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森嚴的京城軍區機場裡,一輛非營運塗裝的‘波’音767-400er客機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降落,一隊全副武裝的軍人在飛機附近肅然而立。
機艙首先打開地部‘門’並非客艙艙‘門’,而是貨艙艙‘門’,從貨艙裡開下來的一輛藍灰兩‘色’邁巴赫62緩緩開至機艙側下方。客艙‘門’適時打開,從客艙裡下來四名身穿黑‘色’職業‘女’裝的‘女’子,視周圍部隊如無物,面‘色’冷然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分別讓開守住邁巴赫62的四角。
一名成熟高貴的‘女’人走出客艙,微微蹙着的眉頭說明她此刻的心情並不甚好,她至始至終沒有朝周圍打量,只是一言未發地進入早已打開的邁巴赫62後車廂。
兩輛黑‘色’奔馳s600此時也從貨艙內駛出,由旁邊駛來,前後各一輛將邁巴赫圍在中間,而幾輛掛着總參車牌且編號極早的寶馬7系則再次分前後將三輛飛了萬里之遙到達京城的豪車夾再中間。隨後,車隊井然駛出軍用機場。
印尼,雅加達。華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辦公廳主任,中央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紀令安快速靠近剛剛從主席臺走下來的顧挽瀾主席,臉‘色’十分嚴肅。
“怎麼?”顧挽瀾主席一邊朝臺下揮手致意,一邊小聲問了一句。
紀書記轉過身望向臺下的時候,不知何時也已經是滿臉笑容,看似絕無異狀,只是嘴裡卻小聲說出一個令人心中一緊地消息:“書記處、辦公廳和京城醫院聯合報告,蕭老病危。”
晴天霹靂!
顧主席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隨即恢復自然,快速揮了揮手,腳下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坐下。紀令安書記也已經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坐在顧主席身邊。
顧主席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語氣卻極其嚴肅:“什麼時候的消息?”
“剛纔收到的消息,但消息應該是四個小時以前發出,蕭老病情加重的情況,是昨天下午五點多。”紀書記面上看不出半點心理活動的流‘露’。
“前幾天手術不是成功了嗎?”顧主席語氣微微有些不善。
紀書記默然幾秒,答道:“病情說明還沒有上報過來,不過……前些時候專家組也說過,蕭老的身體,實在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們說,按照蕭老身體的實際情況來看,蕭老這幾年身子沒出事,都可以稱得上是奇蹟了。”
顧挽瀾主席深深地嘆了口氣:“蕭老……唉,可惜啊。”爲什麼可惜,他沒有說出口,但紀令安書記卻是清楚的,東方市那位程書記如今頗有封疆一方、聽調不聽宣的架勢,中央三令五申的事情,到了他那,全都沒了影。如果說堂堂政治局委員、東方市委書記,對某些適合別的地區但不適合東方的政策陽奉‘陰’違,那也還罷了,中央或許可以忍耐,但若是在中央嚴令之下,他連“陽奉”都沒有,反而在公開場合抨擊中央政策,要求東方幹部“團結起來”,那就是中央決不能容忍,決不能姑息的了。
然而,東方市委書記背後,可是有一大批人的。原本,蕭老歷來就是最支持加強中央權威的,顧主席上次去看望蕭老的時候,就已經向蕭老提到過這件事,蕭老很明確地給了顧主席答覆:我支持中央的意見,放手做吧。
然而,就在顧主席等待機會——或者創造機會——準備着手處理的時候,蕭老居然病危了!
如何能不可惜!
“令安,跟印尼政fǔ通個氣,我得提前回國了。”顧主席沒有多想,也沒多感嘆,很快就有了決斷。
“那您打算什麼時候走?”紀令安問道。
“越快越好,今天之內必須回到京城。”顧主席說話毫無優柔,十分果決。
“好的總書記,我馬上安排。”紀令安點了點頭,看看周圍,起身悄然離去。
顧挽瀾主席卻是陷入了沉思。
京城的氣氛,忽然之間似乎變得詭異起來。
對時政敏感的人們或許能夠發現,就在一天之內,在印尼參加國際會議的顧挽瀾主席提前回京、在東川考察工業建設的文成璽總理提前回京、在巴西出訪的蕭正副總理提前回京、在川都主持召開中央紀委黨風廉政座談會的中紀委書記武正風提前回京。
而與此同時,政治局委員、瀟北省委書記餘爭勝,江南省委書記薛遠嵐,祥林省委書記王昆,龍江省委書記張灞巖,龍江省長郭雲棟,瀟南省長遊靖,遼安省長陳銘仁,祥林省長李正鋒,中原省長李立新,江東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蕭宸等大批高級地方主要領導忽然都在同一時間往京城趕來,雖然來的理由五‘花’八‘門’,或彙報工作,或開會,或學習……但偏偏就都趕在這一刻了。
更別說那些原本就在京城的中央黨政高官,大批的正部級主任、部長、局長們排着隊往京城醫院趕。京城醫院後院幾乎被那些牌照放出去嚇死人的黑‘色’轎車擠滿,以至於後來不知從哪個部‘門’傳出“密令”:副部級官員不必前來探視。不必,其實就是不準的意思了。再這麼探視下去,京城高官就快沒人“上班”了。
安靜的休息室裡,顧挽瀾主席和文成璽總理從外面走進來,顧主席輕輕拍了拍蕭宸的肩膀:“小宸,蕭老叫你。”
蕭宸朝顧主席和文總理點點頭,站起身,朝‘門’外走去。這,好像是自己參加工作以來顧主席第一次恢復叫自己“小宸”吧。
蕭宸走出‘門’去,顧主席和文總理都在沙發上坐下,文總理忽然對一旁坐着地蕭正道:“蕭老很坦然,我想這樣的‘精’神狀態,應該對病情有好處。”
蕭正勉強一笑,點了點頭,但終於沒有說話。
“不過,我們認爲,有些工作最好還是提前做一些準備。”這話卻是顧主席說的了。
其實這話誰都不想說,尤其是在蕭正面前,但這個時候,也只有顧主席能擔當得了了。
蕭正卻很理解,因爲他知道蕭老的真實情況,據說……現在已然是迴光返照了。
“其他的事情,讓書記處和辦公廳處理吧……現在要成立委員會嗎?”蕭正地聲音有些沙啞。所謂委員會,當然是治喪委員會了,這是題中應有之義。
顧主席猶豫了兩秒:“你決定吧。”
蕭正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個小便箋薄和一支水‘性’筆,在上面寫下一串名字。九大常委自然都包括了進去,其餘還有姜恩國、陸展翼等三代主要領導人,以及一部分“年輕”幹部,這裡面排在最後的一個人是江東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蕭宸,也是唯一一個副部級領導,顯得有點顯眼。
顧主席接過之後,看了一眼,目光在蕭宸兩字上轉了一下,沒說話,又遞給文總理。文總理看了看,臉‘色’如常,將紙箋抵還給顧主席。毫無疑問,治喪委員會的主任自然是顧主席了,所以這張紙箋當然要給他來安排。
蕭宸來到蕭老所在的202病房時,‘奶’‘奶’正在一邊抹淚,蕭宸走上前去,看見瘦得只剩皮包骨頭卻還朝自己‘露’出艱難笑容的爺爺,眼中的淚水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兩手抓住爺爺朝自己顫顫巍巍伸過來的一支左手,無限心酸和悲傷只是化作一句:“爺爺!……”
“好,好……”蕭老艱難但開心地笑着,卻又捏了捏孫兒的手,看起來是想拍一下卻沒有力氣,喘息着說:“哭什麼,不要哭,只差幾天就100歲啦……還有什麼看不透嗎?”
爺爺如此說話,蕭宸簡直連安慰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倒像是爺爺在安慰他。
“我已經見過‘玉’靈和小傢伙了,趁沒嚥氣,還跟你說幾句吧……”爺爺的表情很淡然,似乎對於“死”,他早已看得平淡如水一般。
但蕭宸卻做不到,他只知道眼裡不斷地涌出淚水,二三十年的淚水,彷彿都在這一刻要全部傾瀉出來一般。
“你是有能力的,也還算懂事,但這幾年步子邁得太大,難免有人妒忌……”蕭老喘息了一下,又道:“我活着的時候,這不要緊,我死以後,你一定要小心,你大伯雖居高位,但根基有些偏,在地方上和對一些地方幹部的影響力,有些甚至還不如你,你要幫襯着他。他年齡卡得不好,沒有什麼進步空間了,但他進不進步是一回事,在不在位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有些事情,自己要注意,雖然沒有經濟問題,但難保不會在某些時候被人當做污水潑來,要小心處理好,我……”蕭老呼吸急促了一下,蕭宸手中一緊,擡頭看了看‘牀’邊的電子儀表,差點就準備按下旁邊的按鈕叫醫生來。
蕭老卻搖了搖頭,又喘息着開了口:“別叫,等我說完……我跟永耀說過,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現在江東那邊,特別是東方那邊,中央會有動作,我是支持中央的,你們要記得。”
蕭宸一直連連點頭,蕭老卻一直往下說:“我希望你一直記得小時候我跟你說的話,工作做的好不好,別人說都沒用,只有老百姓說的纔是真話。別管那些數據,那都是虛的,只有老百姓吃、穿、住、行和‘精’神生活豐富了,人民幸福了,那纔是我們的追求,我以前和南巡有過合作,也有過爭論,但他也同意,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先決條件,是要讓他們帶動大多數都富起來,這一點不能放棄,這一點放棄了,就真的不是共產黨了……”
蕭宸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病房的,只記得恍恍惚惚間,寧姐宛姐、毅承哥、致遠哥他們也都進去了,好像是一起進去的……但,已經與他無關了。
次日清晨,新華社緊急發佈一則哀訊:《華夏共產黨中央委員會、華夏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華夏人民共和國政務院、華夏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華夏共產黨和華夏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告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書》。
“華夏共產黨中央委員會、華夏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華夏人民共和國政務院、華夏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華夏共產黨和華夏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極其悲痛地向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通告:深受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敬愛的蕭飛同志因患心臟病,併發肺部感染,致呼吸循環功能衰竭,搶救無效,於二零零五年五月十九日二十一時零八分在京城逝世,享年九十九歲。
蕭飛同志是我黨我軍我國各族人民公認的享有崇高威望的卓越領導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華夏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開創者和奠基人,華夏社會主義新時期現代化建設的引路人。
蕭飛同志的一生,是爲華夏各族人民徹底解放、爲在華夏建設社會主義社會而頑強奮鬥的光輝璀璨的一生……”
接下來,訃告在用數千字篇幅不吝筆墨回顧蕭老革命的一生之後,以無比尊敬和懷念地語氣蓋棺定論:
“蕭飛同志在八十餘年的革命生涯中,對共產主義崇高理想和偉大事業堅貞不渝,對黨對人民無限忠誠,堪稱楷模。他始終堅持並善於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華夏具體實際相結合,創造‘性’地領導革命鬥爭、經濟建設和黨的建設,表現了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遠見卓識和卓越的領導才能。他的思想和觀點,集中表現在他的三卷文選中。他的著作是他留給黨和人民巨大的寶貴的‘精’神財富。他具有堅強的無產階級黨‘性’,一生顧全大局,堅持原則,維護團結,遵守紀律,光明磊落,謙虛謹慎。他始終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和嚴謹的科學態度,善於傾聽不同意見,具有注重實踐、親自動手、踏實細緻、多謀善斷的工作作風。他聯繫羣衆,關心羣衆,尊重羣衆的創造。他愛護幹部,珍惜人才,尊重知識。他艱苦樸素,克己奉公。他在國內外享有崇高的威望,深得全黨、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的尊敬和愛戴。
蕭飛同志的逝世是黨和國家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我們深切悼念他,要化悲痛爲力量,認真學習他的崇高革命‘精’神和優良品德,更加緊密團結在以顧挽瀾同志爲總書記的黨中央周圍,堅持以鄭南巡和蕭飛同志建設有華夏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和黨的基本路線爲指導,堅定不移地貫徹執行黨的各項方針政策,爲實現華夏民族的振興和華夏的社會主義現代化而努力奮鬥!
蕭飛同志永垂不朽!”
蕭老逝世了!這則消息在一瞬間傳遍大江南北,世界各地!
同日,首都天安‘門’廣場下半旗致哀。
蕭飛,東方清浦人,1925年加入華夏共產黨,後任華夏全國總工會黨團書記,1934年在華共六屆五中全會上當選爲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任華共中央白區工作部部長。同年參加長征,任華夏工農紅軍第五軍團中央代表、軍委縱隊政委。1937年到延安任華共中央組織部部長。在華共七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爲中央政治局委員,後任華共中央北滿分局書記,東北局副書記,東北民主聯軍副政委,東北財經委員會主任。1948年當選華夏全國總工會主席。新華夏成立後任政務院副總理兼財政經濟委員會主任,政務院副總理。在華共八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爲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副主席。後兼任商業部部長、國家基本建設委員會主任。1962年再任華共中央財經小組組長。1978年在華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上增選爲中央政治局委員、常委、中央副主席,並任華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書記,政務院副總理,政務院財經委員會主任,華共中央顧問委員會主任。是黨的第一代和第二代領導集體重要成員,大力支持第三代、第四代領導集體的華共開國元老。
關於蕭老的後事,早在50年代他就‘交’代過。1959年2月10日,他曾經專‘門’給中央寫了一封信。信中說:“前幾年有一次中央委員全體會議上自願簽名死後火葬,那一次我未出席會議所以沒有簽字。我是贊成火葬的,特補此信,作爲我的補簽字。”“同時我還贊成屍體解剖的,因爲這無損於死者而有益於醫學。因此,如果我死後醫生覺得那些器官需要解剖來證實一下當時診斷醫療是否正確,請讓醫生解剖。”1991年,中央作出了關於喪事從簡的決定以後,蕭老非常擁護,多次‘交’代,他死後一定要照此辦理。
不過醫學解剖現在自然不必蕭老的遺體,現在只是按例火化。
停靈祭奠之後,顧挽瀾、文成璽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護送蕭飛同志遺體前往八寶山火化,靈車從京城醫院開往八寶山革命公墓,首都京城十幾萬羣衆自發走上街頭,與蕭飛同志依依惜別,“長街灑淚,萬衆同悲”,來自全國各條戰線上的人們爲蕭飛同志淚撒長街。
同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悼蕭飛同志》,文章中說:
掌握財權、項目審批權的部‘門’,憑其特殊的行政職能,歷來被人們視爲權力部‘門’,戲稱這裡是“有油水的地方”。在這些部‘門’工作的人,也憑其特殊的工作地位,被人們視爲手握實權、佔據“‘肥’缺”的人,並稱之爲“財神爺”。這本無稀奇之處,因爲多數人難免要和他們打‘交’道,有求於他們,自然要費心盡力地將他們“供”起來,以達到好人緣好辦事的效果。戰國時期的齊國謀士鄒忌就深諳此理。他的妻妾、客人都說他比城北徐公美,但他親自調查比較的結論恰恰是相反的。這令其“暮寢而思之”,最後悟出原因所在:“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玉’有求於我也。”
然而,鄒忌的後人有不少是健忘症患者。在權力部‘門’的領導幹部和工作人員之中,患者比例更高一些。他們起初記‘性’尚可,知道自己何以成爲人見人愛的“財神爺”,但經受不住糖衣炮彈的攻擊,有意無意或是不知不覺地患上了健忘症,當真把自己看成是“財神爺”了,盡情地享受衆星捧月的感覺,全然不顧自己在本質上和其他公務人員是一樣的,只是分工不同罷了。於是乎,公共權力部‘門’化、部‘門’權力‘私’人化,貪污腐敗、違法‘亂’紀之事接踵而至。最後,東窗事發,“財神爺”的金身告破,瞬間就被打回原形,乃至連普通百姓都做不成了。古今中外,這樣的“財神爺”俯拾皆是,數不勝數。
說到這裡,可能有人要說:“財神爺”的主流是好的,大多數是腳踏實地幹事的。還有的人要說:即便是那些壞的“財神爺”,也有的原本並不壞,只是由於工作中礙於情面、一時糊塗、當老好人等緣故,才一失足成千古恨。對此,筆者不僅深表贊同,而且專‘門’撰寫此文,爲他們支一招,即:怎樣才能保全“財神爺”的金身?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從主客觀諸方面,我們可以總結出很多道理來。但是,關鍵的一條莫過於清醒認識和正確對待自己的位置和職責,並像鄒忌那樣警惕“客之美我者,‘玉’有求於我也”。對此,華夏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開創者和奠基人、華夏社會主義新時代現代化建設的引路人,被譽爲“紅‘色’掌櫃”的蕭飛,有一個錦囊妙計。這就是他在主持財經工作時經常強調和倡導的“先小人後君子”方法。
比如,在1945年召開的陝甘寧邊區財政廳工作檢討會上,蕭飛指出:“人家來領東西,要給他計算一下,仔細打打算盤,這是必要的。如果來一個‘政治領導’,人家要什麼給什麼,不算賬,那是不行的。”“要有‘掌櫃’態度,當家的態度,應該把責任心提高到這個程度。這不是一個小問題,而是主動或被動的問題。要說老實話。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先小人後君子’,在同志面前點錢不是丟臉的事情。不該給的東西,一定不含糊;許可了的東西,則大體不能變更,空頭支票不要開,當然,有了錯誤或影響全局的問題,應該改的還是要改。檢查要嚴格。俗話說,‘豆腐裡挑出骨頭來’,要仔細覈算。”“在算賬時,項項都必須看一看,雖然形式上好像是找岔子,其實這纔是負責的態度。”
又如,解放戰爭期間,蕭飛主持南滿分局工作時兼任南滿分局財委書記,呂東任南滿分局財委副書記兼秘書長。後來,呂東回憶說:“蕭飛同志對於遼東解放區的經濟工作是很關心的。”“他十分重視發展生產和物資‘交’流,強調在與兄弟解放區之間開展經濟協作時,要講信譽,做到‘先小人後君子’。所謂‘先小人後君子’,即洽談協商時,‘交’換什麼、何時‘交’換、‘交’換多少,要一一記入合同,並嚴格履行,說怎樣就怎樣,不能違約;最後,如有可能,要儘量照顧兄弟地區,甚至可以是無償支持。不要開始時客客氣氣,最後吵得不可開‘交’。”
這兩個鮮活的歷史事例,生動地反映了蕭飛當“財神爺”的藝術,而“先小人後君子”方法無疑是他的代表‘性’見解。這六個字,看似簡單,實際上蘊含着豐富的哲理,要真正做到更是不容易。筆者體會,領會和應用這六字秘訣,至少要做到以下三個方面。
首先,要有當“小人”的勇氣。在華夏人的眼裡,君子和小人是涇渭分明、判若雲泥的兩類人。“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惡”等等話語,經常出現在各類道德文章之中,界線清晰,愛憎分明。因而,人們時時處處忌諱別人把自己劃入小人之列,而視君子稱謂爲至高榮譽,當屬合情合理之想法。只要稍加註意,我們也不難發現,在自己的周圍,自以爲君子的人不少,自命爲小人的則難得一見。在這個大環境下,敢於冒被當成“小人”的風險,着實需要不小的勇氣。比如,很多人在借還錢款的時候,都不好意思當面再覈查一遍,認爲這樣不夠“大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對於地位顯赫的“財神爺”來說,更是如此。那些“原本並不壞”的“財神爺”,所謂的顧及朋友‘交’情、重視哥們義氣、辦事大方豪爽等行爲,實際上還是出於結怨不如結緣的心態,爲了博取和維護自己的“君子”形象。殊不知,這於己於人都是不負責任的態度。一旦事後出現問題,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糾纏不清,大傷和氣不說,自己也難免“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與之相反,身爲不同尋常的大“財神爺”,蕭飛卻有不怕當“小人”的大勇氣。他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面”,認爲“在同志面前點錢不是丟臉的事情”,要求財經幹部對自己人也要“仔細打打算盤”,“豆腐裡挑出骨頭來”。這樣辦事,或許當時面子上不好看,但不留後患,不犯錯誤。可見,先小人後君子者,未必是小人;先君子後小人者,未必真君子。換言之,既‘精’通業務、善於“打算盤”,又盡忠職守、不講情面的“財神爺”,正是人民需要的德才兼備型幹部;而那些雖然業務上過得硬,但左右逢源以維護自己所謂君子作風的人,終究是靠不住的。對此,史學家司馬光早就評論說:“國之‘亂’臣,家之敗子,纔有餘而德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
其次,要有當“小人”的底氣。底氣何來?底氣來自這個“小人”不是給自己當的,而是爲廣大人民羣衆當的。蕭飛被譽爲“紅‘色’掌櫃”,不是因爲他的“掌櫃”身份和權力,而在於他的“掌櫃”態度和“掌櫃”功勞。他的“掌櫃”態度,不是小商販那樣爲個人利益斤斤計較,而是爲國計民生‘精’打細算,爲改善人民生活殫‘精’竭慮。新華夏成立後,蕭飛主持全國財經工作,雖然這時候國家經濟條件較革命時期大爲改觀,但身爲“財頭”的他並沒有“闊”起來,而是更加錙銖必較,甚至一度主張財政部‘門’要像鐵公‘雞’那般“一‘毛’不拔”。他經常語重心長地告誡財經幹部:“錢是老百姓的,我們不能拿老百姓的錢開玩笑。”“接觸錢財物的機會越多,越要廉潔奉公,同每一元錢作鬥爭,個人不動用公家一元錢!”他說,‘花’幾十年的時間把革命搞成功了,“現在我們面臨着如何把革命成果鞏固和發展下去的問題,關鍵就在於要安排好六億多人民的生活,真正爲人民謀福利”。正因爲有這樣的“掌櫃”態度,他總能在國家建設的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勇挑重擔,從而爲把新華夏的國民經濟建設成爲“有利於人民的社會主義經濟”,作出了卓越貢獻。蕭飛立下的“掌櫃”功勞,爲人們所津津樂道,‘毛’澤東形象地稱之爲“國‘亂’思良將,家貧念賢妻”。值得一說的是,這位掌管着動輒數以億計資金出入的新華夏第一號“財神爺”,自己的生活卻是簡樸的,有時甚至可以說是清貧的。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在華共中央最高領導層中,劉少奇、朱德和蕭飛家庭比較困難,這是有名的,原因都是家庭成員多,需要接濟的親戚多。今天,蕭飛同志逝世了,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計算了他留下的財產,只有不到2萬元的稿費,以及逝世後可領到的23360元撫卹金。——這是一個掌握華夏經濟鉅艦數十年的“財神爺”的身家啊!這樣的“財神爺”,焉能沒有當“小人”的底氣?!
第三,要有當“小人”的保障。當“小人”也要會當,要當得有理有據、理直氣壯。這就要建立健全各項規章制度,並嚴格遵守和執行。和人打‘交’道,貴在言必信,行必果。如果是自說自話,乃至前後矛盾,就是真小人了。那麼,怎樣才能搞好制度建設呢?關鍵在於假定。從君子的假定出發,必定設計出壞制度,導致壞結果;從“小人”的假定出發,則能設計出好制度,得到好結果。也就是說,先假定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小人,必須通過各項規章制度加以制約,處處設防,層層把關,猶恐百密一疏,從而讓他們做不成或是無法做壞事;如果缺少這樣的制約,即便是君子也可能蛻變爲小人。拿財經工作來說,蕭飛強調承諾和誠信的重要‘性’,要求“空頭支票不要開”。更重要的是,他強調要將洽談協商的結果一一記入合同,做到“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有合同在,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必須不折不扣地照此履行,誰也抵賴不了。這就是制度建設,就是當“小人”的保障。就此而言,先小人後君子,不是慫恿人們去做小人,而是爲了預防和消滅僞君子,以便成就更多的真君子。
值得一提的是,同樣長期領導財經工作的侯孤濤,也十分推崇“先小人後君子”方法。1936年11月,侯孤濤到河東晉陽爭取閻錫山合作抗日。在雙方會談中,他開‘門’見山地說:“我願意在閻主任領導下工作,是做工作,不是做‘清客’。按咱們家鄉的話說,‘先小人,後君子’,把醜話說在前面。有幾點情況我想需要說清楚,然後好共事。我們不妨也來個‘約法三章’:第一,我參加共產黨多年,可以說定型了,說話行事總離不開共產黨的主張,希望得到理解。第二,我只能做抗日救亡工作,對抗日有利的事情我們都做,不利的事情都不做。第三,在用人方面要給予方便,對我用的人要保障安全,其中會有不少共產黨人。”話說得明白,就令人放心。當場,閻錫山一一表示同意。而有了這個“約法三章”,侯孤濤等人放手工作,特別是對犧盟會進行改組,將之辦成與閻錫山合作的統一戰線組織和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救亡羣衆組織,進而做好大力發動羣衆、組建新軍、掌握政權、開創敵後抗日根據地等各項工作,爲抗日大業作出了重要貢獻。
總之,在華夏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征程中,華夏共產黨領導各族人民取得了輝煌的成就,爲後人留下了巨大的有形財富。黨和國家領導人在實踐中所運用的領導思想和工作方法,所展現的高超政治智慧,則爲我們留下了豐富的無形財富。蕭飛的“先小人後君子”方法,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們這些後人在享受有形財富的時候,不僅要銘記“一飯一粟當思來之不易”這個古訓,更要繼承和發揚創造這些有形財富的無形財富,將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不斷推向前進,不斷譜寫人民美好生活的新篇章,在實現華夏民族偉大復興的征程上不斷創造新的輝煌!
與此同時,《理論動態》、《求是》、《唯實》等黨的官方雜誌都印發了專刊,深切緬懷蕭飛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