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報完後,史湘蘭說:“中午就在楚湖酒店吃飯吧,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飯了。”馬駿說:“正好我有點小事想向您彙報。”史湘蘭聽了馬駿的話,問馬駿:“能在這裡說嗎?”馬駿說:“這件事關於秦嶺。”史湘蘭情不自禁抖了一下,她說:“走,我們去吃飯。”
到了楚湖賓館的門口,史湘蘭說:“差點忘了,宋市長下午還有一件事要找我商量,我讓孫秘書長陪你吧。”馬駿看了看史湘蘭,知道史湘蘭想刻意迴避,他說:“史市長,如果您有事,就算了吧,不麻煩孫秘書長了,我回澤西還有事。”史湘蘭說:“那好,我們下次再聊。”
在回澤西的路上,馬駿接到了史湘蘭的電話,史湘蘭說:“馬駿,關於秦嶺的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給予照顧,拜託你了。”馬駿說:“史市長能不能給我一些提示。”史湘蘭說:“你只要答應我就行了,我不會虧待你的。”本來是想找史湘蘭解迷團的,沒想到這迷團越解越亂,馬駿乾脆不去想這件事了。
第二天市裡就來了人,由市政府孫秘書長帶隊,市安監局的胡局長也在來人之列。來到會議室,孫秘書長說:“市政府宋市長昨天晚上連夜召開市長辦公會議,其間討論了對澤西鉬礦的處理意見,市政府決定,對澤西縣的相關責任人進行處理。今天我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馬駿問:“請問孫秘書長,市裡的決定裡,對責任人的追究包括哪些方面?”孫秘書長說:“市裡的原則意見是,由於澤西縣委縣政府對事故處理得很及時,礦工的賠償問題也處理得相當到位,把事故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降到了最低,所以,市裡決定不對澤西縣委縣政府的相關負責人進行處理,但是,對相關部門相關負責人,必須追究責任。”
中午吃飯後,馬駿接到通知,縣委常委會決定在下午三點整召開會議,商討處理措施。正在馬駿準備離開賓館回家休息的時候,縣藥監局局長張華平打來電話,要求和馬駿見一面。見了面,馬駿問:“老張,有什麼事嗎?”張華平說:“馬縣長,聽說縣委常委會下午要開會研究追究部門責任人的會議。”馬駿心想,這張華平的消息真是靈通,他說:“有這麼回事。”
張華平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他說:“馬縣長,我在縣委宣傳部工作了二十四年,我和教委的高雅主任是同事,工作上我給她的照顧也不少,馬縣長可以問問。現在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來到安監局擔任負責人,今天才是第三年,一屆都沒幹滿,你可要幫我說說好話啊。”
馬駿說:“老張,你幫過高雅,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但是在原則面前,我實在不能替你說什麼,我只能儘量幫你說說,看能不能把處理的程度減輕一些。”張華平說:“這麼說,馬縣長不能幫我了?”馬駿說:“市裡的要求,我一個副縣長怎麼能違背?”
澤西縣縣委常委會在下午就召開了緊急會議,商討處理措施。林秋亭說:“鉬礦安全事故發生後,我們縣委縣政府在事件的處理上是得當的,盡最大力量挽回了負面影響,但是部門的責任必須追究,現在,市裡的孫秘書長在澤西坐等處理結果,請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已見,爭取達成共識。”
由於是得罪人的事,常委們都沒有主動發言,大家都抱着冷眼旁觀的態度。林秋亭說:“既然大家都有所保留,我看只能點將了。從冷書記開始吧。”冷雲進說:“說實話,咱們的部門負責人,都是好同志,讓我來發這個言,我也說不好,既然林書記點了將,我就說點不成熟的意見,我認爲,鉬礦事故形成的原因,還是由縣安監局引起的,如果他們的工作做得再細一些,我想也不會發生礦方用他人冒名頂替礦工進行體檢的事。同時,如果安監局能夠深入一線調查得多一些,也不會讓礦工們在惡劣的生產環境中工作這麼長的時間。”
冷雲進的話,很快在常委們中間掀起了波瀾,大家都爭相附和這一觀點,都認爲部門責任應該追究到安監局的頭上。馬駿想到了張華平的眼淚,他想,張華平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如果像這樣發展下去,張華平的政治生命無疑會就此終結,他有些於心不忍。
馬駿說:“我贊成冷書記的意見,縣安監局的確有責任,但是我認爲他們不能負主要責任,主要責任還是在縣政府分管領導上。”計金橋一聽這話,臉迅速陰沉了下來,他瞪了瞪馬駿,豎起耳朵,想聽他繼續說下去,可是馬駿停了下來,不再作聲。
林秋亭豈肯放過這個攪亂對方陣營的機會,他說:“馬駿同志的意思,我聽不明白,這個縣政府分管領導,一個是任現職的你,一個是剛剛交接任常務副縣長的金橋同志,你認爲是你有責任,還是金橋同志的責任?”勞立寬不等馬駿說話,迅速插話道:“上午孫秘書長話說得很清楚,這件事情,市裡對縣委縣政府分管領導的責任不再追究,我看現在有點跑題了吧?”
馬駿說:“不管是誰的責任,我只要說的是,縣安監局不能也不會是這次責任的主要承擔者。”所有的人都知道馬駿此言的含義,如果要嚴處張華平,他自己或者是計金橋也同樣要受到相應的處分,馬駿這是在力保張華平。他的意圖表明後,勞立寬和計金橋都不敢過多地參與討論,因爲他們知道,真正要把縣政府分管領導拉進去,計金橋可能會有更大的風險,畢竟他剛剛交手兩個多月。
現在關鍵是看林秋亭的態度了。林秋亭如果想拉攏馬駿加入自己的陣營,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衆常委都把目光不經意地投向了林秋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