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車車輛、動手打人,傷者斷了兩根肋骨,不用鑑定也知道屬於法定輕傷以上,這些加起來足可以判個幾年了。
以前兒子也常常惹事生非,不過在他的庇護下基本都能化險爲夷,時間一長,兒子惹出的事在他看來都不是啥大問題,只要不過分,他都可以隻手解決。可今天、在此刻,他悲哀的發現,自視過高了。
“鄭泰山同志,請你回答,你們部隊給鄭曉星下達了什麼任務?”總參少將仍在逼問。
“任務是我口頭下達,沒做記錄。”鄭泰山彷彿牙齒痛一般,擠出了一句話。
“鄭泰山同志,鄭曉星涉嫌故意傷害罪,總參決定,此案由公安部門負責偵查,如果證據確鑿,將依法開除鄭曉星的軍籍並移送地方審理。
這是決定通知書,你作爲家屬,籤個字吧。”總參少將面無表情的打開公文包,取出決定通知書遞給鄭泰山。
鄭泰山從衣兜裡摸出鋼筆,搖了搖頭,眼睛看着總參少將,“鄭曉星確實是在執行我下達的任務。”
“這個不用再申辯了,鄭泰山同志,我提醒你一句,在錯誤的道路上不要越行越遠。”總參少將毫不客氣的指出鄭泰山的僞證嫌疑,又看着周邊的人,“總參首長指示,近期要在全軍範圍開展軍容軍紀自查互糾,更要嚴將軍車的使用。鄭泰山同志,你們衛戍區也要好好反省一下管理,部隊是人民子弟兵,擔負保家衛國的重任,軍人的身份不是免罪金牌,一切都要在法律的框架下,搞特權的某一小撮人,往往就把全體軍人的形象給抹黑了。”
總參少將的一番話說得邊上人心裡一陣翻騰,剛纔要不是總參的首長及時出現,只怕他們都要參與阻攔公安部門帶走鄭曉星的處置,帶着法不罰衆和出了事部隊自然會出面解決的心理”地方公檢法一向是不被他們放在眼裡考慮的東西,現在看來風向起了變化,以後行事還是謹慎低調爲好。
“吳市長、葛〖書〗記,你們請放心”部隊不會包庇任何一個涉嫌違法犯罪的軍人。再見。”總參少將禮貌的和吳越等人打過招呼,告辭而去。
吳市長、葛〖書〗記?邊上還站着公安部副部長邪明昱和負責懷辦保衛任務的〖中〗央警衛局副局長許雲易,他倆一個位高權顯,一個華夏最高層身邊人,哪一個不比所謂的吳市長、葛〖書〗記來個重要?可總參這位卻偏偏先向這兩人打招呼,作交代,難道今天的是皆因這兩位而起?鄭泰山盯着吳越、葛元斌深深看了幾眼。
無論吳越還是葛元斌,都不會把一個衛戍區少將政委放在心上考慮”自然也沒去留意鄭泰山的舉止。
“吳老弟,我不是一個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可今天的事太過蹊蹺了。方董的肋骨斷了兩根”他們的肋骨也怪異的都斷了兩根。監控我也看了,是沒有身體的接觸呀?”
反正車上就他和吳越、小蔣三人,一上車,葛元斌就問。
“葛兄,斷的程度不一樣喲,天明是骨裂,他們三,那是真斷了。”吳越看着葛元斌笑”“葛兄既然問,我也不隱瞞,人的肋骨如果不是年老骨質疏鬆和病變,自己絕對斷不了。”
“吳老弟,我估計也是你的手段。”葛元斌點點頭還是不解”
“可監控裡”
“監控對於我來說基本形同毒設,除非有一臺高速攝像機對着。”
“吳老弟,你傷人於無形,我還是和你保持一點距離爲好。”葛元斌開玩笑的挪了挪身子。
“葛兄,這點距離怕是不夠呀。”吳越低頭看了看,擡頭和葛元斌目光相觸”兩人皆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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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衛戍區家屬大院。
鄭泰山妻子彭蕊雁正在家裡等着丈夫回來,消息遠比車速要快,鄭曉星暫時被公安部門監視治療”下一步就將面臨牢獄之災的消息,從多牟方面一起向她涌來。
儘管來消息的人大都閃爍言詞”可彭蕊雁還是聽出了嚴重性,只是她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多大的事?車子堵了,雙方起一點摩擦,何必上綱上線擺出這麼多規矩來整人?
曉星還只是個孩子,難道是老鄭在外面惹上了對頭,人家報復老鄭不得,轉而把矛頭對準了曉星?
“嗤”院子裡響起了剎車聲”“哐當”車門開了、關了,“啪嗒啪嗒”那是丈夫的軍用皮鞋聲,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到了門邊。
彭蕊雁臉靠在窗邊豎起耳朵聽着,等聽到勤務人員的開門聲,丈夫的說話聲,一顆空落落的心才感覺有些依靠。
丈夫的步態是標準的軍人樣板,腰桿挺直,步幅嚴正,可今天,丈夫的腰桿是佝僂的,顯出與年紀不太相符的老態,步子也零碎拖沓。
“老鄭,曉星他”
鄭泰山向後襬擺手,示意勤務人員出去,然後對着妻子搖搖頭,“現在全軍開展整治軍車私用,曉星只怕要被當做反面教材了。”
“老鄭,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賠禮道歉、賠償,咱們認了還不行?”
“晚了,從前你我太放縱呀。”鄭泰山無力的搖搖頭。
“老鄭。”彭蕊雁湊近身子,帶着哀求,“咱們就一個兒子,照着這麼處理下去,兒子的後半輩子就毀了!你就不想想別的辦法?”“總參參與處理,公安部鬱副部長親自來抓人,更可怕的是連帶還發生了離奇車禍和曉星幾個的離奇受傷。你知道我的車是給誰撞毀的?”
“對呀,你的車怎麼同事,停在俱樂部門口也給人撞了?”
“撞我車的,據說還是個市長,年紀輕輕的,而他開的車居然是懷老保衛部隊的,〖中〗央警衛局許雲易副局長和我打了招呼,說車輛的事找他解決。老彭,你看看,裡面的水多深?”
彭蕊雁吃了一驚,看着丈夫,“老鄭,是不是你得罪了誰?”
“我?讓我相信啊。”鄭泰山靠在沙發上,一手搭在額頭,手指輕輕拍打,良久後,坐直了身子,“不是我,有能力報復我的人,還沒有能力驚動這麼多人物出場。老彭,我告訴你呀,今天險些連我也搭進去。”“那兒子咋辦?就看着他進監獄,看着下半輩子被人瞧不起,他進了監獄,老鄭你也臉上無光呀。”彭蕊雁捂住臉抽泣起來。
“好了,好了,又來這一套,我又沒說不想辦法。”自己女人的淚蛋,鄭泰山着實有些抵擋不住,拱衛京都多年,軍界和京都政界,他自然也認識不少了,有些關係不到非常時刻他是不會動用的。
電話打了幾個,很快反饋信息也過來了,鄭泰山的臉色越發凝重,終於所有的電話都接了,他放下電話機,從一邊的桌子上拿了煙盒,默不作聲抽起煙來。
等了一會,彭蕊雁耐不住問,“老鄭,人家咋說的?”
鄭泰山慢慢噴出一口煙,“愛莫能助。”仰頭苦笑笑,“曉星這次撞上了大鐵板,他也不能怪我們當爹媽的不去管他。”丈夫有幾個關係,彭蕊雁是知道的,那些大人物也迴避了?說是不可思議,還不能形容她心裡的驚詫。
“老彭,我算明白了。”鄭泰山邊搖頭邊嘆息,“吳市長是懷老的乾兒子,葛〖書〗記呢,是葛老的大孫子,這兩家誰惹得起呦。”“曉星怎麼會不知輕重要這榫地步,一下得罪倆?”彭蕊雁驚呆了。
鄭泰山一手託着頭枕在扶手上,一手擺了擺,“別問了,還好他們還沒針對我,要不然我也逃不了一個僞證罪。他們也算是留有餘手,我們再繼續瞎折騰,呵呵,只怕”
屋子裡死一般的靜,只有屋外呼呼的風聲,這一夜,註定冰冷而無奈。
任何轟動性的消息,在京都走過不了夜的,不過消息的傳播都不會原汁原味,經過渲染、放大、加工,最後流傳京都的版本變成了一衛戍區政委公子仗勢欺人,砸車打人氣焰囂張。懷老義子仗義出手,葛家少爺一旁助拳,最後政委公子落得個進醫院不說,還要進班房。
老百姓聽聽傳傳是圖個熱鬧,畢竟這些人物離他們的生活太遙遠了。
有心人卻從中發現了許多有趣的跡象,公安、軍方聯手,〖中〗央警衛局參與,要把這潭水攪動起來,該要有多大的能量?而且懷、葛兩家的年輕一代居然聯手,這也是個高端的動向。
葛家大院。
葛老葛博生悠然的靠在藤椅上,邊聽京劇邊打着拍子。
葛天一輕手輕腳走進來,父親在聽戲,他不敢貿然打攪。在葛家,他排行老二,兒子葛元斌卻是別子輩的老大。
父親說他沒有政治天賦,所以他就遵從父命搞了一輩子科技,兒子葛元斌呢,以前父親也不太看好,父親所關注的第三代只有大哥的兒子葛元楓一個。小斌的成長,雖說也得到了家族的幫助,可家族並沒有傾注全力,直到小斌靠着個人的努力,幹出了一定的成績才落入了老爺子的法眼,正是這樣,他才更擔心兒子最近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