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馬駿接到田鬆偉的電話,田鬆偉說:“馬書記,火車站的事有些眉目了,承建的老闆是江都縣人,名叫餘德平,經訊問,他曾經在江都縣政府開過車,五年前辭了職,下海搞房地產。”馬駿問:“江都人怎麼會跑到我們澤□□做工程呢?”田鬆偉說:“我一開始也不明白,仲黎同志具體負責這個案子,據他反應的情況,餘德平曾經給史市長開過車。”
對了,史湘蘭曾經在江都任過常務副縣長,而向華強又是火車站項目的具體負責人,這樣一來,案情的矛頭就指向了向華強,馬駿說:“這麼說來,餘德平承建火車站,與向華強有關係?”田鬆偉說:“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我給馬書記打電話,就是想請示一下,這案子還查不查?”馬駿說:“怎麼不查?咱們按原則辦事,先把事情查清楚,需要市紀委介入的時候,我會跟你講的。”
田鬆偉說:“我就等着馬書記這句話呢,你放心,我一定讓他們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馬駿突然記起自己即將離任的事,他說:“鬆偉同志,此事暗中調查就行,對專班的人也要再三強調紀律,不要讓外人知道。”田鬆偉明白馬駿的意思,說:“我知道分寸。”馬駿有一種預感,這件事想查個水落石出,遇到的阻力肯定大,史湘蘭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說不定,餘德平來澤西建火車站,史湘蘭就是策劃人。馬駿讓田鬆偉暗查,就是爲了保護田鬆偉。
回到楚湖市,上午快下班的時候,馬駿就接到了史湘蘭的電話,史湘蘭問:“馬書記,不知道你中午有沒有空,我要請你吃飯。”對於原來的老領導,馬駿自然不敢怠慢,他說:“史市長,我在楚湖一個人,正愁沒地方吃飯呢,還是我請您吧。”史湘蘭也不客套,說:“我到漢威等你。”馬駿說:“好的,我收拾一下,就趕過去。”
馬駿在見到史湘蘭之前,還不知道史湘蘭究竟有何用意,等見到後,才知道史湘蘭是專門替向華強求情的,她說:“小余的家境不好,事業剛起步,我念在他爲我鞍前馬後服務一場,有意提攜他一下,沒想到他的經驗不足,給工程質量帶來了一定的影響,當然,這件事他有責任,該整修的整修。華強在這件事上犯了失察的過錯,你能夠寬容的話,就放他一馬吧。”
史湘蘭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得到消息的?這讓馬駿百思不得其解。馬駿裝糊塗道:“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吧?我只不過是到澤西火車站看了看,當時你是華中複線工程的總指揮,我是澤西的負責人,我去看一下,只是想看一看,這個項目的情況,沒有別的意思,當然,房子出現的質量問題,有可能是不可抗力造成的。”史湘蘭似笑非笑地說:“馬書記,對我,你還有保留啊!”
史湘蘭這番話說明,她已經把縣紀委查火車站工程的來龍去脈掌握得清清楚楚,馬駿知道再隱瞞下去沒有用了,他說:“這件事,由縣紀委出面,把事情弄清楚,該怎麼追究責任,按原則來,至於向華強同志的責任問題,只要不是很嚴重,我會掌握分寸的。”史湘蘭說:“那麼,我在這裡先謝謝你了,來,我敬你一杯,以後,我們在楚湖,互相照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我絕不會含糊。”
和史湘蘭分了手,馬駿迅速給田鬆偉打電話,他告訴田鬆偉,紀委秘密調查火車站項目的事,讓史湘蘭知道了。田鬆偉說:“怎麼可能呢?我按你的要求,今天上午專門把專班的人找在一起再三強調過,紀委的工作紀律,他們又不是不清楚。”馬駿說:“不用說,肯定是紀委裡的人給史湘蘭通風報信,你得把這個人查出來才行。”田鬆偉說:“不查出來,這個案子就查不下去了。”
晚上,田鬆偉打來電話,他說:“人已經查出來了,是萬仲黎,這傢伙,以前辦事挺牢靠的,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藥,他居然把這事告訴了向華強。”馬駿問:“他是怎麼交待的?”田鬆偉說:“他說,向縣長把他叫來辦公室用話套出來的。當初,萬仲黎是辦公室副主任,這次任縣紀委常委,向華強曾經幫他專門找過史湘蘭,史湘蘭給勞立寬打電話,勞立寬又在我這裡說他的好話,我就把他提拔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違反了工作紀律。馬書記,現在我們怎麼辦?”
馬駿斬釘截鐵地說:“查下去。”田鬆偉說:“這樣一來,你可就把史市長給得罪了啊!”馬駿說:“我現在已經得罪了不少人了,再多一個不多。”田鬆偉說:“可不能這樣啊,官場就講個人緣,我不打緊,今年幹到頭,就退休了,你可不行,你正是大好年華呢。”馬駿說:“老田,你不要勸我了,我是市紀委書記,乾的就是得罪人的事。”
不到三天的工夫,田鬆偉就把事情查清楚了,經餘德平供認,他給向華強送了十萬元錢作爲酬勞,自己從工程中賺了一百三十萬元,但是,當專班人員想再深挖一下的時候,餘德平就什麼也不肯說了,馬駿對田鬆偉說:“事情就到這裡吧,我瞭解史市長的爲人,她並不看重錢,你馬上結案吧。”田鬆偉說:“我這就把情況向縣委常委會彙報。”
快過年的時候,楚湖市委對向華強所犯錯誤採取了低調處理,把向華強調任到豐平縣任宣傳部長,而馬駿在向華強離開澤西到豐平縣的第二天,就參加了市委爲他舉行的歡送會,他將在當天下午前往江都任江都縣委書記,所有的市委常委都到了場,唯獨史湘蘭沒有來,雖然她說自己在醫院打點滴,但是馬駿知道,史湘蘭對自己心懷怨恨,向華強曾是她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