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馨收回手帕,站起身,背對着何一諾,面上忽然出現了極爲複雜的神色,有凝重,有擔憂,但最多的卻是深深的徘徊與猶豫,她看向遠方,腦海中出現了不知名的聲音。
黑暗中,在一團陰森森的白骨簇擁下,一道道低沉帶着怒意的聲音從其內傳出“老夫培養你那麼多年,你可千萬不要讓老夫失望,從你當初選擇替代那女娃的身體,便已註定了你的命運,只有幫我達成目的,你才能獲得永生!”
蕭雨馨徘徊在黑暗中,有着深深的無助,她帶着無盡的疲倦,說着甚至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語,“請您放心,我一定完成我的使命,幫助他找到您想要的人。”
老者聽完,終有些滿意。
蕭雨馨沉吟片刻,忽問道“他身上的詛咒之力能否消除?我擔心他還未幫我們完成使命便一命嗚呼。那樣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老者此刻更是頗爲滿意,“你放心吧,只要他不違背約定,老夫也必定信守承諾,他若是幫助老夫達成使命,那詛咒之力定會消除,而若是他放棄尋找,那麼他的下場我想你也能猜到。”
蕭雨馨沉默了片刻,輕聲稱是。
而就在她身影漸漸消失時,老者的話語再次迴響“老夫提醒你,你若是對他動情,則必入萬劫不復之地。”
“是,屬下明白。”
蕭雨馨透過細雨,看向遠方,一片朦朧,正如命運的迷茫無措。
許久之後,她的身後傳來何一諾有些虛弱的話語,“雨馨,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蕭雨馨似是一愣,轉過身,注視着何一諾,有些遲疑的道“一諾,我們不要繼續待在此地,去尋找那個人吧,否則詛咒之力繼續深入,你,,,”
“你是想救我麼?”何一諾忽然打斷道。
他凝望着蕭雨馨的雙目。
蕭雨馨卻下意識的有些逃避他的眼神,聲音似也不受控制,“我當然是想救你啊。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一個人面對着這個陌生的世界,我也不想一個人孤單度日。”她的聲音漸漸變輕,甚至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
“你真的認爲我有生還的機會?那個交易不過是個幌子,我對他的價值不過是尋找一個人,他既然那麼重視那個人,那在尋找到之前,絕對不會要了我的命,而相反,若是我找尋到了,那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我的死亡不過是時間問題。”何一諾看着她,忽然眼神中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
“我說過,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的。”何一諾站起身,輕撫着她的面頰。
“天兄,單裘部落有人想要見你,並稱有要事相求。”忽遠處傳來少主的聲音,且聽其話語似有些凝重。
何一諾帶着雨馨回到部落。
當下,有一人身材粗獷,皮膚粗糙,上半身獸皮裹挾,而露出的那部分顯露出一幅霸氣的紋身圖案,他來回踱步,顯然是有急事相求。
他見到何一諾也是畢恭畢敬的道“單裘部落軍師夜禪,拜見神醫!”
何一諾看着此人,面上無絲毫波動,只是頷首回禮,這些年來,因爲他簫聲醫病的奇舉,不少外鄉部落人慕名而來,有些人是身纏重病,前來求醫,有些人則是單純拜訪,與其相聊,解疑釋惑。
軍師對何一諾的反應也不在意,依舊是畢恭畢敬,繼續道“在下素聞神醫神通廣大,能以簫聲之力醫治各種難疾,遂攜單主之令,慕名而來,尋求神醫幫助。”
他說完,雙手一拍,緊接着,從門外進來四五個人,擡着兩口巨大箱子,隨後他下令打開,裡面乃是無數的金銀財寶,與各式各樣的上等兵器。
“此乃是單主特意囑咐,一點心意,還望神醫笑納。”軍師俯首稱道。
何一諾看着這些,忽搖了搖頭,淡淡道“我治病乃是爲了救人,若有難處說來便是,何須多此一舉。”
軍師見何一諾有意,當下自是更加恭敬,“神醫有所不知,此次非比尋常,單主有一小女,其兩年前忽患難疾,半年後便臥牀不起,幾如活死人,單主爲此求遍名醫,卻始終不見起色。”
“後無意得知神醫的神通,便令在下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達成此事,然因單女臥榻一年有餘,若是擅自移居,恐徒生變故,所以還懇請神醫能夠移居大駕,光臨我單裘部落,救治單主,單主還特地囑咐,期間若是神醫有任何要求,都自當不遺餘力滿足,所以還望神醫笑納這些。”
何一諾聽聞後,只淡淡道“你且暫住,自當給你答覆。”說完便轉身離開。
“此事關重大,還望神醫三思。”軍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是夜,何一諾,蕭雨馨,少主三人聚集在議事大廳,他們的身前則是擺放着那兩大箱財物。
“少主,這些東西你好生安置,將其散發於部落衆人,這些兵器正是部落所缺。”何一諾看向少主,心中已有決意。
少主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頭稱是,最後在離開前道“天劫兄,此行務必多加小心。”
何一諾微笑道“少主請放心,不久我們便會再次相聚。”這麼些年來,二人早已沒有了當初的生分,而是漸漸成爲至交朋友,兩人雖無兄弟之實,卻有兄弟之情。
何一諾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是他心裡明白,這一去,若是無法醫治,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這些年的時光,讓他充實,讓他想起了過往歲月,過往的那些人事,雪漫,天明,萬里,之闖,,,
蕭雨馨看向何一諾,走到了他的身邊,依偎在他的懷裡,何一諾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單裘部落相距數百里,在實重之境雖沒有道法,沒有御空,但他們有着自己的代步工具,其名爲土犇,形如野牛,卻壯甚野牛,且移動速度極快,百里之地不消一日便已迫近。
相距一里便能夠看到單裘部落高高飄揚的“單”字大旗,城牆高聳屹立的輪廓也是愈加清晰震撼,與此部落比起來,他之前所待的部落當真是芥子比之須彌,無法相提並論。
他們在軍師的引領下,見到了部落單主,在簡單的寒暄之後,便一起來到了單主之女的居室,何一諾詳細的查探了他的病情後,眉頭微皺。
單主謹慎詢問道“神醫,小女的病情如何?可否有法醫治?”
何一諾沉吟片刻,他心中也是舉棋不定,這種病情從未見過,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醫治。
“單主,恕在下直言,單主頑疾纏身,已入膏肓,我定當竭盡全力救治,但是否能夠甦醒,便要看她的造化了。”
單主聽完,面上有難掩的失望,只不過片刻後便恢復過來,鄭重道“那就煩請神醫儘快救治,期間若有任何需求儘管開口。”
何一諾雙手揹負,沉思片刻,正聲道“我需要部落中一個至高的位置,還有,我鳴奏時間爲子時,在此期間部落之中不得發出任何雜音。這兩者缺一不可!”
單主聞言,轉身對着侍從朗聲道“按照神醫吩咐,立刻去辦,通知下去,子時時刻,全城閉戶,不得發出任何聲響,違令者軍法處置。”
“遵命!”
是夜,單女在單主的精心安排下,被小心翼翼的護送至城中至高點,玉荒大殿。
大殿氣勢雄偉,高聳入雲,佇立於天地之間,尤有摘星之勢。
子時將近,何一諾與蕭雨馨在玉荒大殿之上,俯瞰這座繁華的部落城寨,城中雲霧繚繞,燈火闌珊,夜深人靜。
“一諾,你有幾成的把握能夠將其醫治?”夜風中,蕭雨馨依着何一諾柔聲道。
何一諾深吸一口氣,仰望着蒼穹,低聲道“不足三成!”
“鐺,鐺,鐺!”子時到來!
何一諾取出玉簫,他的身後則是昏睡在玉牀上的單主之女,輕紗覆體,透出隱約的曼妙身姿,一股清香從她的玉體上散發而出,與簫聲交織在一起,悠揚婉轉,沁人心脾。
與何一諾所遇到過的女子不同,她的面上少了幾分清秀美麗,而多出的則是一份俊秀絕美,雖帶着一絲的憔悴,卻無法遮掩那誘人的氣質。
夜風,似乎大了些,何一諾微閉雙目,滄桑歷經的面頰上多了幾分的釋然,微風拂過他已微微泛白的鬢角,將過往卷攜縈繞在心間。
玉荒大殿上,單女身上的薄紗被晚風捲走,露出更爲曼妙的身姿,裹胸覆體,延至下身。
時間緩緩流逝,子時將過,而何一諾內心卻無任何波瀾變化,而就在這時,單女的胸脯出現了明顯的起伏,她的呼吸也在悄然間加速,不消片刻後,她輕輕的睜開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