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章 阻擊郤曉柏書記的攻勢（二）一個電話的威力
“怪我，通知的倉促。”吳越打了個哈哈。
盧國祥左右看看，隨口道，“怎麼夫人沒來？”
“下次吧，來得匆忙，要不我就把王大姐也請上了。”
盧國祥自然明白吳越請他吃飯絕非啥補一頓婚宴，只是場面話總要說上幾句的。
兩人笑談着，隨着迎賓員的指引一前一後上了二樓的包廂。
酒菜早就擺放好了，不多但很jīng致。兩人謙讓一番坐下，點了煙喝着茶沒急着動筷子，一來此時尚早還不到飯點，二來探不明吳越的底之前，盧國祥沒啥胃口。
說起來濱海市委班子與其他地區還是有着不同的，副書記兼紀委書記正常，副書記兼常務副市長和副書記兼組織部長的情況在其他地區是不多見的。出現這種情況是有來歷的，無非是陸派爲了排擠、打擊康海元，在政fǔ口子培植了一位與他分庭抗禮的陸派政治對手。
可惜蘇佳龍資歷尚淺，進入常委班子比盧國祥晚了好幾年，爲了平衡，也照顧到盧國祥的情緒，乾脆一道搭車，反正盧國祥很少得罪人，向來是看誰當道聽誰說話的，他上一步無礙陸派的利益。
很大程度上，盧國祥這個副書記的任命還有點得之僥倖，當然以前的盧部長變爲現今的盧書記，話語權無形多了些，人事方面也不再僅有建議權，偶爾無關痛癢的提名也能被通過。
年輕好啊，看着面前意氣風發的吳越，盧國祥暗自嘆息，這次換屆他是明確要去二線的，外界風傳郤曉柏書記也要退下來，自己去人大任正職看來不現實了，退而求其次去政協，可政協主席胡熙還不到退休年齡。是去人大任副職安安穩穩到退休還是去政協等上個一兩年爭取正廳退休，對他而言是個兩難的選擇。
題外話說的差不多了，吳越慢慢把話題導入正題，“盧書記，雙誠公司的影視城項目你知道吧？”
“郤書記親自抓的項目吧，我知道是知道，具體咋樣卻不清楚。”盧國祥一時也不清吳越的用意，以爲只是順便說說，就笑道，“項目不就建在你們縣嗎，論情況iǎ吳書記應該比我瞭解。”
“盧書記，我確實瞭解一點情況的。”吳越搖搖頭，似乎很煩惱。
“情況怎麼樣？”盧國祥問了一聲，見吳越沒反應，又遲疑的問，“不是太樂觀？”
“還是盧書記看得清吶。”吳越輕輕捧了盧國祥一句，點點頭，“雙誠的資金來源有問題，不是太穩妥啊。”
“如果屬實的話，喔唷，情況嚴重啊，那它專等着咱們市裡的錢辦事？前一陣子報紙電視上雙誠公司的消息可是長篇累牘，沒想到也是個皮包公司啊。”盧國祥也有些驚訝，iǎ聲道，“這個情況郤書記沒掌握？”
“這個不好輕易下結論，還得觀察一段時間看看。郤書記嘛，雙誠的梅總還是有魅力的。”吳越笑了笑。
盧國祥跟着呵呵一笑，他能清楚理解吳越所指，梅雁所謂的魅力有兩層意思，並不單單是外表，她背後的柳局長，對郤曉柏來說無疑吸引力更大。
或許是個張揚，也或是梅雁懷着其他目的，她的柳家背景不說路人皆知，起碼在盧國祥這個層級的已然不是秘密。
“康市長也是擔心這個問題，可郤書記催得很緊吶。”
吳越說的都是半句話，可盧國祥卻一下就拎清了：這是康海元和iǎ吳書記要他表態呢，看來他兩人準備聯手對付郤曉柏了，實力不夠找他去當幫手。
“郤書記水平高，看問題不是我能理解的。”今天這頓飯不好吃呀，盧國祥一面嘴上敷衍說着，一面心裡暗暗權衡利弊：郤曉柏yīn溝裡翻船那自然最好，如果給他靠上柳局長，自己的人大主任夢是絕對做不成的。不過要是站在康海元和吳越這一邊公開反對郤曉柏，不就等於反對柳局長嗎？不錯，吳越是有這樣那樣的關係，可他的關係都離開了江南省不可能會輕易ā手濱海的事。萬一觸怒了郤曉柏，那自己就極有可能被打發去政協當一個副主席的。
轉向那一邊，盧國祥很爲難，現在的實力對比，明顯是郤曉柏佔了上風，說雙誠公司資金有問題，可資金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本事調動，又有誰能鐵定說雙誠的後續資金到不了位？
吳書記，也許雙誠的資金只是一時不到位？”盧國祥需要更多的信息，他試探的問道。
“盧書記，我基本可以確定雙誠的資金是不會到位的。康市長的意思是把事態控制在可收拾的範圍，真要市裡十幾億投進去，到時候無法收拾殘局，只怕舉手同意的都要受牽連。再說，也只是緩一緩，並不是斷然否決郤書記的提議。”
資金確定不會到位、緩一緩？盧國祥把茶杯端到嘴邊，卻沒喝，仍在思考吳越這幾句的深意，一會後，放下茶杯笑了笑，“聽說項目是濱海一建公司中標的，下月下旬就要開建，一建的底子也不豐厚，緩一緩嘛——”
到了這個層級的沒人不是玲瓏心，盧國祥能不知道吳越他們的用意，他也不得不承認吳越他們的目標很大，在濱海地區針對郤曉柏開火不光是膽子大，手裡捏着有理票子就行的，還必須有所依仗，那麼他們的依仗在哪裡？
能讓郤曉柏吃癟甚至爲之受到處分，他樂意看到，這對他的仕途目標有利，不過要他明確態度，他還得觀望觀望。
吳書記，下星期我們市委組織部還要在你們縣開幾天會，到時候你即使最忙也要ōu時間到場說說話的。”
四月桃uā汛，正是海鮮上市時，往常年份市裡的清閒部也常常借開會名義去濱海縣打打秋風，這形成了慣例，吳越也無意去改變，一下子得罪太多人實在不明智。
不過此時盧國祥提起開會，就是有意岔開話題了。
老盧油滑，看來籌碼不夠紮實，他是不會鬆口的。吳越無奈一笑，接口道，“好啊，盧書記到，我不盡地主之誼怎麼說得過去。這一頓聊表心意，過幾天我再好好招待盧書記一行。”
“好好。”盧國祥看看錶，“喔唷，時間不早了，我下午還有個活動，怎麼樣，開吃？”
包廂裡，氣氛微妙的扭轉了，盧國祥掌握了可進可退的主動權，相反吳越倒陷入了被動。
依然在談笑，依然很融洽，勸酒勸菜你來我往的，只是兩人各自心裡滋味不一。
搞不定盧國祥，書記碰頭會這一陣就要敗，上了常委會也是個敗。必須要讓盧國祥儘快表明立場，這事不能拖，拖過了書記碰頭會，緩一緩的預定計劃就沒有實現的可能。等到十幾億出手出了問題後，就怕省裡第一步不是處理幹部，而是彌補錯漏，扶歪牆的可能也存在。
其實要讓盧國祥立馬坐對方向，吳越辦法有的是，只是值不值得的問題，他一面和盧國祥說笑，一面尋找最佳的壓迫方式。
手機突然響了，吳越一看，號碼是省城的很陌生，接通，裡面傳來一個男聲，“請問是濱海縣委吳越書記嗎？”
“我是，你是哪兒？”
“吳書記你好，我是谷省長辦公室，請你稍等，谷省長要和你通話。”
吳越用手蓋住話筒，滿足了兩眼一直看着他的盧國祥的一點好奇心，“陸書記，谷省長的電話。”
谷省長那可是懷辦主任出身，初來江南省還沒召見各路諸侯就給iǎ吳書記親自打電話，難道？盧國祥第一反應就是其中必有深意，他指了指意思要出去迴避一下。
“不用，不用。”吳越擺擺手，“盧書記不是外人。”
真不用？盧國祥用眼神再次詢問，得到肯定的迴應後，迅速放下手裡的筷子，坐正了身子，以免一個不iǎ心出異響來。
谷省長的電話不長，吳越也只是簡單回答，“嗯、嗯，知道了，谷省長再見。”
盧國祥心癢癢的難熬，無數個iǎ螞蟻在爬搔，這個電話蘊含的信息量實在太多、太重要了，如果他得不到正確的解答，將會影響他正確的判斷，以至於錯失很多的機會。
問是問不得的，他和吳越還沒到這麼深的關係，可糊塗更不是個事，這麼一糾纏，哪有心思喝酒吃菜，筷子蜻蜓點水似的點來點去，就是不見夾起啥東西。
“盧書記，多吃點。”吳越心裡暗笑。
“飽了，真飽了。”盧國祥索放下筷子，mō出一包煙拆開，遞給吳越一支，“聊聊，聊聊，iǎ吳書記和我難得坐一塊心，機會不多，我可要珍惜嘍。”一面拿起桌上的打火機給吳越點火，一面又把他自己中斷的話頭續起來，“緩一緩很有必要，也符合實際，十幾億投出去容易，收回來就難了。你我都是常委，都是上級黨委任命的，關鍵時候不把好關，有負上級的重託更有愧濱海數百萬羣衆的信任。”
“盧書記的政治覺悟值得我學習。”聽一個不知所以的電話就改變了態度，盧國祥靈敏的政治嗅覺讓吳越略感驚訝，笑了笑，拎起面前水壺給盧國祥倒水，一面問，“盧書記，你們的會議是下週三開始？”
“哪裡，哪裡。你我相互學習。”盧國祥正謙虛着，聽到吳越一問，忙回答，“是啊，兩天半會議，討論組織工作的制度改革。”
“那真巧，谷省長或許這幾天就會來濱海縣視察，到時一起熟悉一下吧。”
或許啥，沒先通知市委親自電話打給你了，行程還能有變。盧國祥羨慕的看了吳越一眼，心裡不由爲自己剛纔的一番話得意，也暗自舒了一口氣，看來立場的轉變還是相當值得的。 “一起熟悉一下”這句話不是一般人能說的，擺明了谷省長和iǎ吳書記關係匪淺啊，而且那話還是給他面子了，哪裡是一起呀，就他一個，iǎ吳書記還用得着去熟悉？肯定是熟的不要再熟了。
吳書記，谷省長到江南省來，第一個視察地就是你們縣，看來成績遮不住，你iǎ吳書記以前還是太低調嘍。”
“盧書記，說不定呀，就怕谷省長一到拿我當發麪教材大批特批呢。”吳越哈哈大笑。
吳書記，太過謙虛可不好。”盧國祥附和着笑笑，雙手抱在iōng前，皺着眉，“我們組織部的會議程序也要適當調整一下，有些同志總以爲開會就是遊山玩水，做做歇歇，這不成！我一向是反對文山會海，也反對借開會之名行變相旅遊吃喝之實。”
身子往前傾，靠向吳越，盧國祥用商討的口ěn道，“年前組織部就討論結對幫扶的事宜，我當時就說了，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看你們縣有些鄉村jiā通還存在不便，這樣吧，我聯繫市jiā通局幫扶你們縣一條二十公里的鄉村公路，具體地點iǎ吳書記選一選。趁這次開會初步落實下來，我們組織部也就這點拿得出的東西，遲遲不落實，就因爲消息一傳出爭啊搶的都來了，也不看看實際需要嘛。”
“那可真要感謝盧書記的大力支持了，我們縣正準備籌資修建一條公路連通地處海邊的海洋養殖實驗室，方便羣衆選購苗種和快速得到技術支持。這下盧書記雪中送炭，幫了我的大忙。”吳越神神秘秘一笑，“據說海洋養殖試驗室谷省長是必去的。”
好啊，這時機選的太妙了。谷省長重視的地方迫切需要道路改造，而自己恰恰提前就想到了。盧國祥心裡的興奮實在難以言說，不過嘴上卻言不由衷，“iǎ吳書記，趕得太巧，就怕會給領導留下目的太強的印象，我看組織部的這條路還是等谷省長考察之後再落實？”
“趕的早不如趕的巧，俗話就是如此嘛。不用說，谷省長見了那條爛路一定會批我，到時我就可以回答，市委盧書記急人所急早就爲我想到了解決的辦法，只是一時沒來得及改造。呵呵，我想谷省長面前這一關，我就可以過嘍。”盧國祥的心思是掩飾不住的，甭管他是何出發點，最終確實幫自己解決了一些問題，吳越索好人做到底，擡他一擡。
“哈哈，iǎ吳書記幽默。”盧國祥簡直心uā怒放了，他喝了幾口茶，主動關心、分析起即將就會到來的書記碰頭會，“黃書記從京都回來，郤書記估計就要開書記碰頭會議一議雙誠公司的事了，黃書記這人原則很強——”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