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馬駿終於因爲女人而被別人牽住了牛鼻子,如果不照普通的意思來,他馬上會被普通弄得身敗名裂,可是如果向普通妥協,他就會不可避免地陷入泥沼不能自拔。
就目前來看,選擇後者能夠權宜一時,但是普通不是傻子,只有王志軍一斃命,一旦所有的證據被他清除掉,他就會肆無忌憚地朝馬駿步步緊逼,到那時,馬駿想忍辱負重也是不可能了,他將成爲普通的傀儡,任其玩弄於股掌之間。
何去何從?馬駿前思後想,決定向朋友求計,可是,他不敢向焦雙清說,如果說了,焦雙清雖然不大可能告訴高雅,但是焦雙清會在心目中怎樣重新定義自己?這個還真不好說,馬駿嘆了一口氣,給李強打了電話,讓他抽空去紅光縣一趟,兩個人在紅光縣碰頭。
紅光方面,縣委書記在省委黨校封閉學習,縣裡的工作由黃宗義主持,他打來電話,問馬主席什麼時候能趕到,馬駿說,我這裡出了點事,等到晚上才能來,自強書記那裡我會解釋的。
讓醫生簡要包紮了一下傷口,馬駿又回到了急救室門外,葉雯還呆呆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兩人的目光交錯了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不一會,一個醫生匆匆地開門出來,馬駿快步跟上去,問,情況怎麼樣?醫生邊走邊說,說不好,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三顆子彈都沒有傷到要害,病人還在昏迷之中。
馬駿說,醫生,你一定要盡全力救他,醫生說,這是我們的職責,我得去忙了,請你不要干擾我的工作。馬駿說,是,是,不打擾你了。回到葉雯身邊,馬駿告知了葉武的情況,葉雯哦了一聲,又不做聲了,但看得出來,她的臉色似乎好了一點。
洛山州第一人民醫院的五樓手術部,同時接診了兩個傷重的病人,兩臺手術幾乎同時進行,在另一端,王志軍也在同死神搏鬥。幾個警察正守在門外,還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時不時地在過道里出沒。
洛山新驛的血案,引起了州政法委的高度重視,何自強並不知道馬駿同此事有涉,他在會場上收到了消息,隨即跟政法委書記吳天雷通了電話,要求迅速查明原因,在第一時間向他彙報。吳天雷從州公安局局長崔炳新處瞭解了一些情況,崔炳新告訴吳天雷,說馬主席當時就在現場,傷者之一就是他的司機葉武,崔炳新還補充了一句,說在春江花月夜娛樂城跳樓未遂的人就是葉武。
吳天雷聞聽此事與馬駿有關,情知事情非同小可,帶着人就趕到了州第一人民醫院,見到了馬駿,說,馬主席,怎麼回事?你沒傷到吧?馬駿說,吳書記也來了啊,我只是擦破了皮,沒多大事。吳天雷指了指手術室,問,搶救了多久了?馬駿看了看錶,說,快兩個小時了。吳天雷不好明問,委婉地說,小葉怎麼跟這幫人發生矛盾了啊?馬駿說,都是我平時管束不嚴,葉武借了他們高利貸,還又還不上,被逼急了,頭腦一熱就想輕生,幸好有位記者救了他,我想,他留在洛山,說不準又會重蹈覆轍,就打算請他吃頓飯,送他離開洛山,誰想吃飯時正好碰到了王志軍,這傢伙,竟然有槍,真不知道他的槍是從哪裡來的。
吳天雷嘆了口氣,說,馬主席,都怪我們的工作沒有做細,讓一些不法分子鑽了空子,我馬上向何書記彙報,在全州開展一次治安排查行動。馬駿說,排查行動怕是治不了,得認認真真地掃一掃這些社會渣滓了。吳天雷說,是啊,不掃掉這些黑惡勢力,社會就難以長治久安。
馬駿點了點頭,說,吳書記先去忙吧,看來你又得忙上一陣子了。吳天雷把馬駿拉到一邊,低聲問,之前公安系統緝捕的鐵志軍,會不會就是這個王志軍?馬駿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吳天雷說,炳新同志正在來的路上,我跟他說說。馬駿說,不管怎樣,王福國的事是前車之鑑,這個王志軍,吳書記可能重點保護啊!吳天雷說,你放心,絕不會出現上次的事。
下午四點,快四個小時的合力搶救,醫生們終於把葉武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據主治醫生介紹,三顆子彈裡,有兩顆擊中了腹部,另外一顆擊中了胸部,不過幸運的是,這顆子彈擦着心臟而過,距心臟僅兩公分,如果再偏一點,葉武必死無疑。葉雯在知道葉武性命無虞後,大哭了起來,由於人多,馬駿也不好去勸她,任由她哭得稀里嘩啦。
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馬駿向辦公室副主任交待了一番,便離開了醫院,坐辦公室的車趕到了紅光縣。到紅光縣賓館下了車,正好碰到了萬文斌的兒子萬天天,萬天天喜出望外,小跑着迎了上來,殷勤地問,馬叔叔,真是您啊,您怎麼來了?馬駿點了點頭,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萬天天說,我在這裡接待縣交通局的領導,正等着他們來呢,您要是沒什麼安排,就參加一下?馬駿說,我還有事。萬天天說,馬叔叔您忙的是大事,我哪敢打擾,只要等下次再專程接您。馬駿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扭頭看了看萬天天,招了招手,萬天天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問,馬叔叔有什麼吩咐?馬駿說,十點鐘,你定個地方,定好了給我打電話。
馬駿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何自強已經到了,他看着馬駿,表情複雜,但是這個場合,不宜提洛山之事,馬駿跟來賓們一一握了手,大衣始終搭在左手上,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散席,萬天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