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何一諾的腦海中,忽傳來一陣劇痛,而伴隨着那陣劇痛,他彷彿看到了幾幅古老殘缺的畫面,無比震撼人心!
他隱約的看到在那畫面中,生存着一些不知名的種族,有些有着碩大無比的身軀,有着難以匹敵的強悍之身,有些帶着一股讓人迷離的攝魂之力,而另外一些則是有着極爲恐怖的修爲道法之力,而不管是哪一種族,即便是隔着畫面,何一諾也能感受到那股來自遠古的氣息,那種足以撼動天地的遠古力量。
而與此同時,他忽然想到了那困龍塚中的一句話“幻古之道,太虛歲月,殘荒之境,法滅無相!!!”
中年男子的修爲或許已經達到了極限,或許還能繼續往上攀升,只是他收回了一切,天際翻轉的風雲也緩緩歸於平靜,那巨大的虛幻之身也漸漸消失。
何一諾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喉嚨有些乾燥,內心竟多了一絲莫名的渴望,莫名的衝動,與莫名的熱血,天道也許只是天道,而凡人之軀卻永遠有着無窮無盡的潛力。
他強自壓下心中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來自上古時期?”
男子同樣也是深吸了口氣,他身上的氣息彷彿再一次隱藏起來,其雙手揹負,又向前邁了兩步,片刻後方纔回道“你錯了,我來自太古!!”
儘管何一諾心中早有準備,卻依舊是內心震撼,“傳聞,太古一族遭遇太古荒劫而盡數覆滅,後千萬餘年方纔有上古一族。而有傳聞,有太古遺落之族藏於太古九重天內,得以倖存,只不知閣下如何在這滅生之海中生存了下來?”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似有些無奈的道“天下之大,造化弄人,又豈是你我能想到的。”
二人沉默了片刻,何一諾問道“那不知閣下爲何偏偏選中了我?又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中年男子轉頭看向何一諾,目光銳利,朗聲道“因爲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一股不凡之氣,縱觀吾之千萬餘年生涯,卻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不凡命格,自當日在迷霧鬼林感受到你的存在,我便一直苦苦的等待着。而至於我想請你幫的忙,,,”
中年男子忽又轉過身去,隱約間,何一諾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一股孤獨悲涼之意,他的神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
片刻後,中年男子手一揮,在他二人面前瞬間出現了一副巨大的畫面,裡面則是中年男子向何一諾展示的一幕幕,那在不知怎樣久遠的歲月裡,,,
中年男子一邊緩緩說道,帶着極度的不忿,與深深的淒涼,“當年,部落酋長之子因調戲,欺凌我妻兒,憤恨之下,而被我一時失手殺害。後來酋長聽信他人謠言,遂下令將吾永生永世囚禁在那迷霧鬼林中的鬼槐囚林中,並剝奪我荒體之力,將吾之本體永生封於滅生之海中,永世不得修爲之力。”
一股極度悲涼的氣息隔着畫面,隔着時空,再一次的縈繞在他的周圍,何一諾彷彿也被這種思緒深深的牽絆着。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的遭遇又何嘗不是呢,他忽然發現兩個人的命運似有那麼一瞬間的重疊,只是自己所經歷的,所遭受的折磨對於他來說當真是微不足道的。
中年人忽然發出了幾聲苦笑,帶着無盡的心酸與苦澀,他搖了搖頭“他們害我妻離子散,害的我受盡無數滄桑折磨,卻讓我躲過了那太古荒劫,一切都是造化,一切都是命啊!!!”
而後,二人陷入了永久的沉默,風過雲涌,卻帶不走那份久遠的淒涼。
滅生之海的天空,黑雲翻滾,緊接着一聲炸雷打破了這寂靜的天地,雨滴墜落,滑過了男子微已漸白的鬢角,直入心間。
何一諾看着天空,雨水打在臉上,任由滑落,他的心中有着不知名的情緒閃過,片刻後,他嘆了口氣,詢問道“那可否還有辦法讓你的本體與荒體再次結合?”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低聲道“太古封印早已深深烙在我本體之內,已經深深的蠶食了我的本體,同時冰封之力將我的修爲緊緊鎖住。而且的我的荒體被囚禁在迷霧鬼林中數千萬年,在迷霧鬼林特有的詭異淨化之力下,其本有的荒體之力也已日趨消耗殆盡。”
“數千萬年來,我已經漸漸的感覺到本體與荒體之間的聯繫愈來愈微弱,而如今即便是有機會再次結合,我想唯一的結果便是本體與荒體相互牴觸,相互排斥,最終避免不了灰飛煙滅的結果,所以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何一諾聽完後,一方面覺得惋惜,同時另一方面又有些疑惑,“既本體與荒體再無法結合,那閣下尋我所爲何事?”
中年男子看向何一諾,忽然面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堅定與執着,語氣也變得帶着幾分的激昂,“我受盡千萬年的折磨,本可一了百了,但我思戀妻兒,心中不忍,希望有一日能夠從中解脫,再次與妻兒團聚,所以我一直隱忍苟活至此。”
何一諾張了張嘴,卻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也許眼前的這個男子早已知道,他妻兒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他不想放棄,不想放棄這唯一的念想,彷彿炫光下的泡沫,儘管短暫,卻要在註定破滅前的一瞬間,照耀出一生的光華。
“那需要我做什麼?”何一諾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多年以前在後山上激昂死去的那個矮胖之人的身影,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趙叔對自己說的話“自由與執着,人活着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兩樣,然千百年來,又有多少人做到過,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的理解,也許只有在壽終瞑目之時回憶往生,纔會一嘆盡餘生吧。”
所以,這個忙何一諾無論如何也會幫,不僅僅是爲了他,也爲了自己。
“在你回到後生之地之後,進入迷霧鬼林,毀掉鬼槐囚林,解除荒體束縛,這樣我的本體便能夠強行衝開封印,跨越界限,與荒體結合,重回巔峰。”中年男子的面上彷彿在一瞬間重現了當年的神采,此刻的他眼中充滿了希望,此刻彷彿一切都變得那般無足輕重,甚至在他說出下面的一句話之後,也依舊是那般的激昂從容。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日時間,雖然三日後便煙消雲散,再也不復存在,但只要那麼一眼,那便足矣!!!”
“這個忙,我幫了。”何一諾面上同樣帶着堅定。
二人目光相接,片刻後,忽然都笑了出來,笑聲迴盪,響徹天際,難以自禁。
許久之後,又是一聲驚雷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中年男子收回思緒,問道“如今,你對滅生之海瞭解多少?”
何一諾搖了搖頭,回道“依舊是所知寥寥。”
中年男子揹負雙手,悠悠而道“滅生之海,諾大無比,其內裡實力便如一顆巨樹,實力之強,至今沒有真正的顯露過。滅生之海的邊緣之地相當於巨樹的樹根末梢,我等如今所處之地也不過是軀幹之下靠近樹根的位置。”
“你所要尋找的玄宗則分爲三個等級,分部位於末梢,分總二級部因爲有玄境巔峰大能坐鎮,故則位於偏上的位置,而那玄宗總部則是屬於滅生之海幾大部落之一,實力強悍,位於滅生之海的中軀位置,所以與二級部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如你所說,那二級部首領已是接近幻境?”何一諾接到。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緩緩道“還不止如此,有傳言此人本是玄宗總部之人,後被貶至玄宗二級部,同時修爲被削落,以致跌至玄境,且有傳聞,此人曾經到達過往生界。”
何一諾自遇到玄宗使徒之後,便對於其話語耿耿於懷,尤其是提及往生界玄龜劫之事,而如今再一次的提及,何一諾的心中已是隱隱有了猜測。此間之事,唯有親自前去方能一探究竟。
“你如今的修爲想要在滅生之海中叱吒很難,即便是面對即將到來的玄宗二級部也是勝算寥寥,我修爲雖已名存實亡,但道法之力尤有尚存,當可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也僅此而已,日後之事你當多加小心。”中年男子轉頭看向何一諾,忽然帶了幾分不知名的情緒,意味深長的道。
何一諾看向他,彷彿是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發出淡淡微笑。
下一刻,從中年人的身上傳出了一股股白色的道法瑞氣,快速的融入何一諾的身軀,這一刻,何一諾靜靜的感受着道法之力融入全身所帶來的那股充沛強大的感覺。
他的修爲從靈境直接攀升至玄境,而且隨着道法之力的不斷涌入,從玄實之境慢慢突破到玄空,直至巔峰大圓滿!只是想要邁過那虛之一境並不是依靠道法之力,虛之一境需要自身的感悟,如同一劫,稍有不慎便會墮入其中,永生迷失。
約莫半個時辰後,中年人停止了動作,同時叮囑道“虛劫需靠你自身來渡,我如今授予你的道法足夠保證你邁過玄虛境之後瞬間達到玄境的巔峰,甚至是突破玄境!”
何一諾感受着全身的修爲,這一刻只要給他合適的時機,他有信心能夠達到玄境的巔峰玄幻大圓滿,甚至是進入化幻!
他回頭,看向了中年人遠去的身影,那身影落寞孤寂,只是何一諾卻帶着一份敬意,肅然道“還未請教前輩的尊姓大名。”
“千萬年而過,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玄宗有一至寶你要多加留心,名爲界位裂縫,你多保重!!”話語聲迴盪在天際,伴隨着遠去的身影,漸行漸逝。
片刻後,何一諾身形一閃,只剩下斷崖殘壁遙望着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