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宋紅軍打電話的人,是省委辦公廳的魯一航,魯一航是省委副書記翟浩然的秘書,進省委辦公廳之前,魯一航在省法院當書記員,像很多默默無聞的普通幹部一樣,過着單位與家庭兩點一線的生活,按常理說,魯一航與時爲翟浩然秘書的宋紅軍是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但是魯一航還是通過一件事進入了宋紅軍的視線。
那天,魯一航在坐公車下班的途中,遇上了宋曉飛。宋曉飛還在讀高二,騎着自行車放學,不小心把路邊的積水濺到了一個社會青年的身上,宋曉飛仗着自己的老爹是省委領導的秘書,因此不肯示弱,跟社會青年一起的幾個混混圍住宋曉飛就開始圍攻,一個小混混從地上撿了一塊磚頭,揮起臂膀就準備拍他。
魯一航及時出現了,他雖然頹廢,但自己執法的正義感沒有消褪,他一聲大喝,震住了圍攻宋曉飛的人,自己反而成爲了發泄的對象,見一羣人圍了過來,他連忙掏出工作證,喊道:“我是省法院的,你們敢動我試試?”一個工作證,挽救了兩個人。魯一航見渾身泥水動彈不得口裡直叫喚的宋曉飛痛苦的樣子,把他送到了醫院。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在宋紅軍的活動下,魯一航被調到了省委辦公室,當宋紅軍升任副秘書長後,他又接了宋紅軍的班,讓了三年的處長,之後又成爲了省委副書記翟浩然的秘書,他的升遷除了自身的能力和水平外,有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宋紅軍的不吝賜教和及時點撥。魯一航把宋紅軍當成自己的恩人。
晚上,魯一航照例陪着翟浩然加班。翟浩然在辦公室裡,接見了省紀委監察廳廳長趙漢章,他今天下午收到一份牛皮檔案袋,看過裡面的東西后,深感震驚,他馬上讓魯一航把趙漢章找來,把檔案袋裡的錄像帶放進了錄像機裡,趙漢章專注地看錄像時,魯一航進來倒過兩次茶,無意中看到了錄像的畫面,他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坐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魯一航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思前想後,他還是給宋紅軍打了電話,他說:“宋書記,出大事了。”宋紅軍的情緒剛剛平緩,經魯一航這麼一叫,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極力平靜着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地問:“一航啊,出了什麼事啊?”魯一航說:“曉飛的事,您知道嗎?”宋紅軍一聽是關於兒子的事,心裡安定了不少,他說:“我早就知道了。”“不是,翟書記和趙廳長在看一盤錄像帶。”
宋紅軍問:“什麼錄像帶?”魯一航卻不做聲了,繼而掛了電話,因爲此時,翟浩然突然出現在了魯一航辦公室的門口,魯一航擔心自己通風報信的事被他查覺,連忙掛了電話。宋紅軍放下手機,皺着眉頭起了牀,披上厚厚的睡衣,開足了空調,他仍然感到了陣陣寒意。錄像帶,怎麼又突然冒出錄像帶來,這錄像帶究竟是怎麼回事?
宋紅軍毫無睡意,一直坐在客廳裡等到深夜,他相信,魯一航一定會把電話打過來的,可是一直等到午夜一點,魯一航還是沒有給他打電話,這下,宋紅軍睡不着了,他並不記得魯一航的電話,現在找人問也不合適,於是他在□□輾轉反側,睡了個囫圇覺,早早就爬起來往辦公室趕。
再打魯一航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宋紅軍又把電話打給了林秋亭,問辦理龔義重後事的情況,林秋亭一五一十地作了彙報,宋紅軍問:“馬駿人呢?”林秋亭明白宋紅軍並不是要找馬駿,而是想問他馬駿的動向和態度,他於是說:“馬駿昨天中午吃完飯後,就消失了半天,一直到晚上六點纔回,打他的電話也打不通。”
林秋亭說這些,無非是藉機在宋紅軍面前賣一下馬駿的短,增添馬駿在宋紅軍心目中的壞印象。可是宋紅軍沒有批評馬駿,而是問:“你知道他一下午幹什麼去了?”林秋亭說:“還能幹什麼?龔義重的家人在爲追悼會的葬禮標準討價還價,我在這裡磨破了嘴皮,他到好,藉此回家兒女情長去了。”
宋紅軍又問:“你確定他是回家去了?”林秋亭說:“極有可能。”宋紅軍恨聲說:“我要一個肯定的回答,什麼叫極有可能?”林秋亭說:“我打他手機,打不通,也不敢肯定他回家了。”宋紅軍說:“既然你不能肯定,就不要胡亂猜疑,這樣會誤事的,懂嗎?”說完,宋紅軍就氣呼呼地掛了電話,讓林秋亭鬱悶了半天。
宋紅軍剛掛電話,手機就響了起來,趙漢章打來電話,請他中午之前趕到省城,翟浩然書記找他有事。趙漢章一提到翟浩然,宋紅軍的心就寬慰了不少,怕什麼,有翟書記這位老領導在,自己還擔心什麼呢?恰好,秘書來到他的桌前,遞來一份文件,宋紅軍一看,臉上密佈的陰雲煙消雲散,省委省政府表彰全省十佳領導班子和十佳黨員幹部,他的名字赫然排在名單之列。
看來,省委對我宋紅軍的工作和表現高度肯定,全省只有十個人,自己能夠位列其中,說明自己是表率,是榜樣,是標杆!宋紅軍笑吟吟地對秘書說:“你去準備一下,我馬上去一趟省裡。”
來到省委辦公廳,宋紅軍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翟浩然的辦公室,翟浩然卻不在,魯一航也不在,一個他認識的處長把他迎進了辦公室,說:“翟浩然正在會見外國客人,您先等一下,估計半個小時就差不多出來了。”宋紅軍問:“翟書記開會,魯處長應該堅守崗位纔是啊?”那處長說:“魯處長今天早上就請了假,回老家去探親了。”宋紅軍一聽,心裡咯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