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接過服務員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說,嚴總,你說吧。嚴夢說,馬部長,我們陽光集團的主導產業是教育,現在國家鼓勵發展民辦教育,正是借這個東風,我們成了楚湖市第一個吃螃蟹的,從當初的一個小幼兒園,到如今已展成一所佔地20公頃的貴族雙語學校和一所可容納2000學生、提供三個大型實習基地實踐教學的陽光職業學院。這六年來,陽光集團一步步壯大。
六年時間,於是一個企業的發展來說,的確短暫,而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有了六年時間,幾乎是從零起步,就把一個企業做得如此紅火,的確不簡單,馬駿不禁細細地打量起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跟他周圍的女人有些不一樣,她不施粉黛,臉孔白淨,端莊秀雅,渾身上下洋溢着一種書卷氣,一雙眸子卻透出精明,雖說算不上美豔絕倫,但是闡釋的卻是另一種美。
嚴夢對馬駿上下打量着自己,報以微笑,她說,馬部長,我今天請您的大駕,主要是想爭取您的支持。馬駿點點頭,示意嚴夢說下去。嚴夢說,我想大膽地向您要一個人,來我們陽光集團當常務副總,隨着企業的不斷髮展,我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馬駿笑了笑,說,真沒想到,嚴總會向我要人,你是不是看中了市直部門的哪個幹部,或者你們之間已經私下談好了?
嚴夢笑着說,可能是我一廂情願吧,我還沒有取得這位領導的同意,主要是要聽聽馬部長的意見。馬駿說,好啊,你竟然挖起我們的牆腳來了,我們培養一個幹部不容易啊。嚴鐵笑了笑,說,馬部長,你這個帽子扣得很重啊!嚴夢說,如果馬部長覺得違反原則,我就不再提這事了。
馬駿擺了擺手,說,現在幹部下海已經形成風氣,有的幹部想棄官從商,實現自己的另一種人生價值,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呢,充分尊重他們的選擇,只要你們雙方談好了,達成了協議,我這裡,一律放行。當然了,重要職能部門的主職或重點崗位,幹部的流動需要市委把關,這一點,嚴總可能是清楚的。
嚴夢說,有馬部長給的膽子,我就放心了。馬駿問,你想請的這位常務副總,是誰?能告訴我嗎?嚴夢看了看嚴鐵,臉有些紅,回答馬駿的話說,我想聘請的人,是您的夫人,高雅高局長。馬駿也看了看嚴鐵,嚴鐵撓了撓頭,微笑不語。馬駿顯然很是吃驚,他用笑掩飾道,嚴總不會是開玩笑吧。
馬駿的這句話,顯然讓嚴夢不知如何應對,她不知道這不是市委組織部長惱怒的另一種表達方式,她緊張地搓了搓手,說,馬部長,我可能太唐突了,對不起啊,這話算我沒有提過吧。馬駿見狀,笑着說,嚴總,你怎麼就想到了我的愛人呢?你跟她認識?
在馬駿看來,他對嚴夢的這個要求是抱有疑慮的,嚴夢爲什麼獨獨看中了高雅,高雅雖然從事教育這一塊,但是陽光集團歸根到底是企業,一個行政幹部到企業去,適應不適應得了?她是不是想通過高雅與自己的關係,接近自己,從而達到某種目的?
嚴夢迴答說,馬部長,高局長曾經在團市委工作過,當時我們陽光集團剛剛組建,正在起步之時,高局長來我們集團數次,我們有過很多的交往,可以稱得上是朋友,去年,全市召開教育工作現場會,高局長隨團參觀過我們集團,當晚,我和她在賓館就教育方面的工作深入探討過,我覺得高局長的見解很獨到,很多理念連我也自嘆弗如。
馬駿說,說實話,我在她的工作上過問得很少,每天忙得不可開交,從一個丈夫的角度來看,我是不稱職的。這樣吧,她馬上就要到了,你先徵求一下她的意見再說。嚴夢有些激動,她說,謝謝馬部長的支持。馬駿說,說支持,談不上,主要是看高雅的意思,她如果同意了,我這裡沒意見。
馬駿把話題轉移了開去,他問起嚴鐵的工作來,嚴鐵現在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長,手頭上正抓着一個重案,最近一個月,在楚湖市城區的幾個城郊結合部,接連發生了幾樁命案,經細緻分析,這幾樁案子,可能是同一團伙所爲,嚴鐵向局裡打了申請,建議併案偵查,現在正等批覆,他的手下正分班蹲點和暗訪。
現在省裡不是在推行“命案必破”嗎?楚湖市這一塊有什麼承諾?馬駿問。嚴鐵說,我們的方案都拿出來了,局裡正在研究。馬駿不悅地說,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可是天大的事,怎麼聽你說了兩件事,都是研究來研究去的?這樣的工作作風,是不是太疲沓了?嚴鐵說,可能是餘政委的個性使然吧。
餘海生是楚湖市公安局的政委,楚湖市政法委書記何平發兼任市公安局局長,局裡的大小事基本是餘海生負責,這個人曾經在市委組織部工作過,關澤喜任市委組織部長時,他是部辦主任,關澤喜任市長時,他被調到市公安局任副局長。一年前,省裡空降何平發出任楚湖市政法委書記,兼任市公安局局長,原任局長調任洛山州政法委書記,餘海生從排名最後的副局長,一躍成爲市公安局的政委。
什麼樣的領導帶什麼樣的部下,這話雖然有些以偏概全,但是用在關澤喜和餘海生的身上還是蠻合適,關澤喜的中庸之道,在餘海生的身上也體現得淋漓盡致。只是,在公安局這樣的要害部門,需要的是雷厲風行,一馬當先,怎麼能容下一個謹小慎微的人?這樣下去,可是要壞大事的啊!馬駿正憂心忡忡之時,高雅光采照人地走了進來,焦雙清跟在身後,笑着說,部長夫人駕到,大家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