來看過兩次之後,在秦玉瑤的強烈要求下,終於不再來了,只是仍然隔三岔五地派人來慰問,送上一大堆的補品,吃得她叫苦不迭。

趙修源和趙冠岑兩個人還是經常來看秦玉瑤,每次來都會帶一些市井之中的稀奇玩意兒,有時大家在一起聊天,說實話,他們兩個雖然是古人,但懂的知識還真不少呢。趙修源倒還罷了,他一副書生相,愛讀書是衆所周知的,想不到趙冠岑身爲武將,居然也是學富五車,若不是秦玉瑤受過現代教育,平日也看一些閒書,幾乎都接不上他們。幾番閒聊下來,幾人的話題越來越廣,有時還爭得面紅耳赤,不過看得出來他們也挺佩服秦玉瑤的,畢竟在這古代象秦玉瑤這樣能博古通今的女子沒有幾個。

秦玉瑤是個躺不住的人,這七八天可悶壞她了,真想到外面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秦方信卻說她傷勢未愈嚴禁出房門,不管她怎麼央求都沒用,秦玉瑤拗不過他,只好採取陽奉陰違的辦法,白天乖乖在房內裝淑女,到了晚上,便要春盈在房內扮她裝睡,自己則偷偷溜到後花園放風。

這天晚上,秦玉瑤照例叫春盈支開侍衛,獨自溜到後花園。剛到園亭,便見黑暗處依然有兩個人影,似乎是一男一女,秦玉瑤好奇心起,心想,難道是秦府的僕人趁夜在這裡談情說愛?

她躡手躡腳地慢慢走近,想聽聽古代的人是怎麼談戀愛的。

秦玉瑤走到草叢後蹲下,屏息細聽,他二人卻不似喁喁細語,倒象是在爭執什麼。只是聲音很低,聽不清楚。

過了一會,那男子略提高了聲音道:“讓開!”

秦玉瑤一震,立時便聽出那男子便是當晚那個黑衣人魅影。

秦玉瑤惟恐被他們發現,忙將身子蜷成一團,盡力屏息,心中盤算着要不要叫侍衛來。

只聽那女子道:“我是爲你好。”

那男子道:“多事。”

那女子冷笑道:“你若是下得了手,我用得着這麼多事嗎?”

那男子冷冷道:“這不關你的事。”

那女子卻道:“你知道組織的規矩,難道你真的不怕受罰?”

那男子不語。

沉默了一會兒,那女子忽然道:“你是不是愛上她了?”

那男子似乎一怔,斥道:“胡說!”

“我胡說?那我問你,那天晚上秦玉瑤中劍之後,趙冠岑根本已無抵抗之力,那麼好的機會,你爲什麼不動手,反要放棄這次任務?你明知道放棄任務的人會受到組織嚴厲懲罰的。”

那男子沉聲道:“我自有理由。”

那女子哼道:“你當然有理由,因爲你看見秦玉瑤中劍甚至比趙冠岑還要心痛,是不是?”

那男子道:“不是。”

那女子又道:“你怕她傷重難治,夜潛少林,被少林僧人發現後非但不肯退走,反而與衆僧動手,拼着受傷盜來少林小還丹爲她療傷,是不是?”

那女子冷笑道:“少林小還丹乃武林聖藥,多少武林中人求之不得,你拼命得來卻給一個不懂武功的人療傷,名滿天下的殺手魅影,何時變得這麼有人情味了。”

秦玉瑤一怔,原來那天黑衣人給她吃的是少林小還丹?怪不得只一晚之間,自己的傷勢便大爲好轉。

那男子冷冷道:“我說過了,這不關你的事。”

那女子爲之氣苦,跺腳道:“師兄,你醒醒吧,你爲她做了這麼多,可是她卻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定還會恨你刺傷了她呢,就算她不怪你,象她那樣的千金小姐也不會屬於你的。這幾天你沒看見嗎,趙修源和趙冠岑兩個人都對她緊張得要命,他們身份尊貴,地位顯赫,你爭得過他們嗎?”

那男子沉默良久,忽然輕輕一嘆,雖然細微得幾乎令人無法察覺,但秦玉瑤仍是聽到了,心中不由一悸,象是心底深處有一根柔軟的弦被觸動了。

那女子也嘆了口氣,柔聲道:“師兄,你現在的處境極其危險,趙冠岑爲了替秦玉瑤報這一劍之仇,現在正調動一切力量,誓要將你搜捕歸案,京城到處是緝拿你的告示,這秦府上下,更是戒備森嚴。你現在身上有傷,又受了師父處罰,功力大減,這樣冒險潛進來,萬一被侍衛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那男子冷哼一聲,道:“如果你敢動她一根頭髮,可別怪我不念師兄妹之情。”說着便拂袖而去。

那女子注視着他的背影,忽然惡狠狠地道:“秦玉瑤,你敢和我曲玲瓏搶師兄,我定要讓你嚐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秦玉瑤只覺得不寒而悚,若不是親耳聽見,真難以相信方纔還一臉溫柔體貼的少女居然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來。

直到他們離開良久,秦玉瑤才從藏身的草叢中站了起來,只覺心亂如麻,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殺手魅影居然會喜歡她,而且爲了她上少林寺盜藥?

可是,她並不認識這人,甚至可以說是從未見過他,他怎麼會喜歡自己呢?只是爲了自己當日一時衝動的救人之舉?秦玉瑤百思不得其解。

折騰了一個月之後,城守終於宣佈抓到了魅影,秦玉瑤和趙冠岑去看過,那個人雖然一臉兇相,但他一開口,秦玉瑤便知道他不是魅影,她心知定是城守怕到了期限交不出人來會被罷官,所以才找了個人頂罪。但秦玉瑤並沒有說什麼,就讓這件事情快點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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