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迫於各方輿論壓力,便答應了此事。當時在父親看來,此事倒也未必是件壞事,畢竟他從不相信鬼神一說,如此一來,倒也能夠起到安撫民心,平息風波的作用。且他還刻意的囑咐了這位術士,告訴他要如何跟城民說。”
“你們可知曉這位術士的身份?”
穆冰霜搖了搖頭,“當時我們只是知曉此人來自於南圩大陸的一個小板塊上,他乃是一名巫族人,且身上的靈魄之力較爲強盛,應該是屬於聖巫靈族一脈,而他的修爲在當時來看,已經邁入了七宗第三步的殘旋大境,這在當時看來,穆家之中除了我父親還有二叔,以及戰將穆阡之外,無人是他敵手。”
“而當時所有人皆是很好奇,爲什麼在爭奪領土的擂臺比武中,他沒有上場。除此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難道說,他沒有按照穆城主的旨意辦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何一諾眉間微動,詢問道。
其話語一出,穆冰霜的面色便更沉了幾分,同時還透出了幾分難掩的煞氣。
“此人不僅沒有按照父親所交代的去說,反而是大肆造謠,詆譭三妹,更是狂言稱三妹是妖女轉世,被瘟魔附身,屬於先天的孤煞體質,近克親,遠則可迫害城中所有人!父親一怒之下,聯合二叔及穆阡將此人斬殺!”
穆冰霜的話語中透出深深的怨恨,更是握緊雙拳,憤恨道:“只是此人雖死,但是這一番話卻在城中如洪流一般快速傳播開去,若是換做往常,或許沒有多少人相信,但是正值城中不斷有人失蹤死亡的節點,故而對於術士的話語,所有人皆是深信不疑,甚至於連家族中的一些高階元老級別的人物也開始動搖,這其中便是以三叔與四叔爲代表的一方勢力!”
何一諾聞言,面上露出一絲詫異,同時不解的問道:“難道他們連自己的侄女都信不過?且他們也算是修道高人,又怎會聽信這般讒言,相信鬼神一說?”
“你說的不錯,他們也算是修道有成之人,根本不會相信這鬼神一說,而他們也不過是借勢逼迫我父親罷了。”
“他們爲何要這麼做?難道他們就不怕穆家因此而分崩離析?”何一諾繼續追問道,只不過他心中已經隱隱的猜到了一些。
“他們不僅不怕,反而希望穆家分裂,如此一來他們便可乘虛而入,謀權篡位,奪取穆城的最高控制權!”穆冰語壓低了聲音,此乃是他們穆家內部的事情,如今和盤托出,可想而知,他如穆冰寒一般心繫穆冰語。
“他二人與父親之間的關係極爲微妙,三叔與四叔是親兄弟,但他們與父親之間還隔着一層關係,對於他們來說,父親便屬外人。而父親與二叔是親兄弟,故而至始至終二叔是站在父親的立場上。”
“一直以來,三叔與四叔都在尋找機會逼迫父親交出城主寶座,只是始終無法得逞。他們知曉父親十分疼愛三妹,故而他們想借此機會來向父親施壓,同時聯合已經被恐懼矇蔽雙眼的百姓,來逼迫父親交出城主之位。”
“父親迫於無奈,便狠下決心,將三妹打入地心之牢,從此與世隔絕,他還下令,不得任何人爲之求情,否則一律嚴懲不貸!”
何一諾聽聞,面上出現不忿,斥道:“難道作爲一個父親,就那麼狠心的把自己女兒打入萬劫不復之地?難道一個城主之位比自己的女兒還重要?”
穆冰霜嘆了口氣,悵然道:“父親這麼做,自然也是權宜之計。他明白,若是交出城主之位,一旦讓三叔與四叔掌握大權,那麼勢必會無限制的打壓我們這一方勢力,屆時怕要遭殃的不僅僅是三妹一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不過是想通過時間來慢慢平息此事。”
“而當年像你這般義憤填膺的又何止一人!”說到着,他嘆了口氣。
“戰將穆阡自小便對三妹尤爲疼愛,當他知曉此事時,不顧父親下達的命令,強行頂撞衆人,並且闖入地心之牢,欲救出三妹。可就在最後一刻遭到三叔與四叔暗算,失去了一隻胳膊,功虧一簣。”
“而父親爲了給衆人一個交代,便將他一擼到底,撤掉了他所有的權利,並抹去了所有的頭銜,雖繼續讓他留在穆府,但是不得干預任何事務。”
何一諾聞言,心中已經猜到,那掃墓人或許便是他口中的穆家戰將穆阡,畢竟能夠在失去左臂,且修爲大損的情況下一拳轟爆瘟屍頭顱的,絕非尋常修道者。
何一諾對於穆城主所有的一切不敢苟同,他雖知曉各有苦衷,但若是設身處地的站在穆冰語的角度,那她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忍受這般痛苦?
他二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後,何一諾收起自己的思緒,似想到了什麼,面上露出一絲不解道:“不對啊,照你這麼說,冰語應該是一直被關押在地心之牢內,她又是如何身中霸王毒,並且又是如何前往往生界的?”
穆冰霜的面上在凝重之中同樣透出一絲困惑,他回憶道:“說來也甚是奇怪,不知是不是巧合,當三妹被打入地心之牢後,城中百姓失蹤一事也不再發生,而隨着時間的流逝,百姓慢慢的從恐懼之中走了出來。”
“然另一邊,三妹在被打入地心之牢的數日後,他便開始出現中毒的症狀,眉心發黑,全身劇痛難忍,而後便是一連昏迷多日。”
“還有此事?難不成是有人在地心之牢內加害於她?”何一諾同樣懷有深深的困惑。
“這不可能,地心之牢的守衛極其森嚴,更是安插了我等衆多心腹,就當時南圩大陸的上的十大家族來說,還沒有人能夠輕易突破這層防禦,想要進入其中,勢必會引起巨大騷動。”
“且最重要的是,當年打開地心之牢的只有一把鑰匙,且這一把鑰匙乃是家族的一件傳家至寶,名爲:青光鑑!而這青光鑑乃是由父親保存,除了父親與我兄弟二人外,無人知曉。故而,絕不可能是在牢中受害。”
“那這就奇怪了,總不可能是冰語在出生之時,體內便自帶毒素吧?”
穆冰霜搖了搖頭,“時至今日,我也想不通,三妹是如何身中這蜂王毒。後來,我們尋遍良方,卻始終無法找到能夠解除蜂王毒的方法,只能是通過輸送道法爲其緩解毒性,來爭取跟多的時間。”
“三妹性格堅韌,饒是受了那麼多的苦,卻從未埋怨過,也從未放棄過,這讓我們兩個當哥哥的愧疚不已。而這一拖便是數年,直到彩虹橋的第二次開啓。”
“後來,二弟實在不忍心三妹繼續承受這種痛苦,便擅自取走青光鑑,欲解救三妹。卻不想,饒是隔了那麼多年,三叔四叔還不肯善罷甘休,他們在地心之牢外安插暗哨,發現了二弟的行蹤。”
“後來,在他們的逼迫下,父親不得以又做出了一個決定,便是痛下心來將二弟驅出穆家!”
“二弟心中憤恨,選擇離開了南圩大陸,原本以爲他要放棄穆家,卻不想,這麼多年來他還日夜牽掛着三妹,更是闖南走北,忍辱負重,只爲尋找解救三妹的方法。唉,如今看來,我這個大哥做的實在是不稱職。”
何一諾聽到這,對穆冰寒自然是又多了幾分的敬佩,而他轉而則是詢問道:“難道冰語也是被穆家驅逐的?”
然穆冰霜卻是搖了搖頭,面色肅然道:“冰語不是,她一直待在地心之牢內,由我親自派人照顧。如今看來,父親當年所做的這些,無非是在暗中保護冰語,若非如此的話,即便她能逃過城中百姓的傷害,卻也無法逃過三叔他們的掌心。”
“後來,直到瘟疫爆發的那一刻,三妹才從地牢中被解救出來。父親打開乾坤境,在瘟屍肆虐之際,帶領穆家所剩之人一同進入了乾坤境中。”
“乾坤境乃是一處獨立於現實空間的異度空間,是由穆家先輩一同探索出,他雖存在於南圩大陸上,但並不存在於同一個空間之中。”
“當時,乾坤境岌岌可危,可是就在那危急存亡之時,出現了一個神秘人,他面上帶着面具,無法看清楚他的容顏,而正是有了他的幫助,我等才能夠順利的躲進乾坤境當中。”
“頭戴面具?難道是鬼麪人?”何一諾心中兀自喃喃道。
“而正是此人,將三妹帶離了被瘟屍包圍的南圩大陸!”穆冰霜的面上似出現了一份釋然。
他想過,或許穆冰語會懷恨穆家,痛恨其父親當年所做的一切決定,但只要她能夠走上新的人生道路,不再忍受痛苦與孤獨,自己願意接受這一切,願意承擔所有。
只是卻沒有想到,時隔千餘年,她卻依舊在遭受這蜂王毒的折磨。
“可是後來你們爲什麼不選擇離開這裡?如今城外瘟屍的活性極低,你們大可在全面驚動它們之前登上彩虹橋。”
糾錯:當年靈族靈公留給何一諾的輪迴石,是半圓狀玉石,前面有些地方寫成圓形玉石了。多謝卷友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