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瑤被秦方信嚇了一大跳,只聽牆角暗處有人笑道:“不用緊張,是我。”
接着便走出一個人來,他拍拍手,神態間一派輕鬆,笑道:“你們家的牆還真夠高的,差點兒害我摔下去。”
秦玉瑤一看,居然是趙冠岑。
秦方信忙上前行禮:“四皇子爲何不讓下人通報,卻從後院翻牆而入?”
趙冠岑笑道:“我本來是要從大門進的,可是看見三哥在你府門前轉來轉去的,象熱鍋上的螞蟻,我不想他看見我尷尬,所以便改變主意從後門進來了。”
秦玉瑤聽他比喻得有趣,不由卟嗤一笑,趙冠岑拍手笑道:“怎麼,終於肯笑了,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一點,哭的時候難看死了。”
秦玉瑤白他一眼,嗔道:“我難不難看關你什麼事,多管閒事。”
話雖如此,和他拌了幾句嘴,心情卻覺得好多了。
秦方信道:“四皇子這麼晚來有什麼事嗎?”
趙冠岑笑道:“別那麼緊張,沒什麼軍機大事,只不過聽說玉瑤表妹把自己關在房裡茶飯不思,怕有的人一時想不開,所以過來看看。”
秦玉瑤哼了一聲,道:“你這個人便是這樣,明明關心別人,卻偏要說得那麼難聽。”
趙冠岑笑道:“想不到你這麼瞭解我啊,真是知我者,惟玉瑤也。”
秦方信微訝道:“四皇子是專爲玉瑤而來的?”
趙冠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麼,三哥來得我便來不得,你和三哥親近些便偏幫他是不是?”
秦方信忙道:“四皇子言重了。方信怎敢。”
“哎,別敢不敢的了,我的肚子餓壞了,有沒有吃的?”
秦玉瑤訝然看着他:“怎麼你還沒吃飯麼?”
趙冠岑誇張地摸了摸肚子,道:“秦小姐賭氣不吃飯,旁人哪吃得下呢,我敢打賭,三哥和方信也還沒吃呢,不如端了來一併解決吧。”
秦方信答應了,轉身去準備食物。
秦玉瑤便和趙冠岑坐在花園的石桌上一邊等一邊閒聊。
雖是夜晚,但月光仍照得很亮,秦玉瑤無意間發現趙冠岑的手臂上露出了一角紗布,訝然道:“這是什麼?”
趙冠岑忙將手臂縮回,笑道:“沒什麼。”
秦玉瑤不信,將他袖口拉過一看,幾乎失聲驚叫起來,只見趙冠岑的手臂上密密地裹着厚厚的紗布,儘管如此,鮮血仍是滲了出來,看上去血跡斑斑,顯得十分嚇人。
秦玉瑤驚道:“你怎麼受傷了?”
趙冠岑將袍袖拉下遮住傷口,笑笑道:“只不過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秦玉瑤皺皺眉,道:“傷口包得那麼厚還滲出血來,怎麼可能是皮外傷?到底是怎麼弄的,有沒有請御醫看過啊。”
趙冠岑只是笑笑,道:“是我自己練武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過幾天就好了,何必驚動御醫,弄得衆人皆知。”
秦玉瑤冷眼看着他,知道他一定是心口不一,這麼嚴重的傷口不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可是他爲什麼要遮遮掩掩呢?她忽然想到今日趙修源說許多人視他爲災星的話,不由衝口而出道:“是不是有人想對你不利?”
趙冠岑訝異地看着秦玉瑤,道:“爲什麼這麼問?”
秦玉瑤固執地看着他,道:“到底是不是?”
趙冠岑的臉上掠過一層陰影,他沒有作聲,顯然是默認了。
秦玉瑤忿然而起,道:“太過分了,是什麼人乾的,你爲什麼不告訴皇上,把他們繩之以法?反而替他們隱瞞?”
趙冠岑搖搖頭:“沒用的,他們請的是江湖上的殺手,連殺手自己也不知道主腦是誰,沒有證據,如果抓人?更何況,這件事牽涉極廣,如若鬧大,恐怕會令父皇和母后爲難。”
秦玉瑤聽他話中有話,心中大爲詫異,這麼說來,難道其中竟有皇族的人蔘與?秦玉瑤嘆口氣,又是一場殘酷的宮廷鬥爭,權力,自古至今,都是可以令人鋌而走險的殺人利器。
秦玉瑤擔心地看着他:“可是你這樣隱瞞,不是更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萬一他們再派人來呢?”
趙冠岑冷笑道:“他們想要我的命,只怕還沒有那麼容易,我這個大將軍,難道是白當的麼?”
“可是,你在明,他們在暗,你怎麼鬥得過他們,而且,你現在已經受了傷,如果他們再派人來,你應付得了嗎?”
趙冠岑笑道:“你別擔心,我自然有我的辦法,這次我雖受了傷,可對方也沒討了好去,況且,象魅影這樣能傷得了我的殺手,只怕他們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秦玉瑤訝然道:“魅影是誰?”
趙冠岑道:“魅影是江湖上頂尖的殺手,據說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心狠手辣,凡是接下的任務沒有完不成的,只不過這個人行蹤詭秘,性情孤僻,即使你一擲千金,他也未必肯出面。這次他們居然能請得動他,想必是花了不小的代價。”
秦玉瑤憂形於色,道:“那他這次沒能完成任務,會不會再來啊?”
趙冠岑卻看看秦玉瑤,笑道:“如果這時候他趕來殺我,你會怎麼樣?”
秦玉瑤只當他隨口問問,便也隨口答道:“那自然要看情形了。”
趙冠岑奇道:“看什麼情形?”
秦玉瑤撇嘴道:“如果他打不過你,我自然樂得留下來瞧瞧瞧熱鬧;如果你打不過他,我只好逃走了,一方面去搬救兵,另一方面你也可以不用顧忌秦玉瑤自行逃跑,以免你我小命都不保啊。”
趙冠岑道:“那如果我打不過他又沒辦法逃走呢?”
秦玉瑤微怔,雖然他話氣中帶着戲謔,但她卻感覺到他是認真的,秦玉瑤知道他自幼因災星一事倍遭歧視,心中一定留有陰影,雖然表面上裝得滿不在乎,其實心裡卻很孤獨,這樣的人當然希望能有人關心他、支持他,和他共進退。當下便誠懇地道:“如果你打不過他又逃不了,玉瑤自然是留下來與你同生共死了。”
趙冠岑聞言眼中亮光一閃,抓住秦玉瑤的手,連聲道:“真的麼,你願意與我同生共死?”
秦玉瑤見他如此認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當然我還是希望不會有那麼一天,大家都活着豈不是更好。”
趙冠岑似乎也發現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忙放開秦玉瑤的手,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哦……我方纔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你說的話……難道你對三哥真的一點也不動心嗎?”
秦玉瑤翻了個白眼,嘆道:“拜託,怎麼你也這麼說,好象你們個個認定了三皇子對我有意思似的,若真是如此,怎麼我自己卻沒感覺到?”
趙冠岑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
秦玉瑤有心要難爲他一下,便笑道:“那麼你負了傷,還要半夜翻牆來看我,算是當局者呢還是旁觀者?”
趙冠岑一怔,居然答不上來了。
秦玉瑤笑道:“怎樣,沒話說了吧,我還是那句話,三皇子對我只有朋友之義,並無兒女之情,況且,我知道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什麼”趙冠岑詫道:“你怎麼知道?”
“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趙冠岑追問道:“那對方是誰?”
秦玉瑤搖頭:“不知道,我問他,他又不肯說。”
趙冠岑道:“我不信,這怎麼可能呢?”
秦玉瑤無奈地:“這是事實,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你們幹嘛個個都想把我和他湊成一對,從前又不見你們這麼熱心,現在我不想嫁他了,你們倒來勁了。”
趙冠岑聞言也笑了:“那你現在想嫁給什麼樣的人?”
秦玉瑤嘿嘿一笑,道:“現下還沒想好,不過絕不會嫁給皇宮裡的人。”
趙冠岑擰眉道:“爲什麼,皇宮不好麼?”
秦玉瑤嘆口氣:“不是不好,只不過太複雜了,我應付不來,而且,我也不願終其一生只侷限在一個小小天地裡,做一個井底之蛙。”
趙冠岑詫道:“井底之蛙?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