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7湖城釀風雨
結束了在安山省的會議,常寧並沒有直接回到寧州,而是去了省城湖城。
湖城這個地方,既有對手又有朋友,常寧的心情頗爲複雜。
去看劉開老師,老頭不在家,去澳洲看‘女’兒了。
常寧覺得應該去看望一下陳夢,畢竟她老公張宏明正在看守所等着法律的審判,作爲他們兩口子的高中同學,表示慰問是理所當然的。
高飛和尤佳一致反對常寧的決定,還少見的趕他回寧州去,反對的理由,也是十分充足。
“你傻不傻呀,不說同學時張宏明就看不起你,就是後來他留學回來,也一直對你抱有成見,你認他們是同學,他們不一定把你當同學看,現在你們是各爲其主的對立關糸,你去看望人家,人家還以爲你是去嘲笑奚落他們呢,如果他是同一陣營的人,不但要去看他們,還要想辦法去‘撈’他們呢,總之,現在你不能去。”
尤佳的反對理由更絕,“小常,我知道你那點小心思,常常說過,那個陳夢在讀書時喜歡過你,現在她一個人獨守空房,你去了,肯定是羊入虎口,你的德‘性’我們又不是不知道,見了人家,眼淚一淌,你的心一軟,還不來個順手牽羊呀,所以,堅決不許你去。”
常寧哭笑不得,面對兩個蠻不講理的‘女’人,他是束手無策。
“好好好,聽你們的,我不去了,我去看看望老虞和於姐,這總行吧。”
尤佳不依不饒,想的辦法更絕,她對高飛說:“姐,你和老虞兩口子很熟,就陪着小常去,省得他出爾反爾。”
就這樣,常寧是一臉苦相,帶着高飛去看虞‘挺’華的。
虞‘挺’華兩口子都是湖城本地人,但自從上山下鄉到了青陽後,在那裡整整渡過了二十年,幾年前,爲了照顧年邁的父母,在丁穎和高飛的幫助下,才雙雙調回湖城,虞‘挺’華現在任湖城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於瑾是湖城市計生委主任。
因爲先通了電話,虞‘挺’華兩口子早早就回家準備了,大家都是老朋友,但這些年天各一方,坐在一起還‘挺’不容易的。
看到高飛的兩手提着禮品,虞‘挺’華埋怨道:“來就來麼,不買這麼多東西,這不見外了嘛。”
指指高飛,常寧樂道:“娘們當家,沒有辦法,再說,伯父伯母在,當然不能空着手了。”
常寧的“風流韻事”,尤其和青州三美杜秋蘭、高飛、丁穎的故事,虞‘挺’華於瑾兩口子是一清二楚的,於瑾也不諱言,笑着說道:“小常,被人管着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呵呵,他孃的,到處都有人管着,這日子沒法過了。”常寧笑着,害得高飛在旁邊使勁的掐他。
高飛對虞‘挺’華於瑾說道:“你們給評評理,他在這麼敏感的時期,要去看張宏明的老婆陳夢,你們說合適不合適?”
於瑾說道:“我聽說,張宏明的案子,基本上落實了,受賄罪,金額四十萬左右,將由我們湖城中級人民法院審理,應該快要開庭了吧。”
高飛一聽,又白了常寧一眼,“我們要不攔着,他還想去看望張宏明呢。”
“唉,畢竟是老同學嘛。”常寧辯解道。
“小常呀,心腸還是這麼軟。”於瑾讚了一句。
虞‘挺’華微笑道:“現在去看望他們,當然是不太妥當的,小常,等案子了結了再去吧。”
“老虞,你有這方面的消息?”常寧問道。
“你不是常說,蛇有蛇路蝦有蝦道嘛,張宏明不是一般的人物,首先是青州的鄭家在撈他,鄭家現在是付總理張華雲在之江的中堅力量,等於是張華雲在幫襯麼,另一方面,張宏明在‘一一二金融腐敗案’中並不是主要角‘色’,判得應該不會太重,更爲重要的是,他是恢復高考後第一批留德學生,又出身於京城大學,還是最早從政的博士生,保他的人多了去了,用不着你小常出手。”
常寧點點頭,嘆道:“書生當官,好比讓諸葛亮上馬殺敵,這又是知識分子的一個悲劇啊。”
虞‘挺’華笑道:“還是你常說的那句話,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呵呵,就那麼一個意思嘛。”
於瑾看看高飛,不解的說道:“小常,這我就不明白了,我家老虞是工農兵大學生,國家教委承認的文憑,好歹也算知識分子吧,你就更不用說了,之江大學,這是全國前五的名校,你更要算大知識分子了,怎麼你就死活不承認自己是知識分子呢?”
高飛嘲諷道:“於瑾姐,你也不想想,這天底下,有把‘他孃的’當口頭禪的知識分子嗎。”
對此,虞‘挺’華卻有不同的看法,“關於這一點,我要支持小常的觀點了。”
“爲什麼呀?”於瑾問道。
常寧笑道:“爲什麼?還不是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嘛。”
“拿我自己來說吧,就從來沒拿自己當過知識分子,上山下鄉十幾年,連城市小市民那點氣質都沒有了,大青山已融進了我的心裡我的思想我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變成了農民,至於小常,那就更不用說了,六歲就開始出‘門’要飯,那種生經歷已深深的銘刻在他的骨子裡,哪怕再讀十年書,在香港或京城待上幾十年,他還是大青山時的那個小半仙。”
“知我者,老虞也。”常寧讚歎道。
兩個男人逐漸恢復了在青陽共事時的臭‘毛’病,“團結一致”數落起‘女’人的不是來,終於讓高飛和於瑾坐不住了。
“臭味相投。”高飛嗔罵道。
“高飛,甭理他們,我們燒菜去。”於瑾拉着高飛去了廚房。
看着常寧,虞‘挺’華說道:“你是大忙人,來湖城一定有事,就快說吧。”
“呵呵,我在下一盤大棋,一盤很大很大的棋,說得更明確一些,實際上就是在設一個賭局,輸贏難料,贏了,海闊天空,天高任我飛,海闊憑你躍,輸了,咱倆捲起鋪蓋,回大青山種地去,你老虞小日子過得不錯,我還沒打定主意拉你下水呢。”
虞‘挺’華哈哈一笑,吸了幾口煙後說道:“跟我還見外,不拿我當朋友啦?實事求是的說,我能走到現在這一步,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拜你所賜,我可是隨時準備奉還的。”
常寧也只是點了一句,連他自己都知道,純屬多餘,從水洋公司開始的友誼,到現在老虞的兩個孩子都在香港讀書,他和虞‘挺’華早就不可分割了。
“老虞,湖城的形勢怎麼樣?”常寧笑着問道。
“當初張華雲上調時,湖城和青州就是他的地盤,應該說,他的力量還是佔據上風的,十三名常委獨佔五個,以付書記、小白臉鄭志偉爲首,一直控制着大局,而王羣驥調到東海市以後,在湖城還是留下了釘子,市長謝暉就是他的人,在常委會裡擁有三張鐵票,你的老領導孫華洋,自從離開西江去西部掛職待了兩年,聽說和京城某位高層掛上了鉤,鹹魚翻身,搖身一變,殺回之江後,現在不但是省委常委兼湖城市委書記,常委會裡也有三票,還聽說下屆全國黨代會上,直接進入中央委員會正式委員的行列,行情看漲呀。”
常寧罵道:“他孃的,這什麼世道啊,孫華洋就一庸才,小白臉就一笨蛋,竟一個個都抖擻起來了。”
虞‘挺’華微微一笑,“也怪你在青陽時心慈手軟,要是在那時搞點小動作,靠山再硬,孫華洋和鄭志偉也不會進步得這麼快吧,現在要整他們,難度肯定大多了。”
“呵呵,也不見得,雁過撥‘毛’,人過留名,好事壞事一個樣,能輕易抹掉嗎。”常寧壞壞的笑起來。
“哦,你有計劃了?”
常寧微微點頭,“他們三方關糸怎麼樣?”
“哈哈,怎麼說呢?一窩粥,一窩‘亂’粥,今天你跟我合作,明天我與他聯合,既勾勾搭搭,又互相拆臺,重大問題上扯不平,最後還得咱們這邊的兩票出面搞定,當然,相對來說,孫華洋和鄭志偉的合作多一點,市長謝暉經常被‘逼’得主動的求我幫忙。”
常寧頗有深意的說:“老虞,這次我在安山省見了王羣驥,謝暉是他的人,那以後你不妨稍微向他傾斜一點。”
“我明白了,這很容易做到。”
常寧繼續說道:“你要有所準備,在我的這盤大棋上,你和青陽的方天正書記,是我的兩個重要閒子,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虞‘挺’華笑道:“行啊,我正閒得慌呢,你需要我這邊達到什麼樣的效果?”
“因爲這一次是我們無風起‘浪’,主動出擊,所以必須嚴格按照計劃行事,第一步,你得搞點什麼事出來,讓孫華洋和鄭志偉處於對立狀態,以掩護、‘迷’‘惑’和牽制他們,減少對寧州的關注,第二步是拖和推,拖是爲了配合我在寧州的工作,推是在孫華洋和鄭志偉那裡推‘波’助瀾,使他們處在針鋒相對的狀態,最後纔是決戰,不能整他個兩敗俱傷,也要起碼擠走一個……”
常寧說得很詳細,虞‘挺’華明白了,這果然是盤大棋,點着頭道:“小常,我這邊你放心,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