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悠月最近很有些煩惱,她發覺自從那一天從醫院出來以後,震少野就一直跟躲避瘟疫似的可以避開她,現在想要見上震少野一面,除了上課根本沒有其他的可能性了。“雛鴻,你說我是不是很賤啊,怎麼就一門心思愛上了震少野這流氓呢?”上官悠月愁眉苦臉的看着自己的閨中密友訴苦。
“其實吧,你這種心態我也是遇到過的。”邱雛鴻也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這些男孩子的心裡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麼,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男孩子的心,比宇宙中的一粒乒乓球卻也大不了多少吧。“嗯?”上官悠月特八卦的看着邱雛鴻,聽她繼續往下說。“王靖天他們這一夥人就是徹頭徹尾的流氓團伙,膽大包天,別的孩子不敢幹的他們都敢幹,而且都幹過。”說實在的,邱雛鴻打在市二中第一次見到王靖天一夥就沒有留下來什麼好印象。
“但是,不可否認,王靖天他們一夥是我們班級中的風雲人物。”邱雛鴻想了想,又否認了自己的說法:“不僅僅是在我們班級裡,他們年級裡,甚至在全校都是數一數二的頂尖人物。他們的身上,有一種天然的魅力,使你感到恐懼但又捨不得離開。就像是一杯濃濃的咖啡,含在嘴裡苦澀不堪,但是吞嚥下去之後卻又回味無窮。”
邱雛鴻的話算是說到上官悠月的心裡面去了,她連連點頭,把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從小的時候起,我就和震少野在一個學校,板橋小學。那個時候,震少野在學校裡就已經是出了名的狠辣豪爽,他的朋友和他的敵人一樣多。我不知道王靖天他們在姜小裡怎麼樣,我只知道在板小裡他震少野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是啊,這些男孩子,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我們是不一樣的。”邱雛鴻大大咧咧的坐在課桌上,這動作實在是太不淑女了點,她壞笑着對上官悠月說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該不會是看上王靖天他們中的一個人了吧?”“嗯!”上官悠月特別肯定的點了點頭,令邱雛鴻簡直大跌眼鏡,想不到上官悠月真的愛上了他們中的成員。
“你知道什麼叫**麼?”邱雛鴻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教訓上官悠月。上官悠月有些迷惘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叫**,我只是覺得一天看不到震少野就感覺心裡面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再爬一樣的癢癢難受,晚上睡覺的時候,眼前也總是浮現出他的模樣,實在是煩惱極了。”“唉。”邱雛鴻也跟着上官悠月嘆了一口氣,她自己也沒有嘗試過戀愛的感覺,想要開解自己的好朋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談起,只能無謂的陪着她哀聲嘆氣了。
上官悠月雙手撐着下巴,無聊的看着邱雛鴻嘆道:“唉,有時候自己都感覺很不值得,我付出真心對待他,可是他對我卻是冷冰冰的。雛鴻姐你就好了,從來都是堅強的很,在班裡的那羣男生中間又有人緣,真是令人羨慕。”邱雛鴻沒有答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她邱雛鴻也不是天上的神仙,又怎麼可能從來沒有遇到過煩惱,只不過她外表看起來堅強,心裡面,其實比上官悠月還要痛苦難受卻也未嘗可知。
“啊!”在邱雛鴻不可置信的尖叫中,剛剛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打瞌睡的上官悠月被一雙瘦弱但卻充滿了力道的手臂提了起來。直到被那個人拽着出了市二中的校門,上官悠月才徹底的從瞌睡中驚醒,她一聲尖叫,這才意識到她已經被“綁架”了。“不要再叫了。”綁匪的聲音略帶柔弱,但卻充滿了威嚴感,一種王道的霸氣。
上官悠月乖乖的閉上嘴巴,順從的跟着綁匪的腳步,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震少野!”震少野大步走着,一直到了小桃園,纔算是鬆開了上官悠月的手腕。“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上官悠月很好奇,震少野爲什麼要帶她來小桃園,這個時候是上課時間,小桃園裡一片寂靜,根本就看不到一個人影嗎。
“我覺得,有些事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在沙坑的旁邊震少野就這樣站着,一動不動的看着上官悠月,很嚴肅的說到。“你很討厭我,是不是?”上官悠月似乎是猜到了震少野想要和自己談些什麼,她坐在鞦韆上,輕輕的蕩着,搶先出招。“不,我不是很討厭你。”震少野終於開口,他的嘴裡充滿了苦澀,要說他真的對上官悠月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孩子一點感覺都沒有那純屬於扯淡。只不過,他有着自己的原因,他沒有資格,和上官悠月再進行進一步發展的。
“爲什麼?”上官悠月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她貼緊了震少野的身子,急切的問道。震少野蒼白着臉,退後了幾步在拉開了與上官悠月的距離之後,才緩緩的說道:“我不配的,我沒有資格說愛你。”“哈哈,資格?”上官悠月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她追了幾步,仍舊緊緊的貼着震少野,她冷冷的說到:“如果你真的不愛我的話,就直說。愛情的世界裡,從來沒有資格這個名詞。”
震少野半閉着眼睛,默無聲息的又退開了幾步,指着不遠處的書報亭:“看見沒有,這就是我唯一的家當,我根本沒有能力去照顧你的,這是我負擔不起的責任。”“什麼責任,我只知道,愛情是不需要條件的。”在上官悠月這初中生的思想裡,所謂的愛情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僅僅只是在一起就足夠了,絕對不會有人去考慮過將來如何。
“說啊,你再繼續說啊!”上官悠月不依不饒,她步步緊逼:“你震少野不是很厲害的嗎,把我拉到小桃園來,不是有話要和我說麼,你說啊!”“你不要逼我。”震少野紅着眼睛,他低着頭害怕上官悠月看見,只是不斷的往後退去。“你是個懦夫,連你自己的本心也不敢面對的懦夫。”上官悠月終於退後了幾步,語帶不屑的說道。
“沒錯,你說的不錯,我是懦夫。”震少野又怎麼會是可以被激將法所刺激的人?在他的心裡,也許更希望上官悠月就此認爲他是一個膽小的懦夫而棄他離去。“你是懦夫,可是我喜歡你。”暫時的後退是爲了積蓄力量,上官悠月猛地衝到震少野的身前,一把將他抱住:“我不管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震少野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擡起頭來,有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陽剛男子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於他有點女性化的東西;而嬌柔女子最有魅力的地方,在於她有一點男子氣概的東西。他震少野何德何能,今生竟可以遇見這許多的好朋友還可以擁有自己的紅顏知己,哪怕,這樣的日子只剩下最後一天,這也是足夠的啦。
不愛一個人,什麼都是理由;而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上官悠月輕輕啄去震少野臉上的淚水,很鹹,上官悠月說不上來這究竟是震少野的眼淚還是自己的眼淚,但都是一樣的味道。“我,已經時日不多了。”哭夠了,震少野一把推開上官悠月,他轉身冷酷的說道:“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震少野,你是王八蛋!”上官悠月恨恨的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土,劈頭蓋臉的向着震少野砸去,她認爲,即使震少野不喜歡自己,也不需要用詛咒自己爲代價來敷衍她吧。“不,我是真的,時日無多。”震少野站着不動,任憑上官悠月的沙土砸在他的身上,沙子滲進衣服,膈在身上,難受極了,但這可以讓他的心好受些。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麼?”上官悠月從地上彈了起來,一把抱住震少野的腰間,生怕一鬆手震少野就會從她的手心失去。
上官悠月的臉色慘白,比震少野的臉色還要白上幾分,她聽見自己發出了顫抖的聲音:“已經確診了麼?”“是的,胃癌晚期。”震少野坐在河邊的亭子裡,伸手把平扁的石頭旋飛了出去,看着石頭在湖面接連彈了幾個水漂,最終被水流拉進湖底,深深埋葬。“王靖天他們知道嗎?”上官悠月不敢相信,在今天之前,死亡距離她實在遙遠。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震少野拿不準寧蒙是否看透了自己的病情,如果他記的不錯的話,那一天在二附院裡,寧蒙是最後離開的,在離開之前,他的病例已經被細心的寧蒙謄抄了一份。“你爲什麼不和他們說?”上官悠月無法理解震少野的思想,她不明白這樣重大的事情爲什麼不和王靖天他們一夥說清楚,他們,是那麼要好的朋友不是嗎?
“正是因爲要好,所以我不願意在最後的日子裡,再看到我的朋友們爲我傷心勞神。”震少野靜靜的坐在亭子裡,湖面古井不波,一如他的內心,平淡而幽靜。“那麼,我可以在你最後的日子裡陪你度過嗎?”上官悠月早已原諒了震少野之前的種種,她現在只想着可以在震少野生命的最後一程裡,送他離開。
震少野啞然失笑,想不到已經把全部的事實和盤托出,悠月這小丫頭還不死心。“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在最後的日子裡嘗試下做你男朋友的滋味。”震少野學着王靖天的習慣擡頭看天,這賊老天,對他確實算是仁至義盡了,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還有這等意外收穫,他震少野一輩子十餘年,該嘗試的嘗過了,不該嘗試的也嘗過了,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