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傷情

龍筱幽與阿若重逢,經歷了種種變故,彼此都不免微感尷尬!而龍筱幽本有許多話想說,可此時竟感到口舌木訥。阿若心中相思已久,若非旁邊還有許多人在,怕早已撲進龍筱幽懷裡了!

而他倆強忍情絲,可急壞了旁人。別人還難說什麼,可童家姐妹卻是毫不見外的連連撮合湊趣!這隻難爲了龍筱幽,想要對她說明一切,可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好先推說離開已久,要先與盟中人敘話,才暫時離開了窘境……

神策盟一衆高層畢集一堂,金泰等人紛紛向龍筱幽講明他離開後所發生的一切變故和如今的情勢。龍筱幽聽說向子軒以尊者同盟自立,而各處也顯現出了許多細密情形,當今正道真實熱鬧非凡了……!

“我上天多時,得到衆神厚待,賜以正神之位,還授以神道秘術,因此才遲遲歸來。如今事態紛亂,已非初時可料。我神策盟雖得天命,但當此紛亂也是難以再獨行無忌!所以,我們不妨忍耐下來,只要沒人挑釁我們也沒必要再爲正道添亂了!不過,若是有人來找麻煩,我們也沒必要退縮,免得被人小覷。記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人來犯,大可全力驅逐,斷不可自滅威風,任人欺凌……”

對龍筱幽的吩咐,衆人皆感壯哉,當即盡皆應命!

龍筱幽等人聲漸定問:“我先前讓念靈回來,囑咐各位嚴密查訪秦師兄蹤跡,不知現在可有線索……?”

衆人一陣慚愧,金泰緩緩道:“哎!這些日子來我們全沒片刻停留,可以說找遍了聖域的每個角落,可就是毫無線索!大家真的是盡力了……”

龍筱幽心裡大爲失望,但也明白大家當然是一定盡了力的,也不想他們太過沮喪:“各位也不必太過失落,秦師兄失蹤多時,尋找起來當然會很難,各位無需自責!如今我回來了,以後再想辦法尋找就是了……”

“還有龍師弟,修真者那裡我已經……”

龍筱幽淡淡擺手阻止金泰說下去,截口道:“金師兄,這事無需多言,只管讓魯昆他們繼續守着就是了……”

金泰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只好忍下不說了。眼見天色已晚,龍筱幽讓各人先行散去,而獨自登上了巨龍山頂!望着朦朦暮靄,龍筱幽心裡始終煩愁難解……。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薄嗔細語:“哎!這麼久不見了,你難道真的就一句話都沒有想對我說的嗎……?還是你仍難忘當初的小別扭,還在爲我的小氣生氣……”

聽到阿若的話聲,龍筱幽心裡自然一陣爲難,不禁微微側步少許。阿若奇怪的看着他,心裡不知不覺感到了一絲不詳……!

龍筱幽心裡一陣深思,緩緩道:“過往我有許多的不是,哪有資格去怪別人什麼……!只不過,如今時過境遷,很多事情都有了改變,已經不能再按照以前的樣子看待了……”

阿若心裡莫名的一陣低落,輕聲問:“是不是衆神封了你正神之位,你已經不能再有情愛之心了……?”

龍筱幽緩緩搖頭道:“正相反!如今……如今我已經有了兩樁婚約在身。要不了多久,我……我就會完婚了……”阿若驚訝無比的看着他,一時還似乎沒能醒悟過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等到明白過來,阿若只感到腦中如遭雷擊,心裡一片空白……

龍筱幽想了很久,本來也想婉轉點對她說明。可仔細想想長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便直說了出來。看着阿若悲痛的樣子,龍筱幽心裡大感愧疚,同樣的心痛難忍!可該說的始終都是要說的,再怎麼拖也只能面對!輕輕嘆了口氣,龍筱幽當即把別來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阿若落寞的聽完,已經是淚流滿面。遙遙看着遠方,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什麼。半晌才澀聲道:“你已經忘了我們當初的誓言了嗎……?你還記得你曾經答應過我的嗎……?”

龍筱幽黯然道:“從來沒忘過!可是世事多變,不是我不想實現諾言。只是我這些年來的際遇,實在是……!哎!如今再說什麼也沒用了。阿若,是我對不起你。今生我負了你,來生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今世的恩情!”

阿若側目瞪着他沉聲問:“爲什麼要來生報答我?爲什麼你不能把來生給她們……?龍筱幽,你說過你絕不會負我,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龍筱幽苦澀嘆道:“我又何嘗願意?只是,宿世的情緣又豈是我可以自己左右的?阿若,是我負了你,一切都是我龍筱幽一個人的錯!你要打要罵儘管對我一個人,千萬請你不要怪水雲和瓊珠她們……”

阿若冷笑道:“水雲……!瓊珠……!哼!叫的還真親熱呢……!她們倒是真好福氣,得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你也不錯嘛!一夫二妻,她倆又都是絕世容顏,這齊人之福,又豈是誰都可享的!不過你也別忘了,你如今已經是正神之位,是不可以婚配的……”

龍筱幽緩緩點頭:“我知道,但那已經沒什麼了。我已經與衆神商定了,水雲沒所謂了,瓊珠也已經脫離了神位,如今只是散仙了。只等瓊珠身體恢復,我們就可以成婚了……。阿若,我不敢奢望你能祝福我們,只希望你能不要一直懷着恨意。不是爲了我自己,是爲了你。不要讓恨傷了自己,以後你一定可以找到個更好的人照顧你的,我也會一直祝福你……”

“你已經決定了?真的再無轉圜餘地了……?”

龍筱幽點點頭:“是!深恩厚義,不可不報。真情所至,不能不還。阿若,你我有緣無分,只能是徒嘆奈何了……!”

“徒嘆奈何?哼……!”阿若心裡此時不禁氣恨交加,恨不得就把龍筱幽推進眼前的無底深淵。讓他永遠墮進萬劫不復,以泄他負心之恨!

良久,阿若寒聲道:“龍筱幽你記住,是你負我,不是我負你!今日之事我會永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落入我手,我也絕不會再顧念往日之情,留情於你……”說罷,阿若忍着苦淚轉身奔去……

龍筱幽看着阿若充滿悲怨的背影,感受着她所受到的痛苦,自己也是心如刀絞!心裡的愧悔折磨,幾乎逼得他自己就要涌身跳進眼前的萬劫不復!

心情漸漸平復,龍筱幽也只能搖頭苦嘆!現在事已如此,自己根本無力迴天。只望天可憐見,保佑阿若終身可以有個好着落!

遠眺重蔭,月影婆娑。濃濃的夜幕中似有無數魅影舞動,彷彿在嘲笑龍筱幽的情海多浪。而他也只能自嘲苦笑,徒嘆奈何……!

阿若毫不停留的離開了巨龍山,每個人都被搞得一頭霧水,紛紛來詢問龍筱幽原因,而童家姐妹更是對他追問個不停。

龍筱幽本來並不想多說什麼,可也是被追問不過,最終甩下句:“我即將與別人成婚,和阿若緣分已盡……”所有人錯愕的看着他獨自離去,無不感到驚異!

失神的徜徉在巨石嶙峋中,龍筱幽心底再生不起任何思想。彷彿整個人都已經被抽乾了,所有一切都被阿若帶走,什麼都沒給他留下。

喁喁獨行一夜,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一大早的太陽光極爲刺眼,可龍筱幽似乎毫無所覺,或許也是那刺目的痛楚可以減弱心痛!

不遠處一個女子端然而立,龍筱幽眼前一片朦朧難以辨別。閉眼片刻睜開看去,原來是雪情!這個龍筱幽一直在迴避的女子,如今看來似乎頗爲親切!或許是同樣來自一個地方的緣故,也或許是此刻他很希望能有一個和這件事無關的人陪陪自己……

緩緩走過去,龍筱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囁嚅了半天,也只問出了句不痛不癢的話:“你……還好嗎……?”

雪情淡淡笑着:“我很好!可你,好像不大好……!”

龍筱幽苦笑道:“哎!自從來了這裡,我根本從沒真正好過……。一切真的是天意難違嗎?天意難違……!

雪情黯然垂頭,沉默片刻輕聲問:“你其實很愛阿若,對嗎……?或許只有對她,你纔是真正的愛……”

龍筱幽心裡一陣刺痛,遠眺着天際,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從來不是個願意把自己心裡真正想法告訴別人的人,因爲你不想和任何人有扯不清的複雜關係!在這個世界上,你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虧欠別人……。你愛阿若,她幾乎帶走了你所有的愛,所以你並不認爲自己欠她什麼。但別人的恩情,你不得不還,對嗎……?”

“你好像真的蠻瞭解我的……”

雪情隨意笑道:“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雖然不敢說能有多瞭解你,可至少也能看到些別人看不到的。例如……,你的心現在一定,很痛……很疼……!”

龍筱幽根本不敢擡頭看她一眼,擦身過去望着前方,遠處也不知道能看到什麼。“不要自以爲了解任何人,因爲每個人都會變!我不否認自己愛阿若,但我也同樣愛水雲和瓊珠……”

雪情淡淡笑道:“沒關係!你有選擇自己人生中任何取捨的權利,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什麼。而我,我只是想勸你一句。天不從人願,最多失望。而人不順天意,結果就難以預料了!你從來不肯做沒有把握的事,不是嗎……?”

龍筱幽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緩步的向前走着。雪情沒有跟上來,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裡充滿了疼惜和哀傷……!

回神策盟已經十幾天了,龍筱幽每天只是應付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公事,完全沒再和誰說過一句私話。不那麼有交情的,也不敢隨便去揣測他的心思。而交情深厚的如:金泰,也知道他的脾氣。如果他自己不願說,問了也是白搭……

洛冰蓉遠道歸來,見了龍筱幽心裡也不免若有所失。但她的表情仍然淡漠,對尋找秦無情的事情只一句“找不到”了事了。龍筱幽也不在意她的冷漠,這樣還能少些煩心!

秦無情失蹤已經很久了,龍筱幽心裡也覺得凶多吉少!但畢竟他倆向來交情深厚,龍筱幽決心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只有親自出馬,或許能更快有着落。

當下,龍筱幽點齊人手,金泰、羅冰蓉、念靈及八賢一同出去尋找秦無情,其他人則戍守神策盟。

十幾個人都是當今三界的頂尖人物,行動的迅速可算無人能比!一路走來,對各處的形勢龍筱幽已經算是瞭然於心了。

一天晚上,諸人留宿在一片幽靜的竹林裡。見旁人都休息了,龍筱幽和金泰緩緩散步而出。

當此靜謐,金泰緩緩問:“龍師弟,對當今各處形勢,你心裡作何打算?”

“形勢雖亂,但於我尚非有害無利……!”

“哦……?何以見得……?”

龍筱幽緩緩道:“各處的形勢雖然龐雜,但因爲混亂無章根本無足輕重!到最後仍只是歸於主力,其自身對成敗關係不大,更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而唯一可能對我們形成阻力的,只有向子軒所謂的尊者同盟。但他們大多出身貴族,人數雖多,但真能有大本事的也寥寥而已!神策盟此時已經算是衆神親兵,便是衆神本身不願,卻也不能自打嘴巴,讓別人凌駕於自己的親兵之上!所以,再加上我這個玉龍天王的正神,向子軒最多隻能做我的馬前卒,休想與我一爭……”

金泰點點頭道:“不錯!他的勢力再大,以後也只能做先鋒爲戰,終不能取代神策盟。但是那些人也並非簡單,而本盟中真正可供一戰的高手卻也並不很多啊!”

龍筱幽沉吟道:“是啊!我早說過,對正邪之戰,正道是合則強,分則弱!如今各方勢力分散,雖然可以暫時爲我們抵擋一陣,但也正是最大的後患。不過這已經是必然之勢,非我們可以解決。所以只要我們自己安穩內部,伺機而動,便不妨先讓他們去鬧好了。最後總還是要我們去收拾殘局,別人能怎麼樣呢……!”

金泰深深凝視着龍筱幽,緩緩道:“龍師弟,你變了……!”

龍筱幽淡淡笑道:“哦!是嗎?哪裡變了?變得好了,還是壞了……?”

金泰微微皺眉沉吟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說,你的變對現今的形勢應該會更增勝算。可以後,我實在難以想象……”

良久,龍筱幽緩緩嘆道:“金師兄,世事如棋,人皆棋子。既然做了棋子,就只能順應棋局去走,不可能什麼都依自己性子。以前我一直固執己見,表面上的一切順利,其實都是依靠強硬的力量去威懾別人,何嘗不會可能激起公憤,成爲來日的後患!所以經過了很久的思考,我已經漸漸明白,與其浪費力氣去強行改變,不如轉勢利用。反正這些事情也都不是能光明正大解決的,根本少不了陰謀詭計……”

金泰嘆氣道:“是啊!陰謀已經遍行世界,所謂的公正只能是迂腐,自我束縛!只要心能一直守住正念,對麻煩使些計謀也無可厚非。只是龍師弟,你是否有些什麼還在瞞着我們這些好兄弟呢……?”

“金師兄指的是……?”

金泰凝注着龍筱幽雙眼,深深地道:“龍師弟,對你各人的私事我也不方便多過問。如果你真的情有所鍾,別人多說也沒什麼用……。可是,我希望在大事上你可以儘可能少對我隱瞞一些。否則會很容易束縛我的手腳,在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很難施展……”

龍筱幽不解問:“金師兄,你我相交多年,親如手足,有什麼話儘可直說,不必過多隱諱……!”

金泰微微沉吟:“龍師弟,不久前我曾與念靈同赴黑沼澤一行……”

簡略敘述了當初的經歷,金泰緩緩嘆道:“龍師弟,很多事確實是應該儘量隱秘,不應太過招搖。但世間事並非可以任何一人可以全然擔待,萬一你有了什麼危險,而別人又全不知情,那後果豈非不堪設想?”

龍筱幽微微點頭:“金師兄,我承認我確實把那些修真者化作了靈體,並且收在手下暗中行事,而這事我本也沒打算能瞞多久!招收他們我只有一個目的,對所有正在監視我的人,進行反監視。所以這樣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還望金師兄見諒!”

金泰緩緩點頭道:“不錯,這的確不是可以讓很多人知道的事……但龍師弟,對監視你的人,你有多少了解呢……?”

“監視我的人應該有很多,也分成很多批。但其中有兩批應該非同一般,大概是屬於正神或魔道的至極。而另一批極爲怪異,似是出自聖域,又似外來,也是相當厲害……”

金泰沉吟道:“修真者如今已是不敢再來招惹你了,那非神非魔的就應該是精靈!在聖域中有一個地方叫做隱幻靈地,那裡有大批的獨立精靈。爲首的叫麒麟長老,是可以和衆神相提並論的同輩人物……!”

龍筱幽點點頭道:“對這些人暫時不必太在意,我自有應付的辦法。如今主要是尋找秦師兄,即便……即便只能找到屍體,我也要讓他入土爲安,不枉我們兄弟一場……!而神策盟多時以來幾乎已經找遍了聖域,可仍全無線索,所以我想到修真者盤踞之地或許可有所覺。而天淵澗肖恩等人應該是不會有問題的,我打算往光明海一行,金師兄以爲如何……?”

金泰點頭道:“對,光明海可以說是聖域中除了五方仙境靈氣最盛的地方,即便不能有秦師弟的消息,走一走無傷大雅。但如今他們敵我不明,一切也還當小心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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