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書記?您怎麼來了?”賈爲民驚訝地問。
“今天聽說賈縣長召集幹部在這裡開會,我想來湊湊熱鬧。”譚書培繼續笑着,用鷹一樣的眼睛看了看在座的衆人,說:“你是不是得跟我介紹一下今天來的這些幹部?”
賈爲民臉上堆着笑說:“譚書記,看您說的,這不是按照……”他話未說完,就被譚書培一聲怒喝打斷:“賈爲民,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在狡辯什麼?老老實實認罪伏法,如果你的態度端正,組織上或許會考慮從輕處理的。”
譚書培說完,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從門外潮水般涌進來了大批幹警,十多輛警車呼嘯着駛向楚湖市公安局大樓。
馬駿坐在離紅蘋果娛樂城不遠處的一輛麪包車上,看着幹警們正忙着對小姐們進行登記查問,對剛剛被特警們救出的焦雙清說:“你下去跟他們打個招呼,讓他們放了23號,打發她回老家去,畢竟她配合了我們的行動。”
焦雙清笑着說:“你這是以權謀私。她哪裡配合你了?魯新都對我說了,你們裝竊聽器的時候,23號根本不在場。也不知情。再說了,你現在懷裡抱着澤西縣的縣花,還想着別的女人,你不覺得這樣做太無恥了嗎?”
“行了吧你,我只是覺得這女人可憐,沒有別的想法。哎,讓你去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馬駿用手推焦雙清。
晚上,四個男人來到君悅大酒店,爲一次完美的行動慶功。
嚴鐵說:“馬駿啊,這次行動被你策劃得天衣無縫啊,哥佩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
焦雙清苦着臉說:“我對策劃沒有意見,可是,爲什麼要讓我去演苦肉計,你們不知道,這狗日的黃毛,居然用一雙女人的內褲塞老子的嘴。”說完,端起面前的茶又開始漱口。
馬駿笑道:“難爲了你,焦哥,呆會我喝酒向你陪罪。這個場所,只有你出場,纔不會讓他們對你提供的消息產生懷疑。再說了,你不演這曲苦肉計,就不能引出賈爲民的一番打死也不承認的話,只有這番話,才能證明他是這樁毒品案的主腦。”
魯新嘆了一口氣說:“唉,駿啊,其實最受傷的人是我,我現在看到女人稍微大一點的胸,就感到頭暈腦脹,人間兇器啊!”
三個人一聽這話,差點笑翻了。
焦雙清不知什麼原因,拿起桌上的紙巾死勁地擦着眼睛,他紅着眼睛,對馬駿說:“你知道你嫂子怎麼死的嗎?她就是被黃毛害死的,賈爲民他們一心想拖我下水,我這裡不好下手,他們便瞄準了她,黃毛設法把她灌醉後注射了海絡因,你嫂子知道自己吸毒的後果,一天清晨,她竟然選擇了跳樓自殺。而我,爲了不至於打草驚蛇,只得把仇恨埋藏起來,表面上仍跟黃毛虛與委蛇。今天,我終於報了仇。來,喝酒,我們不醉不歸。”
在楚湖市公安局的預審室,賈爲民拍着桌子吼道:“我是澤西縣常務副縣長,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簡直無法無天了,我要向市委反映。”
“好啦,賈爲民賈縣長,你不要發脾氣了,現在,讓我放點音樂給你聽,讓你平平怒氣。”市公安局副局長徐厚東從外面走了進來,把一盒磁帶遞到了一個□□的手中。
賈爲民聽着錄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癱坐了下來,如喪考妣。
經初步審訊和調查,自1993年以來,澤西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賈爲民,夥同縣公安局副局長白漢國,司法局副局長左文濤、縣建設局局長周茂才、縣工商局公平交易分局局長黎爲義等人,利用手中的權力,控制以李騰龍爲首的黑社會團伙,進行毒品加工、販賣,組織容留婦女賣淫,欺行霸市,強行收取保護費,壟斷城區建材市場,從中非法牟利8500萬元。同時,賈爲民在任職期間,共收取現金賄賂380萬元,別墅4處,包養情婦11人。
可以說,對賈爲民的審訊,取得了很大的突破。但是,當專案組偵察到有近兩百萬的現金去向不明,向賈爲民詢問時,賈爲民卻三緘其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譚書培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焦急地踱着步,本來,在他以一個市委副書記的身份闖進紅蘋果娛樂城的包間時,他的過激舉動就已經受到了外人的猜疑,如果不是這樣做,賈爲民會有恃無恐,如果他說出什麼事情來,後果將更加嚴重。可是,這頂多也只能算得上是緩兵之計,賈爲民如果扛不住,怎麼辦?看來,眼下的這步棋,已是非落子不可了。
賈爲民深知自己犯下的罪行意味着什麼,他的政治生命在自己跨進楚湖市公安局的門時,已經轟然終結。現在,他最爲渴求的,就是自己能被從輕處罰,他堅信有個人會站出來幫助他。
這個人,就是楚湖市委副書記譚書培。
果然,在楚湖市人民法院下令批捕賈爲民的當天下午,一個賈爲民熟識的人走進了看守所的接見室。
賈爲民笑了笑,對眼前的人說:“婁律師,你總在我的身邊扮演着貴人的角色。謝謝啊!”
婁春想看了賈爲民一眼,伸出手指撣了撣袖子,說:“是啊,我是來幫你的。老賈,你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啊!”
賈爲民聽到婁春想喊自己老賈,心裡淌出一絲失落,他看見婁春想意味深長地凝視着自己,明白了婁春想話裡的含義,嘴角爬上了一絲笑容。
深夜,楚湖市看守所的單獨拘留室裡,傳來一聲淒厲的呼喊。
賈爲民拿着一把磨得很尖的牙刷,坐在地上,看着牢門,等着人來救他,身旁的血正逐漸擴大着地盤。他腦子裡想像着自己被七手八腳地擡上救護車送到醫院,想像着那個自己等待的人走近他的視野,告訴他下步的應對措施。他臉上掛着笑,等待着,只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聽到賈爲民畏罪自殺的消息後,有人擦了一把汗,有人嘆了一口氣,而更多的人,則情不自禁地拍手稱快。
馬駿就是更多的人其中的一個,他正在去秀水鎮的路上,嚴鐵打來電話告訴他這一消息,讓他喜不自禁。
身旁的堂哥馬國明不明究裡,他問:“駿,發生什麼事,讓你如此高興?”
馬駿笑而不答,拍了拍馬國明的肩,閉上了眼睛。賈爲民的生死,自他倒臺之日起,已經顯得不重要了,賈爲民的死,對於那些曾經被他直接或間接傷害過的人說,無疑是大快人心的結果。
人死百事空,活着的人將繼續他們的生活。眼下,馬駿顧不得想賈爲民的事了,幫助堂哥馬國明承包秀水鎮新星村水塘搞特種水產養殖的事,辦得不很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