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一年時間轉瞬而過。
又是露娜與希娜交匯的雙月夜。
亡語森林深處核心,一黑髮黑瞳青年懶散地躺在一塊巨大水晶頂上斜睨着天空的兩輪月亮,腳下是由一排整齊而結實的骨矛深深插入晶壁中形成的棧道。
這人正是秦風,或許因爲異界的關係,一年沒有處修理的平頭已經變成垂背長髮,鬍鬚蓬亂,除了一雙黑亮的眼眸,面容已是大變。
一年不間斷的死命努力下,秦風的識念和身體都已經不是年前可比,身上的法袍所加持的初階區域抑制法咒作用早已微弱。現在秦風使用的是大師加持了高階區域抑制法咒的魔法項鍊進行識念壓制的負重訓練,控制四周的元素及抽取魔能隨識唸的強化變得簡單而容易,現在的秦風釋放骨矛術已經如呼吸般輕鬆如意。
但不論他施法速度多快,海格大師仍然判斷秦風並未達到念動法隨的境界,因此秦風依然沒有獲得釋放別的法術的允可,倒是由於貝蒂拉法初階魔法學院事件開始涉獵魔晶上法陣的篆刻。
一年時間中進步最多自然是擁有變態記憶力後的學習成績,海格大師庫存的各類魔法書籍,天文地理,奇聞異事統統被秦風一一借閱。
這個過程中秦風也發現自己的超強記憶的問題,如果不在腦海中時時溫習記住的知識,不出一個月同樣會忘記,和前世相比起來,其實也就是在錄入腦海中的瞬時記憶增強到變態無比。其後維持記憶仍然需要不斷在腦海重複,內容過多的時候仍然要整理清晰思路。
在看完羣書後秦風將重點重新放在海格大師最初給的《魔質基本原型研究》和《大陸通語變遷史》上,專心記憶這兩本總綱,其餘的書僅揀選重要或奇異的記在腦海中。
一年間,亡語森林中其它三名常駐客中千年幽魂提婭經常趁秦風晚間自我修煉的時間來和秦風搞怪或聊天,關係日漸親密,情同姐弟。
而骷髏王拉格爾果然如其所言,沒事就窩在不知道什麼地方睡大覺,一年以來竟沒見過幾次。
反倒是黑騎士瓦卡諾因爲夢格莉娜,時不時假裝與秦風在森林中偶遇,兩人因此成了忘年之交,除了身世背景外無話不談。
秦風作爲穿越衆,項羽呂布,關羽張飛,英雄事蹟的談資連珠不絕,豪情萬丈間瓦卡諾大起知己之感,差點沒斬雞頭燒黃紙。最後囿於拉格爾這個大塊頭自認秦風大叔,若是和秦風稱兄道弟豈不成了他的晚輩?這事就此作罷,但兩人關係愈加親近自不待言。
遙望雙月,秦風念頭一起,一柄骨矛隨之出現,穩穩握住骨矛,細細摩挲矛身的骨質觸感,輕輕一嘆,喃喃自語道:“究竟什麼是念動法隨的境界呢?現在想凝聚骨矛,佈陣吸魔一瞬而已,但就是這一瞬大師判定不是念動法隨,念動法隨啊,念動法隨……難道不佈陣不吸納魔能?那又如何釋放法術?大師也不講清楚,說是要我自行領悟,唉,頭疼……”
念及煩心的問題,秦風賞景的心情大減,決定返回實驗室睡覺去,當下一個縱身從水晶頂上一躍而下,急速下跌中,秦風握緊骨矛,矛柄朝下,激活骨矛,強大的衝力與下跌的重力抵消,臨近地面,秦風控制着骨矛的激發,竟如羽毛一般緩緩落地,可知這一年間秦風對骨矛的控制能力也是突飛猛進。
綠華閃過,秦風出現在實驗室的傳送陣中,卻看到海格大師站在地上一臉微笑地看着自己,忙道:“大師,你還沒睡,有事麼?”
這一年中秦風注意到海格大師一大把年紀了竟然在長高,從最初的懸浮起來也就一米五到現在站立地上都有一米六左右的高度。
自從增高後,海格大師身體似乎也強健了不少,不復利用魔法漂浮移動,秦風就這個問題也詢問過,但大師打個哈哈含混而過。秦風不爲己甚,以爲是大師老樹逢春的個人私密,反正大師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麼一件小事,何況大師待秦風確實沒話說,見到大師身體健壯起來秦風倒是爲此由衷的高興。
海格大師道:“恩,有點事情想讓你去辦一下。”
秦風一凜,問道:“什麼事情?”這一年中,海格大師用各種理由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狠狠折騰秦風一通,美其名曰測試,秦風的實力突飛猛進也不無大師變態的指導之功。
海格大師搖頭笑道:“別緊張,不是測試,這次是真有事情,還記得上次貝蒂拉法初階魔法學院嗎?”
秦風訝道:“記得啊,難道最近又有人來森林活動?不會吧。”要知道去年那一鬧,秦風在亡語森林裡就再沒遇到過人類,突然提起貝蒂拉法初階魔法學院,秦風還以爲又有人類來森林搞什麼野外實習。
海格大師笑笑:“不是,你想多了,而是我的實驗在進行中沒法長時間離開,但是有些必需的原材料數量不夠了,這次希望你能去幫我弄一些回來,就是上次貝蒂拉法初階魔法學院那個營地所在繼續往北行兩百里,沿途有一個小鎮,去那兒找一個叫喬恩的人,那人身份比較隱秘,除了名字我也無法提供更多可靠信息,所以你可能需要一點時間尋找,找到他後你提亡語森林和我的名字,他就會帶你去一所地下黑市拍賣場,儘量買齊這個清單上的東西,特別是冰心殘木。”
秦風接過清單,快速掃一遍,疑惑的點點頭。
清單上大都是些亡靈系封印法咒的施法材料,而冰心殘木比較特殊,屬於北國荒原特產。當冰棱樹生長過百年後會在樹心形成冰晶,冰心殘木則是這種冰晶埋入地底歷複雜變化後殘餘的木片,是聖光系禁咒聖心破邪術的一種極其重要的施法材料。
可是這堆材料又是封印又是破解的,難道海格大師整日裡閒的無聊玩左右互搏的遊戲?但秦風卻是不便詳細過問其中原因。
海格大師續道:“至於參與拍賣的資金,就用這一年你獲取的魔晶吧,即使拍賣會上出現冰心殘木相信也儘夠了。”
秦風聽到魔晶兩字又是一陣尷尬,這一年中隨着他的實力增加,於數次死裡逃生後,中階高階魔物漸漸淪爲秦風刀俎下的魚肉。亡語森林中的魔物倒是殺不勝殺,但後來魔晶越來越少,隨後秦風才知道這魔物的產生本就是這片天地間的必然,就像水裡吸水一樣,無論怎樣吸水,水都不會減少。
魔物自然會再次因元素作用而成形,魔物不怕殺,但魔晶卻怕。魔晶的形成本就是概率事件,魔物進階後纔有更大的概率結成魔晶。秦風這一陣竭澤而漁的架勢嚇了海格大師一跳,隨後嚴禁秦風招惹初階以上的魔物。中高階魔物本就屬於稀有動物,秦風一旦屠盡,不知多少年才能再進化出來。
好歹要爲亡語森林中的魔物保留元氣,是爲可持續發展的道路。託秦風亂來的福,大師手中的魔晶數量直線上升,一年下來獲取高階魔晶十數枚,中階魔晶上百,初階不計其數。
秦風答應後,見海格大師再無吩咐,道聲晚安後返身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
秦風離去後,海格大師身後顯出一道高大虛影,低聲道:“連冰心殘木之精都已爲我所獲得,、施法材料也並不缺乏,何苦要他去那裡?以他目前的心性和修爲,這一趟任務相當危險,畢竟他是你決定寄託一切的鑰匙。而且,你的身體越來越強健,看來彼得三世的封印已經……”
海格大師截住虛影的話語,道:“這個我自己知道,老朋友,我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秦風是我這一生最後的決定,於我有多重要你該明白,但雛鷹不離巢,如何振翅高飛?不明白人心險惡,他又如何面對以後的生死險途?森林裡的魔物只能給他能力,在人海歷練中他才能得到真正的實力,我只希望在最後的時間裡能夠再守護他一段路而已。”
虛影悽惻道:“你這又是何苦?”
海格大師微微一笑,道:“死了不苦,活着才苦。我無法打開的那道門,只有秦風才能打開,或者,如聖皇彼得三世所說,這就是犧牲。”
本是詭異蒼白的火焰,照映在大師的笑臉上,卻顯得神聖而肅穆。
……
秦風回到房間,想着明天可以直接接觸外界,竟有點興奮得睡不着,這個異界的民衆是怎樣一個生存狀態?
過去的一年裡秦風沒少幻想這個問題,從和凱文等人的接觸中無法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僅僅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都崇尚武力,整個大陸應該沒有大型戰事,至少人類和魔族尚算和睦。
這樣一個和平狀態下的亞希大陸是怎樣一番風貌呢?必然和秦風前世看過的小說截然不同,會出現牛頭多如狗,巨魔滿街走這種情況嗎?
即將探索未知的興奮感刺激得秦風一個晚上沒睡好,第二天頂着兩隻深深的眼袋走出房間。
早餐完畢,臨別時刻,海格大師叮囑道:“秦小子,你此行多則半月,少則一週,不管事情辦理情況,自身的安全爲重,事情若是不順,儘管回來就是了。”
秦風撓撓頭,笑道:“大師你這麼鄭重,不會又是給我安排了什麼陷阱吧?不對啊,有陷阱的話大師你從來不會提前招呼的。”
海格大師故作輕鬆道:“呵呵,臨別贈言而已,無需介懷。”
秦風笑道:“既然這樣,那我走了,回見。”毫不猶豫踏上穿界門化作綠華離開。
待光芒散去,海格大師默然,搖頭低聲道:“以前的陷阱是魔物,而這次是人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